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問問他們，有沒有陶罐！」
徐晨啃了幾口半生不熟的燒烤龍肉，感覺沒啥胃口。
季族的向導趕緊跑去對著一群拱火族女人交流比劃幾句，很快就有女人跑進山洞里面，不一會兒拿出來一個小陶罐。
這就是巴族制作的最小的陶罐，大約半尺高，只能煮兩斤水。
翻過來，罐底還刻著巴氏出品四個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巴族四個陶工的手藝。
這個陶罐肯定是從蒼族換來的。
由此可見，部落之間雖然來往很少，但交換傳播的速速也並不慢，一年時間，就從巴族傳到了幾百里外的陌生部落。
這個陶罐應該是拱火族的寶貝，拿過來的時候，女人的動作小心的就和捧著一個絕世珍寶差不多。
甚至在徐晨拿著觀看的時候，四周幾乎所有的女人、包括那個老巫婆的眼神都全部盯著徐晨的動作，滿臉糾結緊張的樣子，生怕他失手把陶罐打碎了。
「洗干淨，裝點兒水，煮點兒肉糜吃！」
徐晨把陶罐還給女人，季族的向導趕緊在旁邊比劃翻譯，等明白之後，幾個女人趕緊忙活起來。
此時所有獵人都還圍在篝火邊撕咬龍肉大聲談笑，雖然又累又餓還有不少人鼻青臉腫，但面對這頓難得的血肉大餐，還是十分興奮激動。
輕而易舉征服一個比烏族還大的部落，還殺死一頭凶 的龍獸。
無論哪件事都足夠他們吹一輩子牛逼了。
特別是那些外族到巴族學習的男人，他們本來在部落也不算特別勇 ，但短短一個月的軍事訓練，便都有了月兌胎換骨的樣子，竟然毫發無損的完成了這樣兩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們在喜悅激動的同時，對于帶領他們跋山涉水而來的徐晨又多了無比的敬畏和尊重。
徐晨和一群獵人旁若無人的圍著篝火烤火吃肉。
拱火族的女人們則都遠遠的蹲在四周忐忑緊張的等待發落。
大巫被一群成年女人保護在當中。
此時她蒼老的臉上情緒不是驚慌失措，而是懊悔，沉默許久之後她顫巍巍的站起來。
「巫嘎……」
四周的女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正圍著篝火吃龍肉的風等人也緊張回頭，就看見拱火族的大巫杵著拐杖往徐晨走過來。
「止嘎！」
幾乎所有的獵人瞬間都放棄進食站起來，風更是撿起一根長矛擋在了大巫面前。
「別緊張，讓她過來！」
徐晨擺手，一群獵人猶豫了一下都復坐回去，大巫則走到徐晨身後，聲音沙啞的說︰「來巴嘎嘎？晨嘎？」
這兩句和烏族口音差不多，而且老巫婆說的很慢，徐晨听清楚之後微微點頭，指著旁邊的空位子說︰「坐下說！」
大巫也微微點頭，然後慢慢坐下來。
「烏族……大巫死嘎，你……知嘎？」
徐晨回頭指著烏族的方向，慢慢比劃問。
老巫婆想了一下點頭。
「你們……發動了戰爭……這是不對的……蒼族死傷很多……你們必須受到懲罰……」
徐晨盡量放慢說話的速度，大量用手語動作來回比劃。
實際上這種手語類似于一種啞語。
不同種族之間交流，大致就和不同語種的文明之間互相交流差不多，外語交流雞同鴨講，而手語和圖形卻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東西。
指你就是你，指他就是他，指頭就是想，們心表示問。
只要不是太復雜的內容，基本上都能夠通過動作、表情，以及簡單的詞語綜合表達和理解。
再加上周圍還有巴族和季族的向導簡單翻譯解釋，此時時間充裕，也並非完全不能正常交流。
在徐晨義正言辭的不斷質問和責問之下，老巫婆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和懊悔，也比劃著反復解釋這並不是她想要發動的戰爭，而是蒼族襲擊了恰族，殺死殺傷了十多人，拱火族不得不教訓蒼族。
面對老太婆無力而蒼白的解釋，徐晨笑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件事的對錯已經沒有絲毫意義，眼下就看誰的拳頭大而已。
恰族干不過蒼族，卻覬覦蒼族的陶器和麻布，被揍的鼻青臉腫也理所當然，拱火族作為恰族的老大，趁著烏族大巫去世的機會發動進攻，既符合身份又符合利益。
這件事若是沒有徐晨出現，拱火族必然會成功，烏族聯盟的實力會大損。
不過可惜，徐晨一招暗度陳倉偷塔成功。
直接將拱火族的老巢端了。
既然陶器都已經傳到拱火族，烏族大巫去世的消息也一樣傳到拱火族，那麼徐晨和巴族的大名傳到這里一點兒也不奇怪。
畢竟這一年多來，徐晨和巴族幾乎成了烏族聯盟最熱門的話題。
拱火族能夠得到陶器，制造陶器的巴族和徐晨的大名自然不會不知道。
老巫婆方才坐在旁邊觀察許久，一直都還在懵逼徐晨等人的來歷，直到她看見徐晨要瓦罐煮肉，這才霍然明白過來，這個少年，一定就是巴族的那個得神靈卷顧之後死而復活的神奇少年。
此時她的眼楮正盯著掛在古腰間的一根金晃晃的牛角號上，聲音顫抖著指著問︰「號角嘎嘎？」
「不錯！」
徐晨伸手，古趕緊把牛角號接下來遞給徐晨，徐晨轉手放在老巫婆的手中。
對于崇敬神靈的原始部落來說，這根牛角號的神奇可能比他的名聲還要大，他上次在烏族造巫翻盤成功，可以說主要靠的就是這根號角的威力。
這是一根完全被神話的號角。
他現在已經有些明白中國神話中的一些上古神器的大致來歷了。
比如夔牛鼓，傳說黃帝以夔牛的皮做了一面大鼓，用雷獸的腿骨敲響之後，風雷激蕩聲聞五百里，威震天下。
而他做的這只金色號角同樣被烏族人夸張的形容為聲聞百里，驅策萬獸無人可擋。
任何口口相傳的消息都是處在量子疊加狀態，真真假假添油加醋不斷夸張，等傳到幾百里外的拱火族，徐晨相信已經面目全非。
就比如今天發生的事，說不定再由拱火族傳出去，這只號角可能還會召喚龍。
在這個野獸橫行的野蠻時代，野獸無處不在，號角聲音遠超目前人類所能制造的最大聲音，驚動野獸也實屬正常。
越是凶 的野獸，領地意識就越強，對于出現在自己領地之中的其他強大野獸的敵意更大，面對號角發出的聲音，自然會以為有強大的敵人入侵，表現出憤怒和敵意也很正常。
龍是人類目前所發現的最強大的野獸，沒有數十人的規模無法抵抗和獵殺，而一般的中小部落，根本就沒有這麼多強壯的獵人，也只有烏族和拱火族這種大型部落才真正有實力去對付。
今天這件事對于徐晨和一群獵人來說，就是普通的獵殺戰斗，畢竟前天晚上才殺過一頭 虎，再殺一條龍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就像徐晨說的，他們有獸神保佑，還有神奇的號角助威，戰無不勝。
但這件事落在拱火族人的眼中，那就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而對于習慣于從各種自然現象去分析神靈啟示的巫來說，徐晨等人的出現和龍的戰斗，又絕然是另外的意義。
徐晨一群人衣著古怪，實力強大，不僅攜帶著神奇的神之號角，而且殺死一頭尋仇而來的龍獸毫發無傷。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部落之間的戰爭，而是帶有神的啟示。
這只號角整體應該是牛角，包裹著黃金，瓖嵌著五顏六色的寶石，整體人工加工的痕跡非常明顯也非常精美，完全不像是人類能夠制造出來的物品，另外它發聲的原理也十分奇怪，只需要湊到嘴邊就能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這不是神靈的力量又是什麼？
老巫婆雙手捧著沉甸甸的金色號角身體顫抖的根本就停不下來。
此時她已經十分後悔支持發動這場掠奪戰爭。
她曾經想到過烏族肯定會援助蒼族，但因為失去大巫之後烏族和聯盟部落之間必然會產生很長時間的混亂，絕對不會反擊，只要這次打敗蒼族佔領蒼族的地盤，這樣拱火部落就會把觸手正式伸到烏族的地盤上，造成一種既成事實的局面。
另外，陶器和麻布，也是巨大的誘因。
就眼前煨在火堆中的這個小小的陶罐，就花了拱火族五張狼皮，另外還有一塊神奇的麻布，也花了三張上好的皮貨。
陶罐的好處讓人嘆為觀止。
但巨大的代價也是拱火族完全無法承受的。
據和蒼族交換而來的恰族人介紹，蒼族說這種陶器在巴族堆積如山，巴族現在富得流油。
缺錢又想要，那就只有搶咯。
眼下還搶不了巴族，畢竟中間還隔著烏族這個強大的部落。
但蒼族和季族也是有陶器和麻布的，先搶一些，然後慢慢進逼烏族，直至最後把巴族的所有陶器麻布都搶回來，把制造方法也搶回來……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烏族聯盟的報復來的這樣快，這樣迅 ，如同雷霆風暴一樣，突然一大群全副武裝的獵人在傍晚時分便從天而降，連一絲一毫反抗的機會都不給。
眼下除了認慫，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好在這些獵人並不野蠻，並沒有胡亂殺人搶奪財物。
而為首的這個少年，就是烏族聯盟最近一年名聲鵲起的神奇人物。
據說他是神靈卷顧的寵兒，死而復生之後擁有了強大而神奇的能力。
陶器和麻布就是在他的指導下制造出來的。
原理和結構復雜的沒有人能夠理解。
特別是陶器，像是石頭卻又不是石頭，但卻擁有石頭一樣的品質，神奇的讓人完全無法理解。
也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拱火族？
老巫婆顫抖著將沉甸甸的金色號角雙手捧還給徐晨，動作帶著恭敬和無比的緊張和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