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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光與暗

目前為止,行動二隊幾人也只能做出這樣的猜測。

559號家庭的兒媳實在是個身世清白的人。她性格較為膽小懦弱,沒有一點犯罪記錄。就算陸銘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認為自己可能看錯人,但他不可能不信任行動二隊的調查能力。

行動二隊的調查都查不出犯罪記錄和犯罪事實,這個人就幾乎不可能是罪犯。

既然如此,讓她有些擔憂害怕的,就只可能是己方陣仗太大,嚇到她了。

叮囑警衛盡量采取暗中監視措施,盡量不要在她面前露面之後,三人各自回去繼續補覺。

這大半夜的,被鬧了這一場,也真是無妄之災。

第二天時候,呂卿良調來的心理醫生前來報告。通過一點手段,546號家庭的兩個女兒順利的前去找了心理醫生,做了心理評估的同時,還做了心理疏導。

從心理醫生這里離開之後,兩個女兒的精神狀態有了很大的變化。她們再度恢復了一點樂觀開朗的樣子。面對母親的喋喋不休和打壓,也勉強能做到置之不理。

「這是546號家庭兩個女兒的精神評估結果。」

張定山將兩份文件交給了陸銘與何薇。

「兩個女兒已經決定,此次社會學試驗之後,還是要盡量月兌離母親,去外地工作,回到以前的狀態。」

張定山繼續道︰「在此次試驗之前,兩個女兒就在外地工作。因為與母親父親聚少離多的緣故,以往她們兩人對母親的精神打壓能力並沒有太多感受。現在,她們決定回到以往的狀態,也好。對整個家庭都好。」

陸銘也贊同她們兩人的決定。

在無法改變父母的情況之下,遠離也是一種較好的選擇。所謂遠香近臭,聚的少了,感情反而可能更好,不至于鬧到現在這樣雞飛狗跳。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基地都在平靜之中度過。伴隨著那個截止日期越來越近,陸銘也越來越緊張。不過直到這兩個家庭各自超過了12年的期限,意外也沒有發生。

自從這種詛咒能力出現以來,這是第一批在死者被詛咒死亡之後,其親密者平安度過12年時間,沒有遭遇意外的兩個家庭。

一線曙光終于出現在行動二隊面前。

或許……通過這種方式,真的能避免被詛咒死者們的親密者們遭遇厄運的命運?

「還不到放松的時候。」

張定山直接說道︰「社會學試驗結束,我們已經沒有理由再把他們關在基地里提供保護,必須要放他們回歸社會了。等他們回歸社會之後,還能再繼續保持平安,那才算是真正結束。暫定後續觀察期為一年。這一年時間之中,仍舊對這兩個家庭進行暗中監視及保護。」

陸銘點了點頭︰「我同意。」

此事的後續安排便這樣定下。

在宣布社會學試驗結束之後,陸銘主持了積分兌換儀式。546號家庭總計結余了760積分,兌換了七萬六千人類幣。559號家庭則只結余了450積分,兌換了四萬五千人類幣。

這筆錢對于普通家庭來說已經不算少。

此刻,546號家庭老太太已經高興到合不攏嘴。兩個女兒則神色平靜,絲毫沒有興奮之色。

很顯然,她們知道這些錢與自己沒有關系。她們也已經下定了決心,試驗結束之後就遠離母親。

546號家庭,老頭子仍舊是那副木訥的樣子,憨憨厚厚的。不過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陸銘隱約感覺他像是和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時候,他仿佛一截沒有生命的木頭。現在則多了一點活人的靈動活潑之氣。

這很顯然是好的變化。既然是好的變化,陸銘便也沒有過多理會。

至于559號家庭,雖然也比較高興,但程度較為平緩。

護送兩個家庭離開基地之後,陸銘深深的嘆了口氣,感覺有些疲倦。

「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出現意外,不要遇到厄運。」

陸銘是在真心實意的祝福著他們。

且不論這兩家人的人品如何,道德如何,他們都可以算作是普通人。哪怕品德不好,但也沒到觸犯法律的地步。

保護普通人免受超自然力量的侵襲,是行動二隊的職責,是行動二隊莊嚴神聖的使命。

這一次「社會學試驗」大概可以算作是一次可行性驗證。如果驗證能通過,那後續己方該怎麼做,就很清楚了。

在這段時間之中,其余未被直接保護起來,只接受了特勤小隊暗中保護的那些家庭,雖然己方已經在盡可能的保護,但還是有幾個家庭遭逢了意外,家庭境遇悲慘。

如果此次驗證可行,那到時候就把剩下還未遭遇意外的家庭全都集中保護起來。

時間在等待之中慢慢流逝。

藍湖市郊區,某個村落,一處平房之上,一名憨厚木訥的老人正拿著耙子,在細心的平整曬在房頂上的菜籽。

他將菜籽堆扒開,一點一點的將它們平攤在了房頂上。好不容易弄完,老人身上已經有了汗水。他放下耙子,坐在了房頂上,燃起了煙袋。

老人平靜的抽著煙,看著遠方平整的農田。

這一副靜謐的畫面很快被打破。一個尖利的老太太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了出來。

「老頭子,飯做好了沒?還沒做?你想餓死我啊?!忙了一上午了我,回來連口熱飯都吃不到,別人家老頭子都知冷知熱的,就我嫁了根木頭,啥事都干不成,啥事都得我操心……」

老太太罵罵咧咧的叫嚷著,屋頂上,老頭子一言不發,神色一直木訥。

「快滾下來做飯!」

老太太嚷嚷一陣,回到屋里打開空調,順手接通了電話︰「下午一點準時開場,誰都別遲到啊。上午運氣不好輸了十塊錢,下午怎麼也得贏回來。」

老太太話音未落,外邊院子里便傳來了砰的一聲。老太太一驚,推開門,便看到老頭子已經不在屋頂,而是趴在了院子里。鮮血從他身體下方緩緩蔓延了出來。

老太太一下子癱倒在地︰「天殺的……救命啊!」

還未等鄰居們過來,停在旁邊的一輛面包車里便有兩名身著便衣的特勤隊員沖過來。

他們一直在通過高空無人機監視著這里。在老頭子站在屋頂邊緣還未跳下之時,他們便已經警覺。

但終于還是晚了一步。

兩人急速沖來,立刻現場對老人展開急救。沒十幾分鐘,救護車嗚哇嗚哇的叫著,醫生伴隨著鄰居們一同沖進了院子里。

「已經死亡,沒救了。」

醫生搖了搖頭。

旁邊還有那名老太太的呼喊。

「你這個喪良心的,老娘拼死拼活的干活,你還不滿意,你還敢自殺,你是要逼老娘上絕路哇!老娘也不活了,你們別攔我……」

藍湖市市中心偏西方向,一處樓房內。

559號家庭,死者父親與母親兩人坐在沙發上,各自神色凝重。死者父親口中煙頭一明一暗,煙霧繚繞。房間之中氣氛沉重如同水銀。

房門嘎吱響了一聲,死者妻子手中提著剛買的蔬菜走了進來。

察覺到氣氛不對,死者妻子臉上肌肉跳了一下,勉強笑道︰「爸,媽,怎麼了?」

死者父親吸了一口煙,嘆口氣,道︰「小娟,有些事情,你不用瞞著我們的。」

死者妻子身子晃了晃,語氣有些驚恐︰「你們都知道了?」

死者母親道︰「這天底下,啥事情能瞞得住幼。」

死者妻子臉色灰敗,手掌無力,手中蔬菜一下掉在了地上。

「爸,媽,是我的錯,我不該瞞著你們。我也是真沒有辦法啊,我自己一個人養不活兩個孩子,他又不要我,我只能帶著兩個孩子留在家里讓你們來照顧。爸,媽,是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求求你們,不要趕我和兩個孩子走,兩個孩子是你們養大的,他們長大了會把你們當成是親爺爺親女乃女乃孝順的,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死者妻子痛哭流涕,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死者父親瞬間瞪大了眼楮。死者母親也滿臉震驚。

「小娟你說什麼?什麼叫把我倆當成是親爺爺親女乃女乃?你,你……小易和小洪,不是我吳家的種?」

死者妻子只是跪在地上瘋狂磕頭,說不出一句話。

死者父親脖子上青筋綻起,瞪大了眼楮,怒吼道︰「是誰的種?是哪個野男人的?是誰?!」

死者妻子哭喊道︰「是阿兵的!我一時湖涂,和他好了幾次,沒想到就懷了小易,後來又懷了小洪,後來吳志死了,我想嫁給阿兵,阿兵他不要我,也不要孩子,我沒辦法,我沒錢,養不活兩個孩子啊!我只能留在家里讓你們養。爸,媽,我錯了,我再不敢了,吳志死後,我再也沒有聯系過阿兵啊,我只想著把兩個孩子養大,我沒辦法啊……」

死者父親荷荷兩聲,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廝打死者妻子,但剛走了一步,就悶頭倒了下去,捂著胸口,臉色滿是猙獰與痛苦。等死者母親與死者妻子兩人反應過來,慌忙上前查看的時候,死者父親已經沒了呼吸。

「天啊!」

死者母親悲鳴一聲, 頭蓋臉的朝死者妻子亂打起來,打的死者妻子不斷慘叫。

「畜生啊!我是听人說有人在給你介紹對象,想著你也為阿志守寡守了這麼多年,我們也不是狠心的人,就想著放你走,孩子我們老兩口照顧,沒想到啊,你做賊心虛,自己招了啊……

你帶著野男人的野種來讓我們老兩口養,我們老兩口這十幾年的退休金都花這野種身上了,你倒清閑,你個畜生啊……我跟你拼了!」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爺爺!爺爺你怎麼了!」

這個時候,在書房之中寫作業的兩個孩子沖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立刻慌了陣腳。

死者母親大罵道︰「野種,滾開!」

「女乃女乃!」

小易和小洪也哭了起來。

「小易,小洪,嗚嗚嗚嗚……是女乃女乃不對,女乃女乃不該罵你們,別哭了……」

死者母親終究還是放不下這照顧了十幾年的兩個孫子。

雖然明知道他們不是自己的孫子,但畢竟已經照顧了十幾年,早就有了感情。

哥哥小易擦干了眼淚,惡狠狠的看向母親。

「我跟小洪不是爸爸親生的?是你跟野男人生的?」

死者妻子呆呆怔怔的坐在那里。

「賤女人,賤女人!滾,滾!」

小易張牙舞爪,狠狠的抓,狠狠的咬死者妻子。小洪年紀小了一點,此刻只知道在那里哭。

死者妻子連滾帶爬的被打出了家門。小易沒有追趕,只是叫道︰「叫救護車,救護車!」

……

砰!

何薇一張臉氣的煞白,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將水杯都震倒了。

張定山與陸銘兩人也各自神色陰沉。

三人面前各自擺放著兩份報告。

關于546號家庭和559號家庭的兩份報告。

「……關于546號家庭死者父親自殺的原因調查結論如下︰死者父親常年以來一直遭受死者母親的精神控制和打壓。常年以來,死者父親一直生活在壓抑之中。

死者父親為典型的老實人性格。原本他已經適應這種打壓,心理學分析表明他的精神已經處于穩定狀態,已經達成了內部自我和解,不至于因此而做出極端事件。但,我方展開的社會學試驗之中,卻將死者父親與死者母親分開,讓他有了長達一個月的,月兌離了死者母親的獨自一人的時間。

由此,死者父親心理狀態悄然發生了變化。試驗結束之後,再次回到原本的環境,再次遭受死者母親的精神控制與打壓,他便無法再度忍受。

在年齡已大,離婚必將遭受種種社會壓力,以及對死者母親的恐懼等,他極大概率認識到了離婚根本不可能,意識到自己余生都將不斷地遭受妻子的精神暴力,除非死亡,否則永遠沒有解月兌之日。

出于對未來生活的絕望,他最終選擇了解月兌。

以上,是精神分析團隊、自殺心理學團隊、刑偵團隊聯合偵查之後得出的結論。」

陸銘喃喃道︰「如果沒有見過光明,他原本可以忍受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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