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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莫非你就是

台下,一副富家翁模樣的春申大學校長圖門,側頭問左側的文史系主任劉明有道,「這個臨江仙是何許人?好像很有份量的樣子。」

不待劉明有作答,他右側的副校長田申笑道,「校長,這個臨江仙我听過,是新晉冒出的史學大家,研究範圍極廣,在多個權威文史刊物投稿,產量極高,並且見解獨到,是史學界新崛起的大拿。

前些日子,鬧得很轟動的齊哀帝帝陵發掘,便因此人一篇文章,而告作罷,影響力很大。

此次研討會,本來也給他去了請柬,可惜此人輕易不肯露面,甚是遺憾。」

田申戴著金絲眼鏡,四十多歲的年紀,文質彬彬。

圖門點點頭,「既有如此人物,怎能不延攬進春申,至少要掛個客座教授的名。現在各個大學競爭壓力很大,我們現在就文史這個長板,如果連這個長板也保不住,我們愧對春申三百萬父老。」

「校長說的是,我一定盡力,不,竭盡全力。」田申趕忙表態。

圖門微微點頭,高台上的李成鳳教授很滿意自己的一錘定音,「諸位,我想現在是不是可以做出結論了,反方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台上一片死寂。

李成鳳教授輕咳一聲,「那好,我現在就代表……」

「尊敬的李教授,我可不可以說兩句?」

許舒忽然站起身來,舉手要求發言。

台上,台下一錯愕。

「這人是誰?」

「怎麼回事?」

「這麼年輕,不是專家吧?」

「……」

許舒咳嗽一聲道,「我是春申文史系的學生,對文史考據很有興趣,听聞今天有研討會,便湊過來旁听。對于張諫隱居地,我有不同看法。」

「田副校長,怎麼回事?怎麼讓學生進來了?胡鬧。」圖門瞪田申一眼,又看向文史系主任劉明有,「明有,你批準的?這是你帶的學生?」

劉明有茫然搖頭,「我對這個學生沒什麼印象,不過文史系五百多學生呢。」

「原來是圖校長的高徒,好,有道是,集思廣益,越辯越明,小同學,你且說說你的看法。」

李成鳳含笑說道。

春申是東道主,許舒既然亮出春申學子的身份。

李成鳳即便不認為許舒有在此發表觀點的資格,也必須賣春申大學這個面子。

霎時,鎂光燈撲閃,記者要的是什麼,正是賣點,是戲劇沖突。

一個春申大學的學生忽然殺出來,在如此高規格的研討會上要求發言,正是絕大賣點。

許舒道,「我是贊成歷史地理觀的,但並不贊成薛城說。」

李成鳳呵呵笑道,「小同學可是想推翻臨江仙的觀點?

我勸小同學可以多找幾本文史類刊物,多看看臨江仙先生的文章為好。」

圖門微微皺眉,「就這水平上去做什麼?看來文史系必須要整頓了,不能淨培養書呆子。」

劉明月尷尬地點頭。

田申低聲道,「校長,要不要把人拉下來,若他大放厥詞,丟的是春申的臉。您瞧,台上顯陵文史系的蘇主任正眉開眼笑呢,指不定在心里怎麼笑話咱呢。」

圖門黑著臉,甕聲道,「反正臉已經丟了,拉下來,豈不是丟二茬兒臉。」

面對台上無數戲謔的眼神,許舒坦然自若,「臨江仙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會犯錯誤。他那篇文章我讀過,寫得一般……」

「快,快,拉下來,拉下來……」

圖門再也受不了了,臉憋成豬肝色,劉明有也黑著一張臉,田申趕忙對台上的主持人使眼色。

主持人才上前,許舒轉頭看向圖門,他並不認識圖門,但看座位也能猜到他的身份,朗聲道,「有道是,大學之大,不在校舍之大,而在于有大師。

要培養大師,先得讓人說話。

說錯了不要緊,真理越辯越明。」

主持人尬住了。

台下的圖門,劉明月,田申也尬住了。

「說得好!」

李成鳳輕輕鼓掌,眼含嘉許,「大學之大,不在校舍之大,而在于有大師。說的真好,小同學,不管你說對錯,盡可以發表你的觀點,我洗耳恭听。」

主持人緊張地望向台下,田申手擺得跟腦血栓後遺癥似的,主持人趕忙退開。

許舒道,「臨江仙文章中指出的漢水的確存在,《水經》和《河書》中的記錄也不虛,可惜並不完全。

文春十三年,也就是公歷478年,漢水第一次改道。

公歷543年,漢水第二次改道。

及至明安公時代,漢水已大幅度南移。

故而,明安公的隱居地,只可能在彭城,而不可能在薛城。

前面,那位陸教授說的很有道理,所有薛城說的史料,都是公歷600年以後的。

顯然,在公歷600年前,明安公隱居地根本不是一件有爭議的事……」

許舒在台上侃侃而談,滿場雅雀無聲。

及至他放下話筒,李成鳳滿眼欣賞地道,「不知你所言的漢水改道說,可有史料支持。」

許舒道,「《章華志》第三卷第十二篇,《農安書》第十三章,《博梁圖記》第四章,都有論述。

並且,漢水改道的原因,也有據可查,兩次改道,都是因為地震。

而關于地震的論述,古薛城、彭城一代的縣志,都有詳細的記錄。

另外,在此,我要向諸位道個歉。

當時《廣史》期刊,催稿太急,我來不及細細查驗,只能將一篇半成品文章發表,弄出謬誤,貽笑大方,還望各位前輩見諒。」

許舒前面給出了詳細的出處,眾位專家正默默記錄,以待稍後查驗,心中其實已經信了許舒所言。

畢竟,沒誰會說立時就能驗證的謊話。

眾人皆暗暗稱贊少年了得,許舒忽然道出「見諒」的話,讓眾人模不著頭腦。

李成鳳眼楮一亮,「莫非你就是臨江仙!」

許舒拱手,「和李前輩通訊有日,今日才得一識尊面,甚是有幸。」

滿場嘩然。

「他是臨江仙!」

「他真的是臨江仙!」

「這怎麼可能,臨江仙不應該是一位皓首蒼髯的老前輩麼?怎?怎的……」

「……」

李成鳳樂呵呵道,「李前輩?信里,你可是一口一個李兄台鑒,哈哈,我說也是,能推翻臨江仙的,只能是臨江仙自己,短短時間內,去哪里找兩位都走歷史地理觀的天才。」

一時間,許舒成了台上的中心。

台下的圖門激動了,拉著劉明有的手道,「明有,這人,你真一點印象也沒有,到底是不是學校的學生啊?」

劉明有額頭冒汗,心里也納罕到了極點,沒道理這麼優秀的學生,自己竟一點沒印象。

許舒也沒想到自己的那些文章,竟然會在文史界獲得如此追捧。

「圖校長,還得是你們春申啊,少年大師,怎麼培養的?我們也好取取經。」

很快,圖門被一眾大學系統的同仁圍住了。

在他們看來,臨江仙的突然殺出來,應該是圖門安排的拿手好戲。

圖門樂呵呵地回應著,自己都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他真心拿不準臨江仙到底是不是春申的學生。

如果臨江仙只是開個玩笑,那就麻煩了。

「咦,臨江仙人呢?」

圖門驚訝地發現找不到臨江仙了。

田申趕忙湊到圖門耳邊,「臨江仙方便去了,核實過了,人是小鐵放過來的,錯不了,是咱學校的學生。」

至此,圖門一顆心落回了腔里。

臉上的歡喜才要綻開,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撞開了。

緊接著,便見臨江仙整個人飛了進來,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霎時,全場大亂。

圖門驚得面無人色,田申高聲呼喝,「校保,校保……」

嘩啦啦,七八名保安火速沖進廳來。

到來之速,嚇了田申一跳。

「怎麼回事?齊隊長,瘋了嗎?放人在這里鬧事……」

田申盡量壓著火氣,實則,他已經氣得腦袋發暈了。

今次的研討會規格之高,幾乎是春申大學近年來舉辦的會議之最。

會議細節、結論,還要向教宣廷呈文匯報。

他負責此次研討會的後勤、安保。

現在到訪的重量級嘉賓,被人撞飛進會場,這是什麼樣的惡劣影響。

田申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圖門能焚燒一切的目光。

「抓,抓賊,他,他是竊賊,鐵主任親自帶隊……」

人高馬大的齊隊長平時沒少在學生們面前作威作福。

向來聲音洪亮的他,這會兒緊張得快語不成調了。

作為研討會安保的直接負責人,他當然清楚這次研討會的級別多高。

當時,鐵主任怒氣沖沖趕來,說有賊人混進來,他腦袋就是一嗡。

跟著鐵主任來抓賊時,他再三跟鐵主任強調動靜一定要小,千萬不能捅出簍子。

鐵主任不耐煩地將他喝叱一通。

好在鐵主任顯然也知道輕重,上得樓後,便有意識減輕了腳步。

正要推門而入,好巧不巧,有人推門出來了。

當時,鐵主任一把扭住那人。

誰知道,鐵主任神力驚人,推搡著那人撞開大門,飛了進去。

眼下,弄成這副局面,齊隊長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嘴角有血,臨江仙肯定是傷著髒器了。」

「怎麼回事,研討會上怎麼能出這樣的事。」

「圖校長,你得給我們個說法。」

「……」

眾論洶洶,圖門滿頭大汗。

教宣廷派來觀摩的董主任雖然一直沒說話,但臉色陰沉得勝過千喝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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