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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故技重施

「蘇盡,要怪就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你少一些好奇心,說不定,本尊會讓你活的更久一些。」

灰袍人……景礫抽出了插在蘇盡胸口的手掌,後者應聲撲倒在地,看起來奄奄一息。

蘇盡的神魂本就極其不穩定,現在又因為景礫的偷襲傷及要害, 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盡管如此,蘇盡還是猙獰著抬起了頭,往日里平靜如水的眸子,此刻充斥著一股顛覆滔天的仇恨︰

「就是你殺了妙翎……」

聞言,景礫明顯愣了下,旋即童孔中流露出了幾分意外︰

「你居然查到這個地步了?」

蘇盡掙扎著站了起來, 望著空中漂浮的那些無根白火, 咬牙切齒地道︰

「我走遍九洲,查明了劫持妙翎那些終焉教徒的身份,他們每個人比起還在宗門時,實力都有大幅度的提升……答桉就是這些白火。」

無根白火是只有景礫才有的神通,哪怕強如東皇灕也沒辦法復制,從另一個方面講,恐怕沒有比固有神通更有力的身份證明了。

景礫顯然也是剛剛才想到了這點,若有所悟地笑了笑︰

「既然你都猜到了,反正你也不可能活著回去了,本尊也不瞞你,當年的確是我派人前往捉拿你……如果你老老實實束手就擒,也不會出現傷亡。」

蘇盡捂著自己的胸口,氣血翻涌和靈力紊亂兩種負面狀態同時疊加,讓他的腦袋給予昏厥,但他還是憑借堅韌的意志力咬牙堅持,沉聲道︰

「你花了那麼大的功夫, 利用蘇河將我引誘至這里,我猜你是想殺掉我,再慫恿天淵宗之流來圍殺我長河蘇氏, 你好從中獲利奪走天紋鏡……可惜,你永遠也無法如願了。」

景礫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漸冷︰

「什麼意思?」

蘇盡哈哈大笑,臨時擠出幾分靈力止住了血,冷然道︰

「天紋鏡不在蘇都,你們永遠也找不到天紋鏡在何處了。」

景礫臉色一沉,沒想到蘇盡居然猜到了他的目的,對此早有防備。

不過也沒什麼大礙,唯一知曉天紋鏡下落的人,不就在眼前嗎?

對付同為弦月境的敵人吧,無論神魂破碎與否,搜魂一派的術式都沒什麼用。

但歷來在修行一道,尤其是散修當中,開發了不少殺人奪寶後折磨神魂的手段。

景礫在終焉教負責的就是那些‘髒活’,手里擁有的邪門歪道的法術比起散修只多不少。

眼下蘇盡只是甕中之鱉,隨手把他擒住,慢慢逼問天紋鏡的下落就好了。

景礫正這麼想著,剛才還奄奄一息的蘇盡, 突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靈壓。

不,不只是靈壓,仙王大殿整個空間都被一股澹藍色的靈力給籠罩, 或凶 如逐浪排空,或寧靜如平面湖鏡。

「這是……領域的雛形……」

景礫微蹙了下眉頭,默默放出白火靈力對抗,心中卻是暗道︰這蘇盡竟然在神魂受創的狀態下,硬生生悟道領域了。

弦月境分為上弦和下弦,但兩者之間卻並非上下關系,更多地類似于一種前後平行。

無論是先入上弦之境,還是先入下弦之境,終歸是要修得‘滿月’。

唯一的不同點,就在于修士自身探尋之道的著重點,即陰與陽、正與邪、善與惡、光與暗……

等到拋開大道需求,能夠兩相平衡,修士便能夠從這如獨木橋一般的窄路上,找到一個完全施展能力的空間——悟道領域,也就是本我領域。

換言之,弦月境只要修得滿月,就有可能悟道本我領域,再下一步就是軒陽大關。

念及此處,景礫微眯起了眼楮,低聲道︰

「看來本尊還是小看你蘇盡,有這等天賦,當初如果不是本尊設計重創了你,今日你若以軒陽境之身邁入仙王大殿,本尊還真沒辦法拿你如何。」

蘇盡沉默不語,他已經沒有余力去回答景礫的問題了,光是維持初次使用出來的半成品領域,幾乎耗光了他勉強擠出來的那一丁點靈力。

「不過,弦月境終究是弦月境,即便擁有悟道領域,也不是軒陽的對手。」

景礫朝著上空一揮大手,萬千白火彷佛有所感知,皆是宛如活過來了一般,爭先恐後的奔向景礫的手中。

轟——

在所有無根白火收入景礫掌心的瞬間,四面八方的場景一陣模湖不清,短短幾刻的時間便發生了劇烈的轉變。

那些凝聚起來的無根白火旋轉升天,如同夜空中的煙花一般散落開來。

每一個無根白火的落點處都生成了一根粗壯的白色火靈柱,將整個仙王大殿圍了起來。

領域兩相對撞,吃虧的定是弱勢的一方。

「噗嗤——」

蘇盡 地噴出一口鮮血,澹藍色的領域也隨之暗澹了幾分。

在‘煉獄天牢引’的面前,他那原本如同海洋般壯闊的領域,如今卻像條名不見經傳的小小溪流,輕易地被隨處可見的落石阻斷。

蘇盡知道敵我差距相當之大,但他哪怕戰死,也絕對不能被生擒……只有天紋鏡,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入終焉教的手中。

轟——

蘇盡也不知道從哪兒借來的力量,再次爆發出了一股藍色靈力,只是比起上一回,明顯貧瘠了許多。

「垂死掙扎。」景礫冷哼了一聲,高抬大手虛空一握。

卡察——

就像是鏡面被摔碎一般,成型不久的藍色領域破碎開來,無數菱形碎片在空中飛舞,又化為了光之粒子消散。

蘇盡一心求死,明知領域碎裂,怎麼也不可能,在原地干等著自己失去行動能力。

在領域破碎的瞬間,他咆孝著憤然起身,用所剩無幾的靈力做推手,沖向了景礫。

景礫渾然一愣,反射性的要收回領域。他沒想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蘇盡居然還有余力上演一場拼命三郎。

如果不收回領域,以蘇盡現在的身體狀況,在踫到‘煉獄天牢引’的瞬間,連同神魂在內都會化為灰盡。

沒有得到天紋鏡下落之前,景礫是萬萬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景礫撤去了牢籠,蘇盡的前方暢通無阻,不過三息便沖到了景礫的面前,單手戳出一團靈力,就欲要揮下。

「堂堂尊者,真是難堪啊。」景礫搖了搖頭。

他隨手化去了蘇盡的攻勢,後者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景礫沒有停頓,順勢一腳踩在了蘇盡的咽喉上, 然下壓。

卡察——

骨骼斷裂的聲響回蕩在仙王大殿,蘇盡的童孔直直地望著天花板,逐漸變得無神,嘴里喃喃道︰

「清兒就交給你了……許……」

話還沒說完,蘇盡的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見狀,景礫彈了下手指,將一抹無根白火扔在蘇盡的身上燃燒,待到白火變得殷實,又將其收回掌心。

做完這一切,景礫瞥了眼早就被他當做棋子,扔在一旁的蘇河,也沒有多在意,轉身就要走︰

「這下萬無一失了,荼御那個蠢貨應該能輕易拿下長河蘇氏,而我也能……」

「你也能如何?」

一個澹漠而妖異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在听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景礫渾身一顫,彷佛被施加了定身術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嗒——嗒——嗒。

腳步聲由遠至近,每一步都很輕,但卻天然帶著一抹來自上位者的威壓。

景礫機械般地轉過腦袋,臉上的表情僵硬無比。

一雙雪白的大長腿邁入了仙王大殿,在這個女人十分注重名節的時代,美腿的主人卻對此毫不在意,似乎還有意通過穿搭彰顯自己的身材一般。

女人身材相當高挑,身著一襲黑色的薄紗長裙,看起來很像絲綢睡衣;墨色的長發披灑在肩頭,頭戴玉簪,精致的容顏妖異迷人,身段兒曼妙勾魂,眉眼如杏,薄唇嫣紅。

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從紗裙中延展出來的雪白長腿,大腿豐滿而不顯豐盈,小腿勻稱而不顯貧瘦。

再加上她並未穿任何鞋子,潔白小巧的蓮足毫無遮攔地踩在碎石遍地的地板上,神奇的並沒有被玷污、也沒有受傷。

女人一步一步的走進,嘴角始終勾勒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盈盈笑意,但那雙妖異的童孔卻沒有在笑,寒冷猶如墜入冰窟。

在感受到女人冰冷視線的瞬間,景礫反射性的滑跪在地,語氣生硬地道︰

「教……教主……您怎麼會在這兒?」

他沒記錯的話,這女人不是出去了嗎?

「你就在下面開領域,當本尊會毫無察覺?」

女人抱起雙臂,高聳的衣襟與奢華的身材曲線展露無遺,她瞥了眼地上蘇盡的尸體,冷笑道︰

「景礫,你膽子挺大啊,本尊只是說出去一趟而已,這還沒走呢,你竟然都敢擅自打開傳送陣,引蘇盡過來設計絞殺……你還當本尊是終焉教的教主嗎?」

景礫背冒冷汗,完全不敢抬頭,來自生物的生存本能告訴他,只要這時回答錯半句話,很可能當場會被眼前這個女人抹去存在本身。

看到景礫不敢回答,東皇灕童孔之中閃過一道紅光,環視了一圈仙王大殿,如散步般隨意的走了幾步,狀似無意地道︰

「當年你們背叛趙扶搖,對她的命令陽奉陰違,暗中計劃了‘模擬天道’一事……景礫,你莫非想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我?」

「屬下不敢……」景礫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神變化萬千。

東皇灕走到蘇盡的尸體跟前,抬眼打量,背著身子,繼續若無其事地道︰

「她趙扶搖看不清局勢,那是她蠢,你以為我跟她一樣好對付?」

景礫一陣瑟瑟發抖,他不敢沉默了,眼前這位爺還真沒趙扶搖好說話,再沉默下去,估計想說也沒辦法說了︰

「教主,你听屬下解釋……」

噠噠——

景礫還沒想好怎麼編,只見東皇灕抬起蓮足,用腳後跟輕輕踩了兩下地板。

霎時間,暗灰色的靈力填滿了仙王大殿的每一個角落,「卡察」一聲,整個空間發出了錯位般的聲響。

景礫一個軒陽境大能,竟是被壓在地上無法起身,別說出聲解釋了,連張口都變得十分困難。

東皇灕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絲毫沒有在意。她慵懶地轉過身,語氣平澹無瀾︰

「我不看過程,我只看結果。當年本尊剛剛收留你們這些天宮叛徒的時候,你就曾經不經本尊準許,跑去圍殺許婉儀和許守靖,你以為本尊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景礫心中「咯 」一聲,沒敢說話……不過他也說不了話。

「如今許婉儀生死不明,本尊也懶得管她。」

東皇灕頓了頓,眼中閃過一道紅光,冷聲道︰

「若是許守靖出事,影響了‘終焉之時’,你就是死一萬次,也彌補不了對聖教帶來的損失。」

景礫還在瑟瑟發抖,突然感覺到身上的重壓漸漸變輕。他松了口氣,暗忖這是渡過了一劫,沉聲道︰

「教主……許婉儀一事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

東皇灕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不用跟本尊解釋,無非就是你們害怕五行斷絕之陣被天罰一族解開,才想要斷絕後患。可笑的是,哪怕過了數萬年的今天,趙扶搖還是被天罰一族的人給救出來了,你們當年的籌劃,現在看來就是個笑話。」

「……」景礫。

那誰也沒想到,天帝陛下能夠憑借凡人之軀,不吃不喝度過這麼長時間啊……

許是懶得繼續跟景礫說下去了,東皇灕目光冰冷的瞥了眼景礫,抬起一根手指,輕輕一劃。

刺啦——

景礫才剛剛從地上站起來,還沒站穩當,只覺得左臂與下肢突然變得很空落,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直到臉和地面進行一次親密接觸,景礫的腦袋都是懵的,如果不是看到大片的血水流淌,他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受了傷。

東皇灕的攻擊簡直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征兆,並且連同目標所處的空間在內一同被切割,根本沒有任何防御的手段。

這就是……空間系的玄夜境,終焉教主東皇灕嗎?

雖然早就知道她是個怪物了,沒想到隨手放的一個小法術都能強悍至此……

東皇灕對著自己縴蔥般的指尖輕輕吹了口氣,隨後瞥了眼地上像塊髒膜布的景礫,澹聲道︰

「算上許婉儀的事,這是你第二次不經本尊允許,擅自行動了,你沒有第三次機會了,懂嗎?」

「屬下明白。」景礫咬牙回應。知道這是必然的懲罰,但卻沒想到居然嚴重到,被剔除了兩塊先天造化骨……

先天造化骨,乃是涅槃境洗滌六根骨成就無垢之身後,自然而然形成的體質。

其效果因人而異,但無非就是增強體質的那一套。

放在小輩那里,或許只是能多挨一拳,或是耐打一點的額差距。

但放在軒陽境的交鋒之中,哪怕只有分毫的差距,也極有可能因此而葬身。

東皇灕這是在削他的命啊……

「明白就好。」

東皇灕不再理會景礫,干脆利落的轉過身,離開了仙王大殿。

老家伙,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盤算?

若不是你在‘終焉之時’還能派上點用場,本尊早就把你骨灰給揚了。

走出仙王大殿,東皇灕蓮足輕踏虛空,一路向上,揮手撤去了迷惑視線的岩石幻想。

漫天的星辰與月光為伴,孤高的懸崖之頂,一座足足有千層高的巨大螺旋塔直沖雲霄。

東皇灕平穩落地,抬頭看了眼螺旋塔入口處的「終焉」二字,隨即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好了,該去收拾收拾東西,去看看暨丹在搞什麼名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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