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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朝染曦月(三)

「這不可能!」

許守靖正煩惱著要怎麼教育教育仇傷雲,耳邊卻又傳來了仇世濂的爆喝。

……你有完沒完?梅開二度是吧?!

許守靖也沒心情搭理那個棒槌,可都被念到名字了,顯然也不能繼續坐著裝死。

他站起身,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力,不好意思地笑道︰

「趙王殿下不慕名利,這詩並非在下所作,而是趙王……」

「這詩就是許公子寫的,本王以信譽擔保!」仇傷雲正氣凜然的出聲打斷。

許守靖笑容一僵,轉首看向仇傷雲,眼神中含著責問——你想干什麼?

仇傷雲巍然不懼,小臉上充滿了倔強,硬著頭皮道︰

「此言若是有半分虛假,本王此生不入紫陌!」

大廳中倏然一靜,落針可聞。

孔文清年事已高,有點受不了這種驚嚇,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好在身旁有其他人攙扶。

仇世濂听到仇傷雲的發言,先是一愣,緊接著心中狂喜。

皇家最重信譽,天子一言九鼎可不是說說而已,已經說出的話是絕對不能收回的。

換言之,如果能證明不是許守靖寫的詩,豈不是直接把諸多藩王頭疼了十三年的問題一次性解決了?

就算到時候仇璇璣問責起來……那是仇傷雲自己作死,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想到這,仇世濂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了。

之前只是單純心情不好的找茬,現在則是有不得不找茬的理由。

而找茬的目標,已然從仇傷雲這個泄氣工具人,變為了造成心情不好的正主——許守靖。

仇世濂按耐下心中的興奮,狂狷地笑道︰

「呵呵,仇傷雲,自己說的話要記得兌現。別怪我沒告訴你,許守靖可是龍玉門那種隱山避世的地方從未出門過,他接觸詩詞文藻的機會比本公子還少,莫要說這等好詩,便是打油詩都不一定作的出來!」

此言一出,滿堂才子都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許守靖的身上,他們心中其實並沒有確信是不是他寫的,更多的是源自「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的嫉妒。

御前比武雖然規定只能由未及冠的人參賽,一定程度上刷掉了不少人。但含金量卻也是實打實的,怎麼說都是各個勢力選出來的人才。

而許守靖能在他們之中月兌穎而出,無疑證明了其武藝的精湛,武魁之名當之無愧。

然後呢?

有了武魁的名聲還不夠,你還要來把詩魁一起摘了?

長得好看,俊俏似謫仙;武藝通神,能打敗青扇門高徒;身份恐怖,先不提女帝之子這種曖昧的身份,光是龍玉門少門主拿出來就夠在座的各位喝一壺了。

再來個詩才通天,你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什麼好事都要被你佔了是吧……

當下,眾人也是抱著想看到他出丑的心思,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許守靖。

許守靖則是滿眼無語。

他本來以為仇世濂是最大的棒槌。

現在他收回前言。

仇傷雲才是最大的那個棒槌,不帶腦子的那種。

他這算是完全被推了出來,哪怕是為了仇璇璣,也不能真的讓仇傷雲就這麼「自己被自己驅逐出京」。

許守靖眼神微冷,緩步走上了高台。

染曦微愣了下,給他讓開了身位,只是一雙剪水美眸一眨不眨地停留在他的身上,想要看看這個俊俏的公子究竟在搞些什麼名堂。

望著台下攻擊性極強的眾人,以及恨不得把自己吃掉的仇世濂,許守靖淡然道︰

「好吧,我攤牌了,這詩確實是我寫的。」

沒有「恐怖如斯」的吸氣聲,也沒有恍然大悟的驚嘆,甚至……

壓根沒人搭理他。

你說是你寫的是你寫的?拿點證據出來。

許守靖自然也知道空口無憑,略微想了一下,看向仇世濂︰

「我光這麼說,也沒有人會信,不如世子出題,我現場再作一首如何?」

仇世濂心中「咯 」一聲,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硬著頭皮道︰

「你當好詩是大白菜嗎?本公子雖然不懂,但也知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道理,若是你寫個三流詩句硬說那首‘朝染曦月’是你超常發揮,我們找誰說理去?」

底下的人一听,都覺得此言有理,也都附和道︰

「是啊是啊,行不通。」

許守靖嘴角一抽,這貨居然還會玩策略了,「那就這樣吧,你隨意出題,若是有一首粗制亂造,我都承認‘朝染曦月’不是我所作。」

眾人一片嘩然,敢這麼豪賭,這是對自己的文采有多自信啊?

孔文清幽幽醒來,剛好听到了許守靖的宣言,布滿皺紋的手顫顫巍巍,竟是被搞不會了。

染曦站在一旁,眼楮亮晶晶的,她莫名覺得,或許許守靖就是這樣一個文采絕世的人也說不定呢?

「一言為定!」仇世濂冷笑了一聲,沒有給面子的打算,想了下,出聲道︰

「你我皆是修行中人,便以‘道’為題。」

許守靖點頭應下,便開始了思考。

如果只是單純地需要用「道」這個主題,那直接把道家的句子扔出來就好了。

但問題是,要求和《清平調》在同一水準……光讓許守靖背一背還可以,讓他去評價這些古人的詩句的高低之分,著實還是難為他了。

想了半天,許守靖最終還是決定繼續用詩仙自己的詩句,至少水準相同的概率比較大,何況,「道」嘛,也算對得上?

醞釀了片刻,他開口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 當——」

有人腳下一軟,半摔倒般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

剛剛還叫囂著讓許守靖證明自己的一眾才子,皆是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龍淵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過了片刻,仇世濂面紅耳赤,怒聲道︰「這是道?」

許守靖淡然一笑︰「這是‘求道難’。」

頓了下,又道︰「你要是覺得不服,可以再出一題。」

大廳中的眾人緩緩回過神,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剛才的「求道難」,就听到許守靖竟然又讓出一題,當下提起了精神。

仇世濂眼神飄忽,視線停在了自己手中的劍上,咬牙道︰「好,便以‘劍客’為題。」

話音剛落下,本以為許守靖是突來靈光的眾人心中不禁起了僥幸的心思。

一首也罷,兩首也算了,就算來第三首,最不濟你也要想一會兒是不是?

再厲害的大詩人,也不能想都不想一連三名句吧?

念及此處,包括仇世濂在內,才人們暗暗松了口氣。

可他們還沒安心多久,就听到許守靖沒有絲毫停頓,笑吟吟地說道︰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每說一個字,仇世濂的臉色就黑了一分,不解、驚恐、懊惱……種種情緒在他的臉上攀升,附近的人都感受到他的壓抑,不敢觸及他的霉頭,想要吹捧「許大詩人」的措辭頓在了嘴邊。

見這貨已經在崩潰的邊緣,許守靖見好就收,打算用最後一首詩結尾︰

「我再送你半闕,你且听好——」

瞥了眼台下冒著星星眼的官家小姐,他深吸了一口氣,「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 當」一聲,仇世濂向後一仰,氣血翻涌,臉色蒼白如紙,如同斗敗的公雞摔在了地上,但卻沒有一個人在意他。

眾人看著高台上出口便是名句的翩翩公子,仿佛他就是天人。

佳人臉色潮紅,心生仰慕;才子目光羨慕,卻嫉妒不起來。

孔文清這輩子都沒見過一次性出這麼多千古絕唱,激動地老臉通紅,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抓住把許守靖抓回家。

人群中的仇傷雲也是一臉興奮,仿佛對許守靖受到的贊揚感同身受一般,對自己的決定感到滿意無比……熟不知台上的許守靖已經在思考要怎麼修理他了。

唯有站在許守靖身邊的染曦完全不似他們那副激動地樣子,反而十分平靜。

她輕柔地把額前鬢發勾在耳後,嬌容芙蓉掩映,臉兒微紅,似是淡淡的紅墨蕩漾。

一雙剪水瞳似含著清泉,映射著從容不迫的黑衣公子,囁嚅著紅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非是心中淡然,而是那顆沉寂了十八年的芳心,早已悄然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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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任何問題請先去看第一卷總結,幾乎所有問題我都解答,如果里面沒有你有的問題,再來cue我。不要一上來就「鍵來」。

雨落聞聲煩說

明天見……狀態有點差,這段劇情寫的很不滿意,我果然不喜歡寫文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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