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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去接丁夫人回來!

「新皮道骨?」

對何晏提出的這個說法,左慈最先感到的不是新奇,而是憤怒。

用當年的「儒皮法骨」對標現在道家的處境,這難道不是看不起道家的意思?

要知道,「儒皮法骨」干到最後,法家的那幫道統可全都被儒家嚼到肚子里了,現在何晏用當年的法家來比喻現在的道家,言語中所包含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

「慎侯倒真的自信,居然以為區區剛誕生數年的新學,就可以將我道家的精髓吞噬不成?」

「這樣的胃口,無論對新學還是對慎侯來說,是不是都有些太大了?」

何晏搖頭道︰「並不算大。」

「那慎侯難不成要強行奪了我道家一脈傳承不成?」

左慈說話間已是有些悲憤。

之前何晏就說了,道家經歷了「太平教」引發的黃巾之亂後,現在每個地方的統治者、諸侯,對于道家的存在都是投鼠忌器,甚至到了「發現就要消滅」的地步。

如今雙方已是有了談崩的趨勢,如此,左慈對何晏想要強行動手也並無任何意外。

「左居士多慮了。」

看左慈一言不合就發飆,何晏也並沒有太過責怪與他。

道家如今這種惡虐的生存環境,左慈一路上肯定已經吃了不少的虧,有一些過激反應的話也實屬正常。

「但左居士自己好好想想,就眼下這個環境,你真的有辦法傳教于世嗎?既然不能,為何還要那麼死板呢?」

「其次,若是左居士願意留在新學,肯定是不用擔心新學侵吞道學的。」

「新學不是儒家,它確實需要吸收一些知識成長,但是肯定不會像儒學那樣將其他勢力都給生吞活剝的。」

「新學,針對的從來都只是新學的敵人,並不會對所有人都窮凶極惡。」

「就算是如同左居士擔心的那樣,道學被新學所淹沒、吸收,那也只可能是左居士自己仰慕新學,主動轉換門襟,不可能有強逼這一類的事發生!」

何晏對新學的強大,有著逆天的自信。

因為相比于其他學問,新學毫無疑問是真正行駛在眾人向往的那個快車道上的。

就算一路上會有挫折,一路上會有反噬,但只要踏入正軌,就再沒有人有能力讓他停下!

左慈狐疑的打量了一番何晏︰「慎侯對新學果真這般自信?」

「左居士何必問我?如今的紙質書籍無比便宜,幾枚五銖錢就能買到一卷新學的典籍。左居士要是真的好奇,自己買來一本翻翻不就知道了?」

左慈還沒有意識到何晏已經給他挖好了通向新學的大坑,在幾番猶豫後,左慈終于是有了一點留下來的意向。

「不知慎侯……這麼勞尊屈駕的,到底是想要讓貧道做些什麼?」

何晏興奮的搓搓手掌︰「左居士,您煉丹這麼多年,肯定炸過不少爐吧?」

「要不,你先給我表演套炸爐?」

左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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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冬!」

「冬!」

一連數日,何塢邊上的化學院中都傳出了恐怖的聲響,若非何塢沒有官吏,恐怕早就參何晏一手打擾鄰居睡覺的罪名了。

不過沒有官吏能管的了何晏,曹操總是能管的了的。

反正不知道被誰打了小報告後,何晏就被曹操傳喚到了司空府,乖乖接受教訓。

「玉郎你啊,這些天怎麼越來越不干正事了?」

曹操在見到何晏後 頭蓋臉就是一通痛罵。

「這些天來,你可曾習練武藝?可曾溫顧書籍?你可知人最怕的就是驕傲自滿,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你人非得荒廢了不可!」

召見何晏的曹操氣色比之之前從倉亭回來的時候紅潤了不少,整個人坐在司空府的涼亭內,正用火盆烤著些冷杏。

「孩兒知錯了!」

何晏甚至都沒有听完曹操完整的話,只在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接上話茬,認錯的態度十分良好。

「說說,錯哪了?」

曹操狡詐的眯著眼楮審視似的詢問何晏,這讓何晏居然都生出了一絲絲的緊張感︰「錯在……沒有習練武藝?也沒有溫顧書籍!」

「還有!」

「沒了!」

何晏與曹操大眼瞪小眼,反正就是不讓曹操套出自己的話。

曹操這會有些微微生氣︰「沒了?」

見到曹操這幅模樣的何晏眨著眼楮︰「要不爹你提醒一下?」

曹操冷哼一聲︰「前幾日被你征召的那個道士是怎麼回事?」

道士?

何晏這才意識到曹操將他叫到司空府的真正原因。

經歷了黃巾之亂的曹操,對于道家可謂是異常仇視的。

如果說,劉備還能從太平教教徒的所作所為中察覺到道家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路走錯了,那曹操對道家幾乎就是全盤否定的。

甚至,曹操也以忍受新學,可以忍受舊經文世家,可以忍受各種亂七八糟種子開出的果實……唯獨對道家,曹操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現在何晏偷偷將左慈這個擁有莫大名聲的道士召入許昌,也難怪曹操會發飆,將何晏喚來訓斥。

「爹,你放心!」

何晏立刻向曹操發誓︰「孩兒征召左慈,與道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主要還是為了他手里的一些記憶!」

「什麼技藝?天天窩在屋舍里煉丹炸爐的技藝嗎?」

曹操還以為何晏是在狡辯,眉頭鎖的更深!顯然是覺得孩子大了,皮肉開始癢癢了!

「爹!你信我啊!」

何晏暗暗叫苦,只能是感嘆曹老板的疑心病越來越重了!

「這次孩兒征召左慈,真的是為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技藝!只要父親願意等到明天年中,他絕對能將東西搞出來!」

何晏還以為這般說辭總算能讓曹操放過自己,哪成想曹操眼中的懷疑之色更濃——

「玉郎,你該不會是讓左慈在制作什麼長生不老的丹藥,然後討為父的歡心吧?」

「如果是的話,盡早打消你的這個念頭!」

何晏再次搖頭︰「絕對不是!」

但曹操的疑心病顯然是超乎了何晏的想象,只見曹操眉頭一皺︰「既然也不是長生不老藥,那會是什麼東西?難不成玉郎你……小小年紀就要用那種丹藥不成?」

愣了一會,何晏才明白曹老板口中的那種丹藥是什麼東西。

何晏再次鼓足了勁搖頭,這一次何晏直到搖出了殘影,曹老板才終于勉強算是信了何晏。

用一根木枝將火盆上烤好的杏子輕輕挑出,曹操招呼何晏坐到自己身邊來︰「趁熱吃!」

烤制的杏子果肉十分柔軟,里面的汁水經過加熱後也少了幾分平日里吃起來的酸澀,何晏是曹老板撥一個自己就吃一個,很快就將這一批的烤杏全部吞入月復中。

「嗯,胃口還算不錯!」

曹操見何晏吃完,就讓身旁的許褚又拿了些冷杏過來。

火苗逐漸躍動,一批新的冷杏被曹操重新攤放在火盆上慢慢炭烤。

「玉郎,從黎陽回來後,我去見過雲長了。」

哦?

何晏擦擦嘴,對二人之間的談話有些好奇︰「父親與關將軍說了些什麼?」

「只是嘮了些家常罷了。」

但曹操顯然沒有說實話,在停頓片刻後就听曹操說道︰「我是去告訴他,本初已逝的消息。」

袁紹與關羽,並不像袁紹與劉備那樣熟絡。

曹操去告訴關羽已死,顯然也不是拉著關羽一起哀悼的,而是讓關羽知道這世上,他們的熟人又少了一位。

「雲長知道這條消息時顯然也很是震驚,還說不敢想象袁紹那樣的人居然會這麼早亡。」

曹操將手放在自己的下巴處,模彷著關羽撫模美髯的模樣︰「那個時候雲長雖然沒說,但我還是能看出他的一些執念已經放下了。」

「所有人都清楚,本初一死,這天下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阻擋我!」

「這個時候,雲長的堅持,其實也已經變的沒有意義了。」

何晏驚喜的問道︰「難不成關將軍願意出仕了?」

「那倒還沒有。」

曹操這幾天經歷了袁紹逝世的事後,似乎想通了許多東西︰「要是等我平定河北後,雲長還是不願意出仕,那我就放他回河東老家去,讓他衣錦還鄉。」

在亂世中造過不少殺孽的曹操居然給關羽留了這樣的後路,不得不說曹老板對于二爺當真是好到令人嫉妒!

何晏對曹操的這個決定也不做評價,雙眼就是一直盯著火盆中的杏子,任由口水填滿整個口腔。

「你這幾天都忙乎什麼呢?難不成真的幾天都沒有吃飯?」

曹操又扒拉出幾個杏子放在何晏面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你看看袁公路和袁本初,他二人的下場還不夠你警惕的?」

「知道了!」

其實何晏也沒多餓,但是杏子的酸水一旦上癮,那屬實是停不下來,非要吃個半飽才肯罷休。

「這幾天,你也別和左慈忙著在那搞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為父還有一件事讓你辦。」

「父親請說!」

一听曹操說到正事,何晏立刻正襟危坐起來,這樣的反應讓曹操無疑是十分滿意。

說事的時候,總歸不能太散漫,不然的話,那和那幫天天尋仙問道的道士有什麼區別?從何晏的反應曹操也總算確認了何晏真的不是對道家有興趣。

「不用這麼緊張,讓玉郎你去辦的也不是國事,而是家事。」

家事?

「嗯。」

令何晏震驚的是,曹操在談及這件「家事」的時候,這位千古梟雄臉上居然是漏出了為難的神情?

「我需要你帶著些禮物去趟陳留,幫為父拜見以為故友。」

何晏更好奇了︰「這是什麼故人?為何父親不親自去拜訪?」

曹操再次變的支支吾吾。

半晌後,隨著火爐中一個火苗「滋啦」一聲跳起,曹操才終于下定決心,面無表情的說出那個人名︰「她,就是你的丁姨娘!」

何晏︰???

丁夫人?

那個曹老板的原配?

那個曹操長子,也就是曹昂的養母?

那個因為曹昂戰死,就敢和曹操離婚的 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晏瞬間手腳發涼︰「這個……孩兒去恐怕不太合適吧?畢竟孩兒與丁姨娘不熟,要是說錯話了多尷尬?不然爹你派別人去?我看曹丕這幾天就挺閑的,你要不讓他去吧!」

曹操澹澹的撇了一眼何晏︰「杏子你都吃了,怎麼?想賴賬不成?」

何晏趕緊彎曲手指想要給自己的喉嚨來一下,但在曹操犀利眼神的壓迫下何晏終究還是沒有敢下去手。

見何晏認命,曹操就又扒了兩個杏子給何晏在,只是這一次何晏吃的格外不香甜。

「要你去,也是實在沒人了!」

「你丁姨娘脾氣其實差了些,當年在府上的時候,對你其他姨娘其實也並不友善,要是讓她們的子嗣去見你丁姨娘,肯定會適得其反。」

「加上你嘴巴甜,過去說兩句說不定你丁姨娘就回心轉意了呢!」

「陳留那里,距離戰場實在太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你這次盡可能的將你丁姨娘還有他們宗族都勸的遷到許昌來!這下明白了!」

「明~白~了~」

何晏有氣無力的回應了一聲曹操,之後滿腦子都是丁夫人的潑辣與難纏。

曹操肯定是被袁紹之死給刺激到了,然後陷入了對故人的懷念。

這一懷念,好多往昔的人和事就上頭了。

尤其是曹昂、典韋、曹安民,以及因此事離開他的丁夫人,都是曹操惦記最深的人。

現在,曹老板想念老情人了,但是自己又不想過去找懟,就只能將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最近沒事就搞出怪事的自己了!

「爹?什麼時候啟程?」

「盡快!」

看得出來,曹操真的很急迫。

「主要還是袁譚那小兒駐扎在黎陽,我實在放不下心!」

「這次據我和他在黎陽對峙中觀察,為父發現袁譚那小子喜歡兵行險招!要不是他的士卒數量不足,他甚至是有在我軍半渡而擊之的想法!」

曹操將局勢說的這麼嚴重,何晏肯定不可能這會在曹操面前說什麼︰「安啦!袁譚很快就會回去和袁尚打出狗腦子!您老真的不用這麼擔心……」

最終,何晏咽下了嘴中最後一塊果肉,帶著些苦澀回復道︰「孩兒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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