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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八宗聯合

天穹澄紫,縴雲不染,星辰北斗,月掛枝頭。

延綿起伏的山脈之間,一條遠上人間的大江滾滾不息;月光映襯著波光粼粼的浪潮,數千艘浮空戰艦自高空中駛過,在江河上留下了一道道碩大的影子。

仔細一看, 這些浮空戰艦並不是簡單的‘復制黏貼’,每一艘浮空戰艦上都有著明確的編號,像是「天淵壹」、「劍城貳」、「丹心三」依次往上排列。

不只是浮空戰艦各不相同,圍繞在戰艦四周巡邏的各宗弟子,配置也大都不一樣。

天外劍城的弟子清一色的腳踩飛劍,劍柄後方拖了一個很長的靈力尾氣, 衣服也穿的文質彬彬,只看外表的確很有‘劍修’的氣質。

羅寺的和尚都比較簡單粗暴,人手一只黑羽獅鷲是標配, 身上的僧服完全起不到遮掩的作用,露出了大塊大塊的肌肉與硬朗的身軀。

在一堆看起來偏‘文人’的修士之中,算是比較異類的存在了。

三巨頭最後一個,同時也是天南洲的老大哥天淵宗,他們比較注重門面,喜歡裝出‘仙風道骨’的感覺,給弟子配備的都是集體圈養的仙鶴。

與羅寺的獅鷲不同,獅鷲本身就有著不俗的戰斗力,即便人獸分離,也能各自為戰。

天淵宗的仙鶴就沒有這種額外功能了,一旦宗門弟子下了鳥,仙鶴除了在一旁吃瓜,就只能在天上飛幾圈,充當‘偵察雞’的作用。

八宗聯合最有排面的就這三個宗門,只看‘航空艦隊’的架勢, 就算是凡人也能明白,這仨跟其他五個充數的含金量完全不同。

就比如八宗之中, 除了女修什麼都沒有的丹心苑, 宗門弟子的修為一般,平時天天在修士之間‘開店’,你要說她們有沒有用……的確有,但對攻打長河蘇氏來說,無疑是排不上用場。

更不用提什麼路人甲路人乙的蓋世谷、開善堂、赤雲軒、雪浪齋了……一听名字就是炮灰門派。

不過來都來了,‘八宗聯合’的確要比‘三宗圍攻’要響亮不少,天淵宗也沒有必要把人家趕回去。

就這樣,八宗聯軍浩浩蕩蕩地沿著大江上空行駛著,按照這個速度最遲後天就能抵達長河蘇氏。

然而,浮空艦隊在行駛期間,突然有一只仙鶴偏離了航線,降落在了荼御仙尊所在的中心主艦上。

仙鶴的爪子才剛剛模到甲板,它的背上便竄出了一個鵝黃文袍的宗門弟子,手忙腳亂地往主倉跑去。

寂靜的船艙之中,搖曳悠長的燻香環繞。

荼御仙尊坐在太師椅上閉眼假寐,袖口中伸出的大手,不停地搓動一枚扳指,似是在思索些什麼。

薇雅身著一襲嫣紅裙裝,紅發飄然, 臉蛋兒白淨, 比起之前的盛氣凌人,此時的她多了幾分成熟的寧靜,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父親大人,喝茶。」

薇雅手持白瓷茶壺,微微躬身,往白瓷茶盞里灌滿了清澈的茶水。

荼御仙尊半睜單眸,也沒有多說什麼,緩緩將白瓷茶盞端子,以袖掩面,捧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不錯,手藝有長進。看來這段時間,你的心性的確進步了不少。」

薇雅緩緩抬起了頭,空靈的眼眸沒有焦點,好似一具行尸走肉。听了荼御仙尊的話,也只是本能地躬身行了一禮。

嗒嗒嗒——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緊閉的推拉門被敲響。

「宗主大人!不好了!」

荼御仙尊皺了皺眉,撐著扶手慢慢坐直了身子,朝著後屋擺了擺手︰

「你先下去吧。」

「是。」薇雅再度行了一禮,宛如一名侍女般,乖巧地退下了。

待到房間內再無薇雅的身影,荼御仙尊轉回頭,瞥了眼被術法封鎖的推拉門,並指成劍在身前虛空一劃。

卡察——

推拉門被施加的術式如琉璃般碎裂,接著彷佛有一雙無形大手作推一般,自動敞開。

鵝黃雲袍的弟子完全沒想到荼御仙尊會來這一手,還維持著趴在門前硬敲的姿勢。

此時推拉門被打開,自然是敲了一空,整個身子失去了平衡,一個踉蹌往屋里摔去。

就在雲袍弟子就將與地面親密接觸時,一陣微風輕撫而過,他感到原本往下墜落的身子一凝,再睜開眼楮時,自己的身體漂浮在了半空。

雲袍弟子頓時松了口氣,反應過來後,立即稽首致謝︰

「多謝宗主相救……」

荼御仙尊松開了手指,把雲袍弟子放在地上,不耐煩地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雲袍弟子這才反應過來,神情一陣焦急,匆忙道︰

「宗主,不好了,景龍長老他……」

荼御仙尊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壓著嗓子道︰

「景龍怎麼了?」

雲袍弟子滿臉苦澀,偷瞄著荼御仙尊的表情,顫抖道︰

「景龍長老帶著一隊弟子,未經您的允許,率先一步趕往了長河蘇氏……現在,現在可能已經到了!」

「混賬東西!」

荼御仙尊勃然大怒,一張拍碎了面前的桌子,茶水撒了一地,白瓷茶碗倒是沒碎,順著地板的紋路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了下來。

天淵宗一門三弦月,除了荼御仙尊本人之外,他的兩名師弟也聲名遠揚。

鶴軒長老的性子以親和為主,是天淵宗中少見的‘真•長輩’類型,雖然大部分修士暗地里對天淵宗的評價不怎麼滴,但鶴軒長老的口碑一直都很不錯。

這次荼御仙尊下令剿滅長河蘇氏,取得天紋鏡,也被鶴軒長老帶頭反對過。

不過很顯然,鶴軒長老一個人的意見並沒有什麼用,到頭來還是跟著荼御仙尊一同出行了。

與之相比,景龍長老就是單純的暴躁武痴了。

長年不呆在宗門的理由,也不是和鶴軒長老一樣什麼「受不了天淵宗虛假的氛圍」,只是單純地他想要到處找人打架。

但是,景龍長老的武痴與姬向劍顯然不是一個東西。

姬向劍雖然大大咧咧,沒心沒肺,還天天找人干架,不過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一桿尺子存在的,什麼該做、什麼絕對不能做,他並不是一無所知。

而景龍長老呢?也許是實力太過逆天,他的所作所為從來都沒有章法,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想殺誰就殺誰。

姬向劍好歹還會挑著勢均力敵的打,也不屑于欺負實力不如自己的萌新。

景龍長老就完全不同了,哪怕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只要他感覺對自己的修行有幫助,就會毫不猶豫的斬下對方的首級。

這也就是在天南洲,沒人能管得了他,換做其他洲際,正道門派早就把景龍長老認定成‘魔道’派人誅殺了。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荼御仙尊也不是很情願動用這個瘋瘋癲癲的師弟。

這次會把景龍長老也叫過來,完全是想叫齊天淵宗盛名在外的「三弦月」,鎮住場子。

哪兒能想到,那個瘋子竟然直接暴走了。

荼御仙尊久久無言,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些頭疼地擺了擺手︰

「傳令下去,計劃有變,增加行軍速度,今夜子時之前必須抵達長河蘇氏。」

「弟子遵命。」

雲袍弟子拱手行禮,倒著走了幾步,退出房門後,連忙跑下去傳令了。

目送雲袍弟子離去,荼御仙尊重新靠在了太師椅上,目光沉寂如水,又好似靜靜地燃燒著一團火苗。

景龍長老的擅自行動,無疑打斷了荼御仙尊的計劃。

別看現在夜空中數萬艘浮空戰艦,規模夸張無比……其實八宗聯合還沒完全集結完呢。

長河蘇氏雖說失去了蘇盡,但它作為歷史幼圓的隱世大宗的身份並沒有發生改變。

一個貫徹古今的傳承,就算弟子不給力平均修為在走下坡路,但不代表就沒有能拿出來對抗外地的底蘊了。

無論是荼御仙尊,還是他背後的人,都希望這次能夠穩妥的拿下長河蘇氏,不要徒生事端,最好打成一路平推的碾壓局。

這樣一來,大量的兵力基數是少不了的。

按照荼御仙尊的想法,明日在趕往長河蘇氏的路途上,差不多能將八宗聯合的主力軍集合完畢,待到整頓過後,後天一早就能趕到蘇都,屆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長河蘇氏的傳承。

這本是一個相當完美的計劃……如今卻因為景龍長老的獨斷專行而被打破了。

為了避免景龍過于肆意妄為,到時壞了‘那位大人’的要是,荼御仙尊只好改變了計劃,提前趕往長河蘇氏。

滴鈴鈴——

荼御仙尊還在發怒,散落在角落的一顆水晶球驀然亮起,卻是一抹殘雲盤旋升空,展開了一個幽深的畫面。

荼御仙尊微是一愣,當即俯首道︰

「尊上。」

雲霧初開,畫面中卻沒有人影,有的只有一簇孤獨燃燒的蒼白鬼火。

看到荼御仙尊萬分尊敬的表現,蒼白鬼火寂靜燃燒的火苗輕輕搖曳,竟是口吐人言︰

「長河蘇氏一事進行的怎麼樣了?」

荼御仙尊沒有抬頭,回答道︰

「出了點狀況,還沒有湊夠強破三江雲守陣的人數,屬下的師弟已經獨自前往蘇都了。」

蒼白鬼火冒了個火星,心情似乎變得很差,沉聲道︰

「本尊吩咐你的‘血災’,會有影響嗎?」

荼御仙尊遲疑了下,搖頭道︰

「尊上放心,屬下已經下令要求全速前進,今晚子時就能抵達。」

「人數夠嗎?」蒼白鬼火冷聲道。

「自然是不夠。」荼御仙尊頓了下,在蒼白鬼火變臉之前,繼續道︰「不過,屬下一定會讓‘血災’順利發生。」

「但願如此。」

蒼白鬼火冷哼了一聲,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

「天紋鏡的事你不用再操心了,本尊已經得到了下落,你就專注于將完成‘血災’吧。」

荼御仙尊微是一愣,下意識問道︰

「在哪兒?」

蒼白鬼火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告訴你也無妨,具體位置雖然還沒有完全挖掘出來,但天紋鏡在雲敖洲不會有錯。」

話落,蒼白鬼火似乎已經說完了要緊事,不耐煩地吐了吐火星子︰

「好了,明日辰時之前,本尊必須看到長河蘇氏滅族、以及八宗聯合全軍覆沒的消息……不要讓本尊失望。」

刺啦——

畫面就此中斷。

荼御仙尊盯著漸漸熄滅的水晶球,眼中陰沉之色冰霧變化,緩緩說道︰

「遵命。」——

皎月清幽,月光灑在河邊的岩石上,幾只夜鶯圍著一顆老樹唱歌。

伶扶玉只要住在長河蘇氏,沒有特殊情況,基本都會在後山瀑布頂峰的小木屋歇息。

許守靖與蘇浣清身為弟子,又不是沒地方睡了,顯然不能跟伶扶玉擠在一張床上。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許守靖便帶著蘇浣清告辭,按照來時的路返回蘇都。

兩人沿著清澈的小溪一路向下,途中皆是相對無言。

直到視野的前方出現了蘇都萬家燈火時,許守靖突然駐足在原地,表情十分猶豫︰

「浣清,如果師父取回了全盛時期……」

話還沒說完,蘇浣清一個轉身上前,用雙手捂住了許守靖的嘴,清澈的美眸中滿是掙扎之色。

許守靖頓時愣住了,他只是隨口一提,甚至都還沒說完,哪兒能想到蘇浣清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大。

「別逼我,好嗎……」蘇浣清松開了手,望著許守靖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懇求。

許守靖一時沉默,老實說,他還是認為渡過眼前這關最為重要,但也不應該直接忽視蘇浣清的想法。

思索再三,許守靖輕輕摟住蘇浣清,輕聲道︰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許守靖不覺得蘇浣清是一個不在乎局勢,只憑借感性行動的女人。

既然她明確表達出了拒絕,說明肯定有她的理由。

蘇浣清緊緊地握著許守靖的衣襟,輕咬著下唇,囁嚅道︰

「以前,我想讓你和師父雙修,想讓你救師父……因為師父在當時我的心目中,就是唯一的家人。」

許守靖點了點頭,並未出言打斷,靜靜地等待下文。

「師父很看重人倫道德,之前是迫不得已,現在我們找到了其他能夠治療師父的辦法,還逼迫她去犧牲自己……我做不到。」

說到這里,蘇浣清的聲音帶上了哽咽的哭腔,她抬頭看著許守靖俊朗的臉龐,眼眶發紅,漸漸濕了︰

「以前讓師父跟你雙修,是為了師父。如果現在還開口讓師父和你雙修,那就是為了我自己……為了蘇都。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許守靖心疼地抱緊了蘇浣清,讓她趴在自己懷中,想要借此給她些許安慰。

感受到懷里不停抽泣的嬌軀,許守靖長嘆了口氣,只能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從認識蘇浣清開始,在這位冰玉仙子的臉上,許守靖就從來沒見到過其他表情。

可他們正式在一起之後,蘇浣清這已經是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哭泣了。

該說是開心她能依靠自己呢?還是感嘆世間對她的傷害如此不公平。

許守靖安慰了蘇浣清一陣子,心中逐漸下定了決心。

弦月境都要打來了,他還有什麼好藏著捏著的?

是時候去‘拷貝’一下搖搖的極夜了。

「嗯?」

就在許守靖抱著蘇浣清小聲安慰時,遠處的天邊突然劃過一道火光。

那道火光好似隕石流星,筆直地撞在了蘇都之前。

霎時間,大地震顫,紅光漫天,數百個修士的影子圍在了三江大陣之外。

許守靖透過童術遠遠地看到了那一幕,他與整理好心緒的蘇浣清對視了一眼,馬不停蹄地朝山下趕去。

蘇仁不是說,根據探子的情報,八宗聯合最少要後天才能趕到嗎?這群家伙是從哪兒竄出來的……

兩人急著下山迎敵,誰都沒有發現,在他們離去後方不遠的位置。

一雙彷佛包含萬千糾結的漂亮眼楮,自始至終都在靜靜地望著他們。

直到許守靖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那雙似水般蕩漾的眼眸逐漸堅定了起來,似乎做出了一個十分重大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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