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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何晏與曹操(求訂閱求月票)

還敢回去嗎?

張郃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回去後,會看見一個怎樣的袁紹。

歇斯底里?還是萬念俱灰?

輕者的話,張郃估計只有以死謝罪。

前者的話,或許張郃還有一線生機。

但是張郃為什麼要賭呢?

又不是……沒有更好的出路!

張郃回過神來看向何晏,眼中已是逐漸堅定起來。

「看來確實如慎侯所言,我這河北怕是回不去了。」

「張將軍放心,可以回去的,不過還需要一些時日等待罷了。」

何晏朝著張郃行了一禮︰「如此,還請將軍原地歇息,待我回到軍中表明將軍之意後,再來看望將軍。」

張郃要是決定降了,高覽那邊自然會跟著張郃走。

如此,僅憑何晏一人,便使三萬河北大軍瞬間倒戈!

等到何晏回到官渡時,曹洪都有懷疑自己不過是在做黃粱一夢。

听說過勸降敵軍成功的。

但沒听過勸降比自己人數多數倍的敵軍成功的。

「慎侯。」

荀攸在得知張郃投降的消息後,當即一路疾行,讓見慣了荀攸慢吞吞的眾人都是感到有趣。

等見到何晏後,荀攸直接詢問——

「張郃降了?」

「確實降了。」

何晏眼中盡是釋然之色︰「如此,也用不著大家去送死了。」

荀攸也跟著輕輕松了一口氣︰「降了就好。」

何晏看了荀攸一眼,很快卻又是將目光轉向別處。

荀攸看到何晏這般,眉頭微微皺起。

他能感受到何晏不一樣了,可卻又說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樣。

眾人齊聚之時,營帳外傳來一陣響動。

這響動淅淅索索,密集而又不失整齊。

聲音響了許久,直到最後整齊的化整為零,匯聚為一個聲音——

「慎侯威武!」

眾人走出營帳一看,才發現一眾傷兵居然是已經站在一起,列陣朝向何晏。

如此場面,就連曹洪也是忍不住感慨︰「自司空後,這些青州兵還從未如此敬重一人。」

荀攸、劉曄也轉頭看向何晏。

本以為何晏此時應該是驕傲的、自豪的、得意的。

但恰恰相反,無數陰郁的情緒堆積在何晏臉上,幾乎只差一步就要爆發。

「這幫臭秋八原來知道我是慎侯?」

「那他們之前一口一個多肉侯是幾個意思?呵!」

「……」

曹洪、劉曄都有些心累。

這個時候,你在乎的卻是這個?

還是劉曄將手搭在何晏的肩膀上︰「多肉侯也沒什麼不好……」

正要說下去的時候,何晏 的一個回頭,那閃著紅光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將劉曄燒成灰盡。

劉曄見狀趕緊改口︰「之前叫多肉侯確實是大家不對!」

「但是如今士卒這不都改口了嗎?」

劉曄打著圓場的說道︰「之前雖是供士卒以食物,卻也只是令士卒接受了慎侯而已。」

「如今慎侯只身入敵營,勸降數萬敵軍,卻是保全了諸多將士的性命,與之前不同而語。」

「自今日起,慎侯之名必然名揚天下,又何必再與這些士卒計較?」

何晏狐疑的看著外面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傷兵︰「真的?」

劉曄往後退了一步︰「慎侯一試便知!」

何晏走出營帳,故意大聲喊道︰「你們方才說什麼?」

「慎侯威武!」

「聲音太小!老子听不見!」

「慎侯威武!」

「再來三遍!」

「……」

一眾士卒沒有絲毫猶豫,操著一口青州方言喊道︰「慎侯威武!慎侯威武!慎侯威武!」

何晏眼神有些許的震驚,顯然是沒想到這些士卒居然這般听話。

荀攸此時也來到何晏後面,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提點何晏——

「兵者,不祥之器也。」

「卒者,福薄之人也。」

「統兵,需凶厲之氣也。」

「一簞食,一瓢飲,得之並非能生,弗得亦並非能死。雖是恩惠,卻非福薄之人能享之。」

「只有胸藏百萬雄兵,進可退敵,外可自保……掌殺伐、握矛革,這才是能讓這些福薄之人能夠活下去的依仗。」

荀攸回頭看向已經陷入思考的何晏,輕輕頷首。

這一次,荀攸承認自己看錯了何晏。

何晏的膽色……比他想象的要大。

不過假以時日,還是需要打磨的。

荀攸想罷,就要前往張郃營中分管張郃兵權。

「二三子!」

異變陡生!

荀攸、曹洪都看向突然發聲的何晏,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剛才還因為荀攸之言顯得有些抑郁的何晏抬起頭,整個人變的意氣風發,渾身光彩流轉于身。

「你們甘心嗎?」

下方的士卒一時不解,不知道何晏要做什麼。

「被堵在大營中將近一年,吃不飽、穿不暖,如今敵人雖是不戰而降……但是你們甘心嗎?」

「同袍戰死、手足被斷,卻是不能親身報仇,你們甘心嗎?」

只見何晏舉起右臂︰「如今大營外的敵軍雖是已經投降,但對面的陽武大營可還是有不少苟日的鱉孫!」

「有膽色的,跟著我去那殺一場!不願意的,自己在這狗窩里好好窩著!」

曹洪、荀攸、劉曄在這一刻都詫異的盯著何晏。

這個口中盡是粗糙之言的人……真的是何晏?

也就曹丕不在這,不然他肯定指著何晏朝眾人哭訴︰「大家看到了吧!這才是何晏那混蛋的真面目啊!正經人誰會在出場第一章打人啊!你們一群瞎了眼的家伙!你們知道這幾個月我是怎麼過來的嗎?嗚嗚嗚~~~」

雖沒有曹丕的畫外音,但是荀攸還是趕緊上前想要攔住何晏︰「慎侯!我們的任務是守住大營……」

何晏轉過身來,嘴角似是嘲諷又似乎是報復後的得意︰「軍師怕了?」

荀攸有些語塞,居然是不知道要改做出怎樣的回應。

曹洪也上前勸起來︰「玉郎,袁紹大營根基未毀,現在出兵實在過于冒險。」

「冒險?」

「打仗哪有不冒險的。」

何晏指著官渡大營的士卒︰「方才軍師也說了,他們是兵。」

「我把他們當成了人……但他們依舊還是兵!」

「是兵,那就是要打仗的!」

何晏眼中誕生出一股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冷漠︰「這行伍中的規矩,子孝叔教給了我一半,今日,這些士卒和軍師卻是教了我剩下的一半。」

士卒,不需要憐憫!

荀攸看向何晏那並不寬厚的背影,現在他發現何晏有什麼不同了。

他變的……更像何晏了。

「曹將軍,慎侯若是想去,就去吧。」

這一仗,何晏要打,就讓他打。

荀攸知道自己錯了。

如今的何晏,已是有資格真正的去打一仗了!

何晏此時也轉身向劉曄囑咐道︰「子揚兄,給我拿件紅袍來!」

劉曄一副了然的神色︰「慎侯是要學司空,親身上陣鼓舞士卒?」

「不是。」

何晏心中默默回應︰「主要是帥,而且能增加風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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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巢。

曹操軍已經收拾完戰場。

「將所有士卒的鼻子、牛馬的舌頭割下,趕去袁紹大營!」

一聲聲的慘叫響起。

很快,凡是袁營中的活物,幾乎都是斷了氣息。

牛馬被饑餓難耐的士卒直接丟入火中炭烤,而士卒的尸體則是全部掩埋。

足足數斗血肉模湖的鼻子被放在一起,搭上了前往袁營的馬車。

一路上,不斷有血液滲出,將烏巢通往袁營的道路染上一條紅線。

此時被割去鼻子的淳于瓊也被樂進帶到了曹操面前。

曹操並沒有對這位老友痛下殺手。

故人好似風中落葉,片片凋零。

曹操一路走來,已是死了太多的友人,淳于瓊,已經是為數不多的熟面孔。

「仲簡,你我何至于此?」

淳于瓊還以為曹操是在問自己為何會輸給曹操,當即忍著割鼻之痛嘲諷道︰「勝負自乃天意!汝問我作甚?」

曹操啞然,一時間敘舊之情也是被淳于瓊的決絕徹底熄滅。

「算了。」

「但你我故人一場,我不想殺你。」

「從此往後,你便隨我去許昌頤養天年吧。」

淳于瓊還未回話,一直在後方的許攸此時突然竄上來指著淳于瓊鼻子處的血洞︰「阿瞞!你看他已成了這般模樣,如何還能以常人之態生活呢?」

「何況,他每每照鏡子看到自己的傷口時,心中必然會生起仇恨,你又怎能留他一條生路呢?」

「……」

淳于瓊抬頭看向許攸,卻是默不作聲。

他與許攸,在袁紹那里其實是有些摩擦的。

對于許攸的話,淳于瓊知道他是在報復自己。

不過……

倒也沒錯!

淳于瓊雖是被綁跪倒在地, 梁卻挺的筆直——

「孟德!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許攸說的不錯!」

「今日你若不殺我,那我必然懷恨于心,時時會想著報復你!」

「這樣的我,你還肯留嗎?」

曹操自然听出來淳于瓊是在求死。

他有些悲哀的看著淳于瓊,又用余光看了眼許攸。

曾幾何時,大家鮮衣怒馬,何等風流自在?

今日,明明都是為了實現年少大志,怎麼卻會漸行漸遠呢?

「也罷……」

曹操坐倒在地,眼神望向陽武方向——

「本初,你我二人,又該是怎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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