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蒼穹雲幕被染得漆黑,電閃雷莽宛若蛟龍盤騰其中。
巍峨紫陌被陰霾籠罩,下起了一陣暴雨。
皇城大門一道道關口敞開,禁軍侍衛望著街邊無人的雨景,打起了哈欠。
雖然文武百官該來的還是來,但他們卻已經很久沒見過聖上的身影了,大家伙都在猜,是不是以後聖上都不會來上朝了?就像大璃第十一任帝王嘉景一樣,最初兢兢業業,後面卻鴿了大半生。
「喂,有人來了。」
打瞌睡的禁軍被叫醒,連忙抖了個機靈,做出了一副「我很敬業」的模樣。
噠噠噠——
黑色的駿馬飛馳,坐在駿馬上的十三歲少年被淋成了落湯雞,似女人般漂亮的臉蛋上掛滿了愁容,仔細一听還能听到「忘記帶傘了……」、「就知道上早朝沒好事」之類的嘟囔聲。
一瞧見來人的臉龐,手持雁翎刀的侍衛們,頓時神色一愣,連忙讓出了走道。
按照規矩,此時無論對方是誰,都應該要上前盤問一番,最不濟也要問一問有什麼要事。
但這人……雖然見過的次數有限,可終歸是認識,似乎也沒有什麼要阻攔的理由。
只是,這位不是去玩,就是去玩的路上的趙王,沒事兒跑來正殿做什麼?
大雨傾盆,狹長的驛道只有一人一馬,馬蹄踐踏水潭的飛濺聲格外的響亮。
正殿內,文武百官左右分立,心知今日「罷工」已久的聖上可能要來上早朝,也沒有和前幾日那般走個過場後就竊竊私語,皆是沉默而立。
劉公公站在殿側侍奉,看著虛以待位燙金龍椅,心中只有無限的擔憂。
昨天雖然和許公子一起訓練了趙王殿下很久,但終究不過是臨陣磨槍,有沒有成效還是要看今天。
「趙王駕到——!」
眾朝臣正在思考今天要怎麼「以死相逼」好再逼迫一下聖上,忽然听到殿外傳來的稟報聲,皆是一愣。
趙王?他不去繼續玩自己的詩詞,跑來朝堂干什麼?
他也沒什麼官職在身啊,而且聖上都還沒來呢……
還沒等眾人想明白其中緣由,就听到大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身穿華貴蟒袍的趙王,整理了一下濕漉漉的衣冠,不緊不慢地踏著階梯,最終走到了大殿。
仇傷雲環視了側目望著他的文武百官一眼,三公九卿的視線並沒有自家皇姐那般威嚴,但卻猶如隱藏在草叢中的毒蛇,讓他下意識的就想要退縮。
不行……不能退。
如果退了,氣勢就會弱一半。
念及此處,仇傷雲強自鎮定,緩步走向了龍椅台下。
能夠在大璃謀取一官半職,眾人顯然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礙于身份,他們也沒有理由在這個時間段去阻止。
仇傷雲咬牙不讓自己發抖,瞥了眼旁邊的劉公公,見他點頭,才面向朝臣︰
「傳聖上口諭。」
滿朝文武聞言神情一凜,即便不明白緣由,也立刻行禮听候。
仇傷雲回想著昨夜背了好幾遍的台詞,以及‘大外甥’叮囑自己的事項,醞釀了下,朗聲道︰
「朕本欲今日于眾愛卿一個交代,奈何偶有頓悟,迫不得已回師門閉關以靜道心。然則朝政不可廢,特令趙王代朕監管朝政,直至朕突破歸來,望眾愛卿盡心輔佐。」
這就是許守靖想出來的辦法,直接說仇璇璣有了頓悟,找個地方閉關去了,你拿她怎麼辦?總不能不讓她突破吧。
這群人鬧騰那麼長時間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因為之前的擋箭牌事件嗎?
擋箭牌擋的是誰,恐怕在這個朝堂沒有人不知道。
此時把仇傷雲推出去,不僅可以減少對仇璇璣的懷疑,還能借此機會歷練他一番,可謂是一舉兩得。
果不其然,三公九卿听完趙王的傳話,心中都在猜想聖上這是借機想要培養仇傷雲,並沒有往仇璇璣身體出了問題這方面去想。
仇傷雲見狀也松了口氣,但他知道,這個景象只是暫時的。
閉關這個借口雖然合理,但卻是一把雙刃劍。境界稍微高一點的修行人,一閉關就是幾十年,如果有人想要借這個機會對之前無法染指的皇位伸手,反而很可能歪打正著,畢竟仇璇璣現在處于昏迷,根本沒辦法給他提供幫助。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現在這樣拖延一些時間了。
……
……
大雨傾盆而下,雨幕遮掩了視線,斷龍山脈的山峰變得比以往更加朦朧。
雨滴「啪嗒啪嗒」砸進了臨江,洶涌的江河宛若游龍鑽進了高山兩峽。
時隔半個多月,許守靖再次回到斷龍山脈,心中無限感慨。
來時只是為了完成楚姨的任務,沒想到遇上了一場刺殺,死里逃生、陰差陽錯救下了趙扶搖。
而自己,也從生來與仙道無緣的五行絕脈,變成了現在行走的萬能靈藥「五行救人脈」。
你看嘛,但凡是個人有點傷,都需要他這個獨一無二的五行絕脈體來救助,並且這體質萬古唯有他一人,稀有度直接拉滿。
「真的是這條路嗎?」許守靖輕拍耳朵中的金屬塊。
「嗯,沿著這條路直走就行了。」
耳畔傳來了趙扶搖冷淡的嗓音,許守靖笑了笑,繼續模索著山路前行。
許守靖此行進山是為了拿趙扶搖口中的武器,而這武器就藏在隕龍淵的某個角落,據說是和某個大佬一起被封印的。
但問題是許守靖並不認識路,而趙扶搖雖然認識路,但她現在就是個單純的凡人,如果進到隕龍淵那種凶獸遍地的地方,完全就是個累贅。
商談之下,許守靖把荊銘的龍潯牌挖掉了一角,做成了一個簡易的塞子待在耳朵中,利用龍玉門傳訊陣法與趙扶搖對話和指路。
就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許守靖甚至打算回門中之後大力推廣一下。
許守靖沿著臨江走了幾步,突然說道︰「我師叔現在怎麼樣了?」
另一邊。
趙扶搖瞥了眼床榻上沉睡的仇璇璣,听著許守靖的話,心底生出一團無名煩躁,但還是語氣平靜地說道︰
「暫時沒什麼問題,更何況,不過是從皇宮挪出來罷了,也不會出問題。」
許守靖眨了眨眼楮,只覺得趙扶搖好像生氣了……但卻不知道生氣的理由,干咳了下,佯裝嚴肅道︰
「我不在這段時間,家里就交給你了。」
話音落下,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听到回應,許守靖腳步一頓,想了下,試探著問道︰
「搖搖?」
趙扶搖微微蹙眉,她不是很喜歡「搖搖」這個昵稱,但卻莫名很喜歡「家里就交給你了」這句話。
過了片刻,她臉色平淡地說道︰「我知道了。」
許守靖松了口氣,搞定了。
隕龍淵在斷龍山脈最高處的山崖才能找到一小條下去的小路,而且因為隕龍淵靈力混亂,無論是用飛行法器還是御劍都不穩當,很容易被卷入亂流。
許守靖下去過一次,但卻不是自願的,而是被迫。
當時一大堆人在後面追殺,不下去就死了,哪兒還有空估計萬一失足摔下去怎麼辦?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威脅,自然要好好地勘查一番,不然怎麼體現出他的「穩」。
沿著山路走了好一段,許守靖瞥了眼高聳入雲的山峰,嘆了口氣,迎著大雨繼續攀登。
樹蔭林立,草木間偶然傳出動物跑過的「窸窸窣窣」聲,但很顯然,在斷龍山脈這種地方,能活著的肯定不是善類。
「嚎——」
樹林間傳來一聲怒吼,弱小的妖獸一陣鳥獸散。
高若十丈的妖虎踢倒了幾顆古樹,利爪劈開雨幕,沖了出來。
許守靖漫不經心的表情一僵,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看到一個手持長劍的女子腳尖輕點岩石,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互相,最終落在了他的身邊。
女子與妖虎正要對峙,無疑瞥到了愣在一旁的許守靖,淡然的表情終于出現了波動︰
「是你?」
雨落聞聲煩說
這兩章是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