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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風起雲涌

梅汝男往情長劍上貼了貼,滿眼柔情道︰

「那你就殺啊,能死在燕大俠劍下,奴家求之不得。

這樣咱們就能朝朝暮暮的待在一起,哼!什麼不在朝朝暮暮?不在朝朝暮暮,哪來的天長地久?」

梅汝男對張堅的diss,如一道閃電擊中了燕七,她好似領悟到了什麼,一時間卻又把握不住。

嘴中不斷都囔著‘久長時’、‘朝朝暮暮’,想著張堅的音容相貌,想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再想著張堅為了自己勇闖虎穴,再仔細感悟自己對張堅的擔憂、愧疚,一股濃郁的情意,從燕七心中升騰而起。

情絲凝結的燕七,不由自主的開始順著心意,慢慢舞動情長劍。

~

黑夜,一個手提一把鞘之上瓖有十三顆明珠長劍的黑衣男子,順著遠遠傳來的劍意,正在快速移動。

他又感應到了燕家劍法的氣息,而且這個燕家人與上次那個一樣,正身陷險境。

燕家沒落了,但正是因為人丁稀薄,男子更不能再讓燕家人流血。

上次他感應到燕家人有危險,疾馳幾百里,從江南跑到荊州,可才到荊州,那股微弱的劍意就消失不見。

不甘心的男子,根本無心再去執行,原定的興復家族大計,他必須找到那個燕家人。

興復燕家,最重要的就是人,就算他無敵天下,如果沒有繼承人,他的努力也只是竹籃打水。

為了獲得力量,他的劍法已經徹底墜入魔道,此生注定無子,他必須找到另一個燕家人,讓他繼承他打下的江山。

半個多月的尋找,已經讓男子火熱的心沉入谷底,然而老天有眼,即將絕望的他,竟然又感應到了一股燕家劍意。

雖然這股劍意,與上次感應到的略有不同。

但不管是誰,只要是燕家人,他就一定要救!

他絕不允許,再有燕家人流血!

~

今夜注定是慌亂的一夜。

峨眉派,後院客房。

白天一直以醇厚老實少年郎示人的曾阿牛,慢慢睜開雙眼。

感應一遭,確定四周無人察覺後,曾阿牛小心翼翼的出了客房。

順著今天特意記下的道路,慢慢模向峨眉弟子所在的正院。

以曾阿牛今天展現出的神變境實力,峨眉派除了妙音以外,根本沒有一個人是他一合之敵。

在他有心掩藏之下,更不會有人能發覺到他。

不過幾分鐘,他就模到了一位峨眉內門弟子的寢室。

傾耳傾听,呼吸勻稱、輕柔,里面的人已經熟睡了。

很好!

曾阿牛輕拍房門,震開門後插栓,身形急閃,到了峨眉弟子床上,手指連點制住對方穴位後,曾阿牛才有心情觀察這位峨眉弟子。

五官精致、氣質婉約,不愧是峨眉的內門弟子,外貌氣質絲毫不比周止若那妖婦差。

想到周止若,曾阿牛眼中怨恨溢于眼眶。

恨意沖頭的曾阿牛,也不管這弟子是不是周止若,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狠狠一用力,只把女子掐的面色紫青,方才稍微松開手。

等女子臉色稍微恢復點後,曾阿牛狠聲道︰

「不要呼喊,我問你答,敢耍小手段,現在就殺了你!」

剛才的瀕死體驗,女子對曾阿牛的話不敢生出一點懷疑,連連點頭。

曾阿牛解開女子的啞穴,問道︰

「你叫什麼?認不認識周止若?」

「奴家高莫野,是峨嵋掌門的五弟子。

周…止若那個賤人有任務在身,還沒回峨眉。」

女子打小就精明,她只看曾阿牛臉上的恨意,就知道這傻小子肯定跟止若有仇。

干脆她就順著曾阿牛的意思,狠罵周止若,以期曾阿牛能看在她同仇敵愾的份上,饒她一命。

高莫野很聰明,演技也很精湛,可惜時運不濟。

她遇到的曾阿牛,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單純少年。

「啪~啪~啪」

狠狠的幾巴掌,直接把高莫野的俏臉打成豬頭。

「少說廢話,快說周止若在哪?」

從小嬌生慣養的高莫野,第一次遇到對她如此野蠻、霸道的男人,心生畏懼之下,不由月兌口而出道︰

「在…在江陵…」

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曾阿牛得到了想要的答桉,難道還會留她性命?

果然曾阿牛的臉色一厲,眼看就要下殺手。

生死危機之下,高莫野靈光一閃,急聲道︰

「少俠且慢動手,奴家有重要情報要說…」

曾阿牛停下快要按到女子頭顱的手掌,冷聲道︰

「說!」

「周止若那賤人在江陵,是要尋找六百年前的蕭氏寶…」

不等高莫野說完,一聲清喝從窗外傳來︰

「賤人,住口!」

來人正是峨眉掌門妙音師太。

妙音師太話音剛落,緊接其後又是一個清麗卻又霸道的聲音︰

「哈哈,師太脾氣也太暴躁了,本宮倒是覺得高小姐說的挺有意思的,何不讓她說完呢?」

妙音對這個自稱本宮的女子,多少還是有點懼意,既不敢反駁對方,又不能讓高莫野繼續胡說,只能將火力對準曾阿牛︰

「哼!好你個曾阿牛,本座剛為你主持了公道,你這小賊竟然忘恩負義,半夜模入我峨眉弟子的閨房,你該死!」

「該死的是你們這些峨眉妖婦!給我死!」

死字一落,曾阿牛就要先殺了高莫野,再沖出去大鬧峨眉,出一口心中惡氣。

以他白天所見,峨眉根本沒人是他的對手,就是受到圍攻,他也有自信沖殺下去。

然而正當他的火焰大手,將要按到高莫野的頭顱之時,一只好似帶了副金絲手套一般的縴縴玉手,快如鬼魅的跟他對了一掌。

攔住曾阿牛以後,來人也不戀戰,帶起高莫野一個閃身消失不見。

來人走的輕巧,卻是把曾阿牛嚇了一跳。

他看著淤青的右掌,感受著手上的劇痛,心中驚呼︰

「峨眉不愧是八大派,竟還藏有如此高手!」

大意之下吃了暗虧的曾阿牛,也不敢戀戰。

身化火焰沖開房頂,拖著搖曳的尾巴,就想沖出峨眉。

然而峨眉作為八大派之一,又豈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小賊,看劍!」

一道驚天劍意,直沖曾阿牛的頭頂。

「呵呵,好一個海淵八劍!好一招殺人劍!」

剛才說話的宮主,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充當起了戰況解說員。

然而就如她所說,這招殺人劍卻是厲害無比。

殺氣沖天的劍招,配合妙音手中無物不斬的倚天劍,殺意凜然、萬物皆殺。

妙音自覺,以自己這手殺人劍,就是神變高手,也要耗盡心機才能抵擋,然而…

「九陽焚天!」

看著妙音手中的倚天劍,曾阿牛恨意盈心.

懷著對峨眉的無限恨意,曾阿牛體內熾陽功力急轉,對著妙音就是連環九拳。

面對連環九陽,殺機凜然的殺人劍,就如同烈陽下的殘雪,瞬間即化。

好一個妙音,能成為八大派中唯一一個女當家,自然不是易與之輩。

九陽當頭毫不慌亂,手中倚天劍勢一變,化殺人劍為最擅守的不破劍。

「當當當~」

不破劍不愧它不破之名,連環九響過後,聲勢浩大的九陽全部被其擋下。

接著妙音借助九陽的沖勁,劍招再變,化不破劍為海淵八劍中劍勢最強的無敵劍。

劍稱無敵,不僅僅因為它攻擊強大,更是因為這一招還自帶精神攻擊,會給人施加一種無可匹敵的精神壓力,不戰而屈人之兵。

妙音自「悟出」海淵八劍以來,還從沒有人能擋住她這招無敵劍。

以往的無敵戰績,給了她無敵的信心,無敵的信心,反饋給劍招,讓劍招無敵之意更重。

然而面對這重重精神重壓,曾阿牛只是微微一顫,就恢復戰意。

相比于他十年來承受的寒毒之苦,相比于他十年來積壓的屈辱與仇恨,相比于被周止若欺騙的憤怒和不甘,這點精神壓力又算的了什麼?

「九陽合一!」

任脈上九個大穴,同時發出一陣如同小太陽般的耀眼光芒,然後九陽合一,一顆浩浩大日沖天而起。

無敵劍的無敵劍意很強,可面對普照世人的浩浩大日,不過是螢燭之光而已。

「啊~」

妙音慘叫一聲,一邊連揮倚天寶劍,抵擋追擊而來的熾熱內勁,一邊向著身後的宮主暴退。

「哼哼,不自量力!」

也不知這個一身金衣,頭帶黃金面具的宮主,是在不屑曾阿牛敢對她出手,還是不屑于妙音的不自量力、盲目自大。

不過嘴上再是不屑,她也沒想過閃身躲避。

世上也許有人能讓她躲避後退,但肯定不是曾阿牛這個鄉野小子

宮主玉手一揮,頭頂那可以焚江煮海的熾熱火焰,瞬間化為溫順的小綿羊。

皓腕一轉,這團小綿羊,再次變身噬人 虎,更是凶 的沖向曾阿牛這個火焰正主。

宮主這嫻靜優美,卻又暗藏凶機的一招,大出曾阿牛意料,他根本沒有想過,還有人能如此輕易降服他的九陽合一。

大意之下,實實在在的受了宮主這招借力打力。

感受著體內暴走的九陽內力,曾阿牛想起那個傳功頭陀說過九陽神功凶險無比,如九陽反噬暴走,必受九陽焚身之苦。

已經寒暑不侵的自己,再次感受到的熾熱難當,應該就是九陽焚身的前兆。

想到九陽焚身的後果,曾阿牛那還敢久留?

奮起余力,一連揮出幾十拳後,曾阿牛化身火焰,拖著搖曳的火光,向著江陵城的方向飛去。

曾阿牛走的瀟灑,卻是害苦了跟他一塊上山的小魚兒、鐵心蘭。

小魚兒為了月兌身,故意配合曾阿牛,攛掇鳩摩智等人上了峨眉。

可誰能想到剛從鳩摩智那個餓虎爪下逃出生天,就又被曾阿牛坑進了狼窩。

看著一臉殺意的妙音師太,小魚兒苦著臉道︰

「我說我也是今天剛認識他,你們信嗎?」

~

大明國都,金陵城,相國府。

密室之內,朝堂上一向霸道絕倫的小相國嚴世番,正一臉痴迷的盯著石床上那個白衣昏迷女子。

良久之後,才收起痴像,臉色瞬間轉為寒霜,冷聲喝道︰

「混賬!這是素心嗎?

費勁心機,卻搶回來一個陌生人,你們全部該死!」

「義父暫且息怒,非是我等辦事不力,而是情報有誤,地下冰室之內只有這女子一人,素心根本沒在九秀山莊。」

听到自己最信任手下的報告,嚴世番暫收雷霆之怒,心中盤算良久後,覺得以朱無視的心智,確實不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找到自己的死門。

傳給他們一個假消息,順便再挑撥他跟慕容家死斗,也是很有可能。

不過,也算錯有錯著。

任務雖然失敗了,這些死肖們,卻陰差陽錯的給他帶回了一份大禮。

一個天人化生,陰陽合一的至寶。

有了這份大禮相助,他的終極魔功絕對可以突破當前桎梏,修成最高境界。

等到那時,什麼慕容垂,什麼朱無視,什麼大明皇室,統統都要跪在自己腳下俯首稱臣!

~

大隋,江夏城。

與襄陽城一樣,江夏也算是邊城軍鎮。

不過大隋與大明國情不同,對邊疆城鎮的管理方式,也是完全不同。

大隋立國之時,靠著眾多世家門閥的支持,輕而易舉的就從一眾強雄手中,奪得一大片肥沃之地,建立大隋。

然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命運所有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注了價格。

既然用了世家大族的力量,立國後自然要反饋世家。

相比于其他國家,大隋是門派實力最薄弱的國家。

門派弱,並不代表朝廷勢力有多強。

而是門派留下的權利真空,全被大小林立的門閥世家所搶奪。

相比于重傳承更多過血脈的門派,世家這種全憑血脈維系的家族勢力,顯然是更「落後」、更「封建」。

在世家管理的地區,所有人都是他們的佃戶、家奴,他們就是一個個的土皇帝。

門派勢力多少還會給招募來的弟子留點上升空間,如果你天分夠高,想當掌門很難,但混個長老、堂主什麼的,並非不可能的事。

而在世家,你就是天分再高,你也不過是個高級奴僕,因為世家的神兵功法,只有他們的嫡系血親才能學習。

在神兵為王的時代,沒有高級功法、沒有契合的神兵,你拿什麼展示自己的天分?

這種世家為王的國情,導致大隋皇室在民間毫無威信。

可萬事有利有弊,世家獨大確實不利于朝廷管理,但世家也不是沒有優點,最少他們對于自己的領地相當上心。

幾代人的經營,使得這些世家對自領地的重視程度,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

為了保護自己的領地,他們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即使是邊境城鎮,大隋也不用駐兵。

因為沒有一個國家,會像大隋一樣放任世家獨大。

大明境內慕容家、段家、燕家三家的境遇,就是其他國家世家的縮影。

慕容家和段家,當年可是四大世家的領頭羊,現在呢?

慕容家四零八落,段家半死不活,要不是他們手里還有一把保本的地階神兵,只論家族勢力,他們早就該被擠出四大世家了。

而燕家呢?

燕家當年可是大明第一家族,家主燕狂徒號稱大明第一高手,第二代的燕南天、燕南飛也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劍術名家。

一個家族三個神變高手,要不是燕家人丁單薄,說他們是天下第一世家都不為過。

可就是這樣一個風頭鼎盛的家族,在大明皇室的極力打壓下,遭遇如何?

先是趁家主燕狂徒閉關之時,以兄弟義氣圍殺燕南天于惡人谷,堂堂一代劍神至今生死不明;

後又以美人計將燕南飛拐入魔道,使其化名燕北飛成為江湖公敵,最終身死道消;

等燕狂徒出關後,又故意以燕北飛尸體為餌,誘其沖擊皇宮,最終一代狂徒,落了個身陷九龍大陣、天怒神劍加身的悲慘結局。

幾年的時間,堂堂第一家族,就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何其悲慘、何等淒涼。

燕家、慕容家、段家的遭遇,給大隋所有世家敲響了警鐘。

只有在大隋,他們才是世襲罔替的世家,在其他國家,他們只能算是給人打工的江湖草莽而已。

為了保住自己的金飯碗,這些世家比大隋朝廷,更想讓大隋基業萬年長青、永世長存。

江夏城,就是這麼一個世家獨大的城鎮,管理此地的世家乃是白家。

白家內依家傳至寶長生劍,外結漢口連家、夏口沉家,依托長江天險,在大明幾十年的狂攻亂炸下,依然巍然不倒,反倒愈發興盛。

尤其是到了近十幾年,白家就跟得了燕家的高手井噴病一般,夸夸夸連出三個天賦異稟的武道天才。

白玉京、白玉樓、白玉堂,人稱白氏三杰,兄弟三人皆是神通巔峰高手。

當代長生劍劍主白玉京,更是公認最有可能進軍神變境的青年高手之一。

要是白氏三杰中,真出了一個神變境,白家立馬就能成為第五大世家。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欣欣向榮,將至巔峰的世家,這段時間卻是為一個人傷透了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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