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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淨魂冰柩

嗖——

那枚金針看似只是個指甲大的螢火,但在荼御仙尊月兌手而出後,一路上愈演愈烈。

不過片刻時間,便化為了仿佛能融化世間一切的熊熊烈火。

火勢漸大,很快就蔓延到了許守靖的附近。

雖說許守靖有‘染曦’贈予的秘法加持,在短時間內提升了自己的修為境界。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顯然沒辦法跟弦月境老祖相提並論,正面迎擊無疑還是在以卵擊石。

現階段就算許守靖掏空了身子,也沒辦法跟荼御仙尊對抗。

對抗不了……不代表就沒有應對手段。

在荼御仙尊的金色火焰燒到許守靖正面前時,一抹漆黑的影子沖破了火焰防線,筆直地來到許守靖面前。

許守靖沒有絲毫猶豫,抬手便接住了那道黑影,‘ ’的一聲斜插在了面前。

那是一桿漆黑的重槍。

槍尖三個菱形的分刃組成,往常兩側的槍刃會像是戰機的機翼一樣收縮進槍身。

可一旦拿到手里,槍刃便會朝兩側展開,與頂端槍鋒一同組成一個流線型的十字形態。

除此之外,整把長槍從槍纂到槍身,滿滿地都刻畫著古樸的浮雕與紋路,不難看出這是一件有著塵封多年歷史的‘老古董’。

但也僅僅是‘老古董’而已了。

無論是天穹上冷眼旁觀的各總老祖,還是地面上看傻眼的宗門弟子,任誰都沒有從這桿漆黑重槍的身上看出半點靈力波動、或是靈路符文的構成痕跡。

換言之,哪怕年代再久遠,這也只是件凡武。

面對荼御仙尊這樣的大能,你就是拿劍仙武來都不一定好使,區區一件凡武能有什麼用?

轟——

金色火焰很快便把許守靖徹底吞噬,一片濃煙之中再不見半點人影。

荼御仙尊背著雙手,臨空而立,目光掃視著下方,神情驀地凝重了起來,可惜無人察覺。

到了他這個境界,對于法術的操控已經到了‘彈一下手指都能把力道控制到小數點後兩位’的程度,要想只燒許守靖而不燒皇甫燕,可不要太簡單。

不過在眾人眼中,許守靖毫無疑問是被燒死了,而皇甫燕大概率毫發無損。

「這許劍仙怎麼那麼傻啊……荼御仙尊目的肯定是皇甫燕沒有錯,他直接跑不就行了,怎麼還硬杠上了……」

青衫弟子面露焦急之色,與之前跟妖物作戰不同,在他們眼中這回許守靖是無論如何都沒有生路了。

那可是弦月境老祖哎!而且還是聲名遠揚的天淵宗宗主,力壓一代群雄的正道魁首,荼御仙尊!

莫說是許守靖了,就算在場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夠他打的。

長易對許守靖之前的不敗戰績也很是佩服,當下也有些于心不忍,開口問道︰

「師尊,有沒有辦法……」

被長易扛著肩膀的季鼎瞳孔微凝,他望著濃煙深處,那金色火苗只剩下了星點余燼,但他的神識卻根本沒辦法探進去分毫。

過了半晌,季鼎似是惋惜的搖了搖頭︰

「荼御仙尊這回一點都沒有留手,就連為師的神識都探不進去……那小子怕是……懸了。」

話音落下,周圍的弟子的氣氛又是一沉。

說是‘懸了’,但季鼎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

按照當前的情況來看,許守靖生存下來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可惜了……人族的未來失去了一位珍重的戰力。過剛易折,若是他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了’字還未曾出口,季鼎突然愣住了。

他的視線流轉之際,余光停在了許守靖的家眷身上。

姜容月還在照顧楚淑菀,小臉透露著擔憂之色,與以往沒什麼區別;蘇浣清從扔完漆黑重槍後,便悄然把昏迷的染曦抱了回去。

乍一看,似乎確實有點‘悲傷’的意味在里面。

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夫君將亡’的悲戚。

什麼情況?難道她們都盼著許劍仙早日‘飛升’?修仙家庭也能有如此喪心病狂的狗血倫理?

季鼎想不明白,正想要向長易這種小年輕探討兩句,話還沒出口,但他的瞳孔一縮,吃驚之余,猛地向前了一步!

在萬人臨空矚目之下,金色的火光與濃煙散去,那名身穿黑袍俊秀無雙的少年,仍然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

他的四周已經被燒成了黑炭,地表融化好像腐蝕了一般,被挖空了數十丈深。

橘紅色的高溫流體順著坑道流淌,整個地面沒有一丁點立腳點。

……除了許守靖的腳下。

「這……這怎麼可能……」雲霧間,不知道哪個宗門的長老驚呼出聲。

沒有人回應他的話,因為所有人都被面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自許守靖插在面前的重槍開始,荼御仙尊的金色火焰似乎就沒能突破過去,整齊的朝兩邊分開,地磚一如既往的平整,。

四周因為被融化的緣故,讓許守靖腳下的變成了深陷大坑的一跟柱子,只留下很小的一片空地,提供給許守靖與皇甫燕立足。

這副場景簡直就像……許守靖正面擋住了荼御仙尊的攻勢一樣,不可思議。

他是怎麼做到的?

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同一個疑問。

荼御仙尊目光稍沉,金色火焰就是他放出去的,自然對這般結果不是毫無察覺。

從中途開始,荼御仙尊就覺得手感有點奇怪。

時至今日,死在他手中的修士莫說是滄海境,哪怕是重霄境的高境修士,尸體也能堆成山了,是否打中從術法反饋上就能立刻感受到。

與其余人的震驚不同,荼御仙尊到底是弦月老祖,比起一個勁兒的震驚對方是什麼做到的,他更在意的是對方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不過很顯然,根本不用探究,答案從一開始就寫出來了。

「是那桿黑槍。」

荼御仙尊眼眸微眯,盯著下方臉色越發難看的許守靖,沉聲道︰

「小子,好手段,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本尊都想手你為徒了。看在你擋下本尊一招的份上,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把皇甫燕交出來,留下那桿槍,本尊留你一命,絕不追究。」

居然不是此子斷不可留……若是平時,許守靖為了鎮定內心,估計會這麼吐槽一句。

但他這會兒是真的連內心吐槽的精力都沒有了。

就在許守靖抵擋下荼御仙尊金色烈焰的瞬間,他身體猛然一陣無力,仿佛四肢與心髒都被鎖進了極寒冰櫃,連血液的流速都慢了許多。

許守靖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心境中的‘染曦’除了通過黏膜接觸的方式傳授給他‘淨魂冰柩’的知識外。也將此秘法的副作用說的很清楚。

‘染曦’解除不了東皇灕的禁制,所以她只能另闢蹊徑,想辦法繞開禁制本身。

而她得出的結論就是——淨魂冰柩。

這是一個听名字就知道與神魂有關的秘法。

事實也的確如此。

淨魂冰柩的原理其實相當簡單,無非就是利用術法創造一個‘冰柩’,並將神魂內置其中,以達到‘神魂與體魄之間架起了一個冰柩中介’的效果。

換言之,就是讓神魂先進入冰柩,通過冰柩再對體魄發出指令。

短時間內境界的提升,全都來自于冰柩本身,並且神魂在里面待的時間也會不斷錘煉神魂強度,可謂是一舉兩得。

不過,代價也很明顯。

雖說只是一時的,神魂依舊離開了原本的環境,理論上與體魄進行了‘月兌離’,再加上神魂進入冰柩錘煉與體魄可謂是毫無直接聯系。

那等到秘法結束,神魂歸體的那一刻,兩者‘不同步’帶來的差異,會給神魂帶來極大的壓迫。

這種壓迫一個掌握不好,就很有可能會導致神魂破碎。而在冰柩中待的時間越長,壓迫便會逐步提升,最終達到施術者無法承受的地步。

至于神魂破碎有多嚴重,蘇燼與伶扶玉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前者命不久矣,後者苟延殘喘。

所以淨魂冰柩秘法的創始者,從一開始就對它施加了時間上限,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施術者。

盡管如此,對于當前未曾煉魂過的許守靖來說,使用此秘法仍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從神魂歸體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四肢就真的如同‘進入過冰柩’一般,僵硬地無法做出半點措施,就連想要上前舉槍都十分艱難。

更要命的點在于,沒有‘淨魂冰柩’繞過東皇灕的禁制,他的身體重新回到了一開始毫無修為的狀態,再加上秘法的副作用,簡直是雪上加霜。

荼御仙尊沒有漏看許守靖神色的變化,稍加思索,便明白他的身體有恙。

雖說拿下許守靖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畢竟還有一個皇甫燕在他腳下做人質。

這也是為什麼荼御仙尊雖然敢施加法術,但沒卻沒有輕易接近的原因。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既然許守靖自己身體有恙,那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拿人,皇甫燕自己不就能解決嗎?

而他只需要隔岸觀火,當做沒注意到的樣子,其余宗門就算看明白了,又能如何?

念及此處,荼御仙尊仍然保持著大佬站姿,靜靜等待皇甫燕欺身掙扎。

皇甫燕以臉埋地,本來看許守靖不顧勸阻也要干他,心都涼了一截。

可到了現在,他卻發現背上那只踩著的腳忽然松了些。

皇甫燕心中疑惑,偷偷抬起頭一看,剛好瞄到了許守靖漸漸失去血色的側臉。

皇甫燕心中一喜,沒有任何猶豫,一個翻身暴起,驅手成爪,朝著許守靖的後心處捅去。

這一變故來得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兩秒鐘前,他們才見識過一個絕世劍仙以一己之力擋下弦月老祖的一擊,並且還用他的徒弟做人質威脅。

沒過多久,情勢突轉極下,作為人質的皇甫燕竟然反過來要殺許守靖?

連續劇都沒這麼精彩。

「小靖!」姜容月美眸一凝,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楚淑菀扔到蘇浣清懷里,身子一轉朝著許守靖跑去。

但毫無疑問,以她的速度根本趕不上。

比她稍快一些的蘇浣清,也因為懷里同時多了兩個女人一時被牽絆住無法動身,只能眼睜睜看著皇甫燕冒著紅光的爪子捅向許守靖……

大勢將去,此種情形下的許守靖,甚至比剛才對抗荼御仙尊時還要接近‘死亡’二字。

然而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再次發生了。

季鼎都忘記今天自己是第幾次瞪眼楮了,都覺得眼球酸痛快要蹦出來似的,但他還是死死地盯著已經創造了無數個奇跡的‘許劍仙’。

 ——

那只冒著猩紅光澤的手刀,終究沒能捅進許守靖的後心。

方才還一副瀕臨死亡模樣的許守靖,驟然一個轉身,將季鼎踢翻在地。

緊接著。

仿佛是一支巨大的毛筆在空中作畫,濃墨般的靈力成環狀四方亂舞。

轟——

九天之上中傳來了一道悶雷,紫霄雷霆就那麼毫無征兆的劈在了許守靖的身上。

 嚓…… 嚓……

一道道鎖鏈斷開的聲響回蕩在許守靖的周圍,他的氣勢也在肉眼可見的提升著。

長易用力揉了揉眼楮,表情有點發懵︰

「師尊,我是不是……眼瞎了,為什麼許劍仙啥也沒干,突然就……破鏡了?師尊,你見過的大場面多,這什麼情況啊……」

季鼎活了這麼久,要說大場面確實見過不少。

可這種第一次見什麼鋪墊都沒有,站了一會兒突然就破鏡了的人才……他還真實聞所未聞。

此時季鼎也傻了眼,愣愣地說道︰

「……為師……為師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皇甫燕直到被掀翻在地,整個人都是恍惚了,腦海幾乎被問號給填滿,嘴上念念叨叨︰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許守靖目光冷然,他活動了一下因為破鏡龍門自動修復好的右肩,隨後緩步走到了皇甫燕的面前︰

「很簡單,因為自始至終我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我說過,你必須死。」

「你說過嗎……」皇甫燕目光呆滯,有些茫然的說道。

許守靖想了下,補充道︰「我在心里說過。」

「……」皇甫燕。

許守靖微頓了下,似是感慨似是回憶,嘆聲道︰

「東皇灕說得很對,如果不經歷生死,我都不知道自己想殺你的決心竟然有如此之大……最後的最後,我居然依靠著恨意突破了禁制。

嗯,永別了,你也是我這一世第一個讓我抱有純粹殺心的人,願你不入輪回,六道無生。」

話落,許守靖高高的抬起了腳,剛好懸在皇甫燕的頭頂。

見到這一幕,荼御仙尊心知許守靖是認真的,再也顧不上什麼身份,想要飛下去強行把皇甫燕帶走。

為了讓許守靖遲疑,他開口威脅道︰

「小子,你想清楚,你若殺了皇甫燕,就是與我天淵宗為敵……」

 ——

話音未落,許守靖已經毫不猶豫地踩了下去。

霎時間,血水四濺,粘稠的腦漿與鮮紅的血液混合,沾滿了許守靖的鞋子。

皇甫燕微微抬起的手懸停了幾秒,無力地摔在了地上,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具無頭尸體,以及腦袋爆炸後漸滿的痕跡。

許守靖沒有選擇用劍砍頭,因為有蘇河的前車之鑒,很顯然就算變成了伊藤誠只要魂魄不散,短時間內還是有機會復生。

但像是現在這樣直接把腦袋踩爆,就算是玄夜境的暨丹去而復返,恐怕也回天乏力了。

事情已成定局,荼御仙尊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沉的俯視著許守靖,沉聲道︰

「小子,你如此藐視本宗,你不怕本尊當場誅殺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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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淨魂冰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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