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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時機不在此戰,在赤壁之後

「不是!」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郭嘉還是決定說出這句話,反駁曹操的想法,並且穩住他的心思,現下行軍過于冒進。

若是水軍戰船全部開往江東戰場,那就意味著必須要倚重蔡冒,一旦此二人被人除去,或者有所異心,妄圖拖延戰機,那他們就會有缺口。

江東戰船則是準備多年,未曾全數一戰,此戰對于江東來說,無異于覆國一戰,定然是軍民同心。

有些話,郭嘉說不出口來,因為未免太過言辭激烈,畢竟江東之地的官吏,都忠誠于孫氏,定然渲染曹氏之惡。

他們在境內總不會夸贊什麼奉天子以令不臣,肯定說的是漢賊曹氏,妄圖篡漢自立。

那位居于江夏的劉皇叔,同樣如此。

「孫劉之聯,雖說兵不強盛,將卻齊心;雖說天時不在,地利卻優,我等尚且還不是水軍善戰之軍,如何在長江天塹與江東兵馬相斗,此有悖于兵法之道。」

「主公真要用兵?!」

曹操愣住了,一時間盯著郭嘉看了許久,他沒想到一直以來最懂自己心思的郭嘉,忽然發難,卻說了一句反對之語。

妙就妙在,以往他都會迎合自己的想法,所以每次言出必中,在外人看來,自己對這位祭酒向來言听計從。

這樣的印象,也是曹操自己促成的,因為他需要一個除自己之外,還能開口進言之人,這樣便不會讓人覺得是一言堂。

在以往,每一次郭嘉都能將話說得極其漂亮,讓人挑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即便是有,自己稍作思考之後,就會站在郭嘉一方。

因此,兩人打起配合來,就極為順暢,但是這一次,卻和往常截然不同。

這讓曹操,懵了一下,他不知道是郭嘉沒意會到自己的意思,還是他真的覺得不可現在就立刻出兵,而再看郭嘉的眼神,認真之中帶有篤定之意,仿佛在暗示。

那就無可猜測了,他真的認為不可出兵。

「也並不是,」曹操稍稍柔了下來,退而安定,他現在年歲大了,身邊祭酒由戲忠換成了郭嘉,很難再尋找一個新的人。

「不過,此時江東甚亂,他們此時越是鎮定,說明內部越是空虛,奉孝你且想,若是我,也被人刺殺,該當如何定住荊州之人心,讓那些荊州當地的士族不再作亂?」

這話倒是也有道理。

郭嘉凝重地點頭。

若是這麼說來,這是非要打不過了。

這一刻,郭嘉也才算是明白,他勸不動丞相。

當初一直以為了解其心思,便可不斷默契進言,設計獻策,以安天下,卻沒想走到這一步後,逐漸的自己越是要不斷退讓,方可守住兩人之間數年內培養起來的默契。

怪不得,文若在朝堂之上,越發的謹小慎微,並且不敢多言,只顧著理清眼前之事,那是因為他早已看清了曹氏的未來。

郭嘉在曹操這轉念而言的另一段話中,感受到了逼迫之意,因為他的意思還沒變,只是換了一種說法。

這就是,自己退了一步,說了不同意見。

于是丞相又進一步,再將問題拋出。

此時在堂上的文武,有些人也看得出這態勢,若是郭君再說一句不可進軍,極有可能就會招致禍端,日後這祭酒之位便不會再是他。

然,此時許多人都認為不可進軍。

並非是不敢戰,也不是在荊州享受了太多的安逸。

只是單純的覺得,江東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一盤散沙。

孫氏也不是眾將所言,只是鼠輩蝸居,不敢出江東。

至少江左一向出才子,如同無數寶劍,還沒出鞘,你怎知它不是絕世神鋒。

真要打起來,免不了還給那些看戲之人一個極好的機會,再尋一番機遇,如今坐擁數州之地,千萬百姓,只管屯田攢錢便是。

只要民富兵強,隨時都能打。

那麼,丞相是怕什麼呢?!

郭嘉暗自嘆了口氣,點頭稱是,而後說道︰「方才,在下沒體會到個中緣由,主公不愧是當世第一流,江東此刻定然是外強中干,內有禍亂,只怕是文武不和,幾欲先降!」

「他南有士為亂,孫策又曾殘殺士族震懾,如此看來,內部必當是有望族之後,要做亂,為保所謂孫劉聯合,才如此放話。」

「而我軍,準備一年,就待開春,若是不動兵馬,浪費了這滔天的氣勢!」

「不錯!」

曹操臉上這才重新浮現出了笑容,起身來重重地拍打了幾下郭嘉的肩膀,笑吟吟的說道︰「正該是如此。」

「奉孝此言,深得我心!」

「立刻傳令三軍,祭天犒軍,我要盡快出兵與江東交戰!踏平江東收服揚州,如此可令南方安定,還大漢鼎盛!」

「喏!」

文武傳令,此令自然是文臣憂愁,而武將亢奮。

武死戰,文死諫。

武將得上戰場,意味著戰功可立,而尋常出謀劃策定方略,他們肯定是插不上嘴,只有上戰場去,才有機會揚名立萬。

文臣,則是憂心忡忡。

自堂會上出來的時候,也都是各有心思,仲德和奉孝一路走,竟然都是眉頭緊鎖一句不說。

但郭嘉心里也明白,這位東阿跟隨而來的謀臣,也不是省油的燈,至少在亂時,可是傳出他敢殺馬殺人為糧的狠人。

且善于領兵作戰,劍術不低。

他應該也察覺到了什麼,壓迫感似乎越發的多了,比起當年徐臻在身邊的時候,主公少了許多快樂。

這不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相比之下,當初徐臻卻是能做的事情很多,郭嘉除卻知心思,懂謀略,識人善任之外,卻不能萬軍從中領兵廝殺。

如此,自然不如他徐伯文。

急什麼呢?!

郭嘉花費了一日,整整一日來想這個問題。

終于有了些許眉目。

應當是歲月。

主公听聞了西涼歸附徐臻而非曹氏,也非是大漢,自然明白徐伯文如今的人望。

麾下的權臣有了如此人望,乃至于勝過自己,而許都之內,馬超的父親又剛剛被殺。

甚至馬氏滿門被治罪,西涼打為叛黨,這不是簡單的擊潰他的兵馬那麼簡單,而是將其整個家族這麼多年的努力與經營,全部摧毀。

馬氏將門世家,世代傳下來,有三位將軍在戍邊,這功績是不光耀,但是真正勞苦。

在邊關不光時常挨餓,而且要隨時面對外族進犯,稍有不慎就是身敗名裂,因為諸侯內斗而敗,那都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誰要是輸了外族,那就是釘在恥辱柱上反復鞭尸,馬家這麼多年來誕生的將軍,達不到封狼居胥的高度,但是卻也未曾出過大亂。

而且還是趁董卓之後,迅速崛起的大諸侯之一。

他現在歸了徐臻,那麼徐臻可以把兵馬重心放在西涼,他去做那個征西大將軍。

征西大將軍啊!

郭嘉不止一次從曹操的口中听到過,這是他年輕時候的理想。

馬踏西域,再走絲綢,而後得贊譽無數,救邊境之民,乃至是擴張大漢之版圖。

人臣之榮便在于此,你贏了國戰,青史都要吹數百年留存于後世,誰不想走到這一步?!

不過現在可是背道而馳,他要去進那魏公之位,日後還可能要為大王!

徐臻,坐在了他最理想的位置。

西涼便是最大的踏板!

此時主公必定會急!

因為若是慢慢打,等他拿下江東,覆滅劉備,或許已經垂垂老矣,到時候拿什麼與伯文去斗?!

曹氏子嗣,又有幾人能與他斗?!

他現在可才三十五。

正是壯年年華,而且徐伯文不沉迷于酒色,從不貪圖享受,是以體健氣雄,你可知他還有多少年,才會有疲態?

如此想來,誰人不急?

若是斗不過,日後偌大的江山,都會是徐臻的千古功績,他可以自立而篡奪這些年的功果。

也可以交還于漢室,成就自己的千古流芳之名。

如今大勢,已在徐臻之手。

形勢逆轉了!

郭嘉想通此點,明白曹操此心,于是徹夜不眠不休,同樣憂愁起來,打則是必須要打,那如何才可不急不徐,先下一城。

還是要佔據陸上之城,不可懈怠,必須要勇 精進,立刻進軍方可令人江東之民明白軍威!

才能讓謀臣愈亂。

而他們亂,則會急,急則攻。

一旦江東主動來攻,問題反倒簡單了。

三十日準備。

曹操興兵號稱六十萬,浩浩蕩蕩攻打江東,趁勢囤兵于江邊。

戰船無數,艨艟上千,舟楫則是數也數不清除,耗光了荊州及徐、揚、兗州等地的錢財,耗資巨甚,難以計量。

哪怕是身在冀州鄴城,已經卸下了不少重任的荀或,都感到肝顫。

這數日來,幾乎上表如雪花一般,各地官吏同時來信,上表請糧,用以資軍,調撥的糧食達百萬石。

錢財有三十萬金。

發放的犒賞便是三十余萬份,還要贈予錢財與士,南疆。

派兵嚴密監視蜀道。

同時,下令讓冀州牧曹昂,領兵駐扎在常山,隨時警惕並州來犯!

就算是並州,不可能來犯。

因為並州與冀州,中間橫跨一條八百里的太行山脈,若是要來犯,只需守住數個關口不被徐臻突破,嚴加防範他那能翻山越嶺的刀盾山地兵,便可穩穩守住。

曹昂派遣了三員,甚至請了曹仁親自前往。

守住十九個關口,不給徐臻半點機會,表面上雖然未曾決裂,可此時大戰,絕不可有半點錯漏,唯有如此,方可放心。

于是,荊州戰船開赴戰場,浩蕩數十萬人囤于赤壁,隔江相望江東大營,將要決戰。

……

西涼,扶風。

徐臻在得馬超引見之下,拜見了當年大儒馬融族人,與之交談甚篤,領略了一番西涼最為繁花的文匯風流。

剛剛駐扎兵馬之後,不多時就收到了消息,從江東送來的消息很快,而且接連冗雜,但是卻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開打了,居然還真的開打了。」

賈詡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很是錯愕,但是卻也極快的反應了過來,這和車騎當時的論斷並沒有什麼出入。

在當初,車騎從南方回來的時候,給曹丞相留下了三道錦囊,里面的計策他沒有告訴別人,但卻選擇偷偷和自己明言。

都是好計策,若是一同施行的話,或許在數年之內,可以緩緩蠶食江東,以勢相壓的計策,可逐步讓江東喪失反抗之力。

便是修戰船,練水軍,造多軍備以備戰東方,不過他說完,就立刻和賈詡下了賭約,主公一定不會听。

賈詡不敢賭,而且也覺得車騎所言極是,心想著你在西涼這麼鬧,發展如此壯大,他在南方當然如坐針氈。

所以這兩道錦囊里面寫下來的計策,那都是在勸其慢慢而進軍,不可有半點冒進。

但偏偏當下形勢一定會讓曹軍坐立不安,必須要急著進軍,必當有建樹,方可回來解決徐臻之事。

這是大勢陽謀,就定在曹氏面前,且看他要如何抉擇。

打那時開始,曹操就已經沒了主動性了。

「真開打了,我們可進軍!」

「進軍?不進。」

徐臻斷然回絕,話語里根本沒有半點急躁之意,他是半點不著急,若是此時進軍,定然要遭到曹氏打擊,而且師出無名。

人家曹氏,根本沒有半點對徐臻的惡意,甚至前段時日,還命天子寫了詔書來表彰其西征之功。

拿下西涼之後,讓他治理。

但這話說出來,典韋等人都著急,戰非戰,和非和,恐怕日後還要給機會,若說曹氏,他徐臻肯定最為了解。

此時曹操不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冀州守將了不起是夏侯惇,一旦開打,最多是讓徐臻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名望全部喪失。

連馬超都急了,你當初答應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就等著攻打許都,給我父親報仇。

現在如此大好時機,卻不肯立刻出兵而去,那你這又是在等什麼,又有什麼好等的。

「先生,還不可慌,此時絕不是好時機。」

徐臻嘆了口氣。

「這時候去,反倒是要遭致堅守,觸其鋒芒;此時更該堅守,我自有發展之道,趁此時機壯大。」

「自守其道,壯大兵馬,再尋時機,這不是最好的時機,時機,應該是在此戰之後。」

徐臻很明白,接下來的赤壁之戰,不知結果如何,但卻能夠耗損曹氏巨大,那時候主公會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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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急躁,對于自己來說,選擇也就越多,現在選擇權就在手中,何苦又要交出去。

不光不能打,而且還要派使者回許都,贈十萬糧食軍資,用以響應南征,了卻了許都那些人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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