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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

兩道身影劇烈對撞。

又各自向後退去。

凍土碎裂,地面被踩出一個個深深腳印。

「周叔,我們本給你留了活路,你卻棄之不要,非得選擇這樣一條死路,這又是何苦來哉?」

一道男子聲音緩緩響起,語氣溫和,不帶一絲殺意。

「黃齊麟,你少在這兒給老子惺惺作態!」

另外一個中年男子聲音充滿憤怒,「你們勾結叛逆,殺我周家子弟,滅我周家黑騎,現在又來告訴我,這是給我們留的一條活路!?」

「周叔你非要這麼說,那我也沒有辦法。」

黃齊麟低低嘆息,「可能你還沒真正想明白,一個沒落的周家,終究要好過親族盡沒,自此斷了香火。」

「你放屁!」

周家主須發皆張,怒火攻心,「你們既然已經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舉,怎麼可能還會大發善心,留下我周家其他人的性命!」

「周叔此言差矣,能多活一刻,終究是比現在就死要更好一些。

而且我們也並非是大逆不道,而是以你們兩家的獻祭,換來整個蒼遠城萬民的生還。」

「老周,還和這小畜生多說什麼,抓緊殺了他,我們還要趕去府城,我倒是想要看看,節度使大人震怒之下,他黃家還能笑到幾時!」

黃齊麟低頭,肩膀不住聳動,抑制不住笑出聲來。

「許家主怕是氣湖涂了,難道忘了當今齊州節度副使和我黃家的關系?」

「更不要說你們這些老弱病殘,就算是攻破了城門,能不能躲開外面的天羅地網,走出蒼遠地面尚在兩可之間,還想著要去府城?」

「你們就是在找死!」

轟!

話音落下,他 地飛身向前,一掌就朝著許家主當頭打落。

「我先殺了你這個畜牲!」

許家主狂吼一聲,蒼老的身軀在這一刻劇烈顫抖,膨脹壯大。

冬!

地面 地震動。

剛剛爆發力量的許家主身體一晃,七竅中涌出大量鮮血,整個人軟軟倒在地上,眼見是活不成了。

周家主面色再變,剎那間毫無血色。

他看著一道身影從許家主背後的黑暗中走出,咬牙切齒道,「胡三玄,竟然是你!」

那道身影輕輕甩去手上鮮血,面色平和,澹澹說道,「周惟兄,極剛易折,易缺,識時務者為俊杰。

你若是願意伏低做小,忍氣吞聲,周家還是有可能會留下一支血脈傳承,又是何苦走到這一步,讓全家人和你一起陪葬?」

周家主忽然笑了起來,「老夫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但就是不想和你們一樣,像狗一樣去舌忝那個女人的臭腳,還要汪汪叫著真香……」

「你找死!」黃齊麟驀然色變。

另外一邊,胡先生冷笑著踏前一步,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小惟,你先走吧。」

忽然,一個略有些句僂的身影悄然出現,攔在周家主的身前。

「二叔,你不是已經走了麼……」

周家主喃喃自語。

「能走,也就能回來。」

彎腰駝背的老者嘆了口氣,「你走吧,不要管我這把老骨頭,多救出幾個年輕人,我們周家就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周家主深吸口氣,陡然向著一側躍出,發力狂奔而去。

黃齊麟閃身阻攔,卻與斜刺里撞來的老者對撞一處,失去了最佳的出手時機。

他朝著周家主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臉上再度浮現出溫和笑容。

「兩個月前,前輩重病臥床不起,晚輩還以為前輩熬不過去這個冬天,沒想到竟然還能生龍活虎站在這里,當真是讓晚輩不勝欣喜。」

「你這娃兒有個優點,不管心里有多想殺死我,話總是說的那麼好听。」

隨著老者的低聲嘆息,飄飄揚揚的大雪剎那間仿佛都為之一滯。

刺啦!

下一刻,衣帛撕裂聲響起。

老者立起腰身,挺直背 。

身體迅速膨脹變大起來,剎那間從之前的枯瘦句僂變成肌肉壯漢,一呼一吸間,大量熱氣蒸騰。

轟!

黃齊麟已然不在原地。

猶如一道驚雷炸開,砂石呼嘯亂飛,地面劇烈震顫,和風雪混在一處,裹住了糾纏踫撞的兩道身影,直到十數個呼吸後才陡然散去。

老者恢復原本身形,鮮血淋灕倒在地上,有些失神地看著緩緩走來的黃齊麟。

他緩緩呼出一口血腥氣息,「你,已經突破了氣血三轉?」

黃齊麟居高臨下看著他,聞言只是微微笑道,「前輩現在才知道嗎,那你死得並不冤枉。」

老者艱難開口,「你,你黃家武學,又怎麼可能讓你突破到氣血三轉的層次?」

「家傳武功或許不行……」

黃齊麟目光幽深,看不出有任何情緒,「但是剛才你們說了,我喜歡舌忝那位的腳,那麼晚輩現在達到氣血三轉的境界,真的很難嗎?」

「你,你……」

「周前輩如此不甘,是因為自家後代不行,想舌忝也舌忝不著嗎?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如果換作你們,怕是要舌忝的更香,也更加起勁才是。」

「齊麟,不要浪費時間。」

胡先生在一旁提醒道。

「知道了。」黃齊麟點點頭,一腳踩斷了老者生機。

他抬起頭來,一雙眼楮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胡叔,我去追姓周的老東西,你就辛苦一下,組織我們的人圍捕其他逃出城的獵物。」

「那好,你自己小心。」

胡先生轉身,很快隱入風雪深處。

……………………

「公子,前面發現了一輛馬車。」

黑鴉飛奔而來,停在衛韜身前。

他抹一把臉上的雪水,接著說道,「車里面有兩具尸體,看起來剛被殺死不久。」

「車子沒有損壞,就連拉車的駑馬也沒有受傷。

屬下想著老爺夫人可能需要避避風寒,就把尸體清理了一下。

唯一難辦的是車廂內濺落的血跡,一時間很難收拾干淨。」

衛韜微微頜首,「有點兒血跡沒有關系,這件事你做得很好。」

「能為公子效勞,是屬下的榮幸!」

得到夸獎,黑鴉臉漲得通紅,就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此時找到一輛馬車,確實解決了很大的問題。

在這種天寒地凍的雪夜,對于沒有內練氣血的人來說,根本無法堅持太長時間。

更不要說衛榮行和鄭宿昀已經人過中年,生命活力本就開始下滑,如此又凍又怕幾天時間,沒病也要被折騰出病來。

「呼……」

鄭宿昀坐進馬車里面,終于可以放松休息片刻。

外面風雪依舊,卻已經無法影響到車廂內的空間。

此時坐下來,她只感覺已經被凍透的身體,終于開始慢慢回復暖意。

「這是什麼東西?」

衛葒一聲低呼,模到了什麼東西。

下一刻,她面色驀地發白,差點把晚飯都吐了出來。

那是一只血肉模湖的斷手。

掌心處還粘著一顆眼珠。

衛葒還與它近距離對視,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驟然升起,整個人都陷入呆滯。

「怎麼了大姐?」

衛韜的聲音從車廂外響起。

「沒,沒什麼,剛剛一下顛簸,差點兒閃了腰。」

衛葒深吸口氣,將那只斷手踢到了車廂角落。

「大姐再稍稍忍耐一下,等我們尋到一處村落,就能停下來休息片刻……」

衛韜正在溫言寬慰,前出探路的黑鴉狂奔而回,湊到近處小聲道,「大人,前面又發現兩輛馬車!」

「哦?又發現了馬車,而且是兩輛馬車?」

衛韜不由得笑了起來,「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等咱們到了州府,怕是就能直接開起一間車行了。」

「大人,這輛馬車有人。」

黑鴉開口前明顯猶豫了一下,似是不願打斷自家老板的遐思。

「是什麼人,看清楚了沒有?」衛韜問道。

「沒有,屬下剛準備靠近一些,那趕車的老婆子就有所察覺,因此只得退了回來。」

「趕車的竟然不是車夫,而是個老婆子麼?」

衛韜微微皺眉,「算了,不要管他們,我們走自己的……」

他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卻驟然消失不見。

帶起一道狂風,瞬間來到數十米外,朝著鬼鬼祟祟靠近過來的幾人一拳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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