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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于河灘的熱鬧,不遠處從山腳到山腰,到處都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火光。

那是烏族生活起居的山洞中火塘燃燒的火焰。

太陽落山之後,大量烏族人已經都回到自己的山洞吃飯睡覺。

卻是錯過了這頓別開生面的美食聚會。

當然,也並不是他們不想參加,而是烏部落的人都得到了族長的通知,不許和巴族來往太密切。

因為今天巴族拒絕了共享陶器、布和弓箭的制作方法,這讓族長很生氣,只是礙于大巫的壓制又不能驅趕巴族,因此決定不待見巴族而已。

自始至終,就巴族最開始到達的時候,烏族族長帶著部落一些家族首領前去迎接,以為熱情接待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卻沒想熱臉貼了個冷,什麼好處都沒撈到,于是一生氣就再也沒有露面。

開始還有不少烏族人在下面擺攤交易,太陽落山的時候全都要求回去。

烏族雖然內部矛盾重重,但巫主大會的體面還是要顧及,而且作為方圓百里最大的部族,烏族人的驕傲也讓他們不屑于和巴這種不顧全大局的小部落太過低聲下氣。

于是便沒有一個人參加這場別開生面的熱鬧晚宴。

當然,下午他們也不是沒有收獲,那就是不少人參加學習了編筐搓繩和打草鞋,雖然不可能馬上就全部精通,但技巧都已經掌握了,只需要熟悉一段時間,這三樣簡單的工具肯定都能慢慢熟練掌握,也算是不虛此行。

烏族的族長和大巫自然也通過族人帶回來的消息,獲知了山下的情況,也終于弄明白了編筐搓繩打草鞋的方法。

山腰的山洞之中。

中央的火塘散發著微微的火光。

披著獸皮的大巫正和幾個族人圍坐在火塘邊編筐搓繩打草鞋,偶爾交流幾句,安靜中帶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方法很簡單,不說不會,一旦弄清楚了,簡單的讓人無法置信。

就短短不過一個多小時,幾個人便慢慢編完一個藤筐,也搓出來幾條樹皮繩,草鞋雖然打的亂糟糟如同一團扭在一起的爛草繩,但終歸已經有了一些模樣也知道方法,不再是研究了十天都還沒有絲毫進展的狀態。

「咳咳咳咳……」

大巫輕輕咳嗽幾聲,慢慢把一只草鞋打完,拿在手上對著此前從巴族帶回來的草鞋對照觀看,蒼老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

「巫嘎,巴嘎無圖,莫西嘎嘎?」

烏族族長一直坐在旁邊,此時終于忍不住帶著憤怒說出自己的疑惑。

無圖,不講道理的意思。

她質問大巫為何巴族拒絕她的提議,但為什麼又會在山下傳授制作這些東西的經驗。

巫沉默許久之後慢慢放下草鞋,看著洞外升起的圓月和听著夜風中傳來河灘上的談笑聲音,滿是皺紋的臉頰輕輕顫動了幾下,嘆口氣輕輕搖頭解釋幾句之後杵著拐杖站起來,在兩個少女的攙扶下顫巍巍去自己的草窩睡覺。

小半天過去,巴族的做法她大致也感覺已經猜透。

他們不是不想共享這些新奇的東西和技術,而是不太願意在烏族的壓迫和倡導下拿出來。

這和烏族一貫的作風有很大關系。

但部落的人卻渾然不覺。

烏族的族長上任才一年多,算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強勢女人,得到了大量希望擴張領土的族人支持,因為實力原因,他們不可能去和下游那個強大的部落爭奪,因此只能向河上游的巴族領地擴張。

烏族內部對于吞並實力最弱的巴族有很大的呼聲。

因為巴族和其他四個部落不太一樣,本來從烏族分裂出去沒有多久。

因此在大部分烏族人看來,巴族的領地本來應該就是烏族的領地,但現在卻硬生生被霸佔去,造成烏族被困在中間,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隨著人口越來越多,資源越來越緊張,有這種想法的人也越來越多。

欺軟怕硬,這是一種原始的動物本性,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這種本性會被無限放大。

而巴族無論是實力還是位置,剛好都適合下手。

因此在平日兩族的交往之中,烏族不可避免的會帶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巴族產生厭惡感。

巫能看清楚,但她卻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

她要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場上去維護部落聯盟的團結,但也不能強行剝奪部落的生存權利,烏族眼下的確壓力不小,內部分歧嚴重,這些事靠她根本壓制不住,而她也無力去平衡和解決。

她雖然是大巫,神明卻並沒有給她指引解決的任何啟示。

因此這件事,她也只能暫時拖下來。

至于拖到什麼時候,她也沒有人任何答案。

只要她不死,烏族和巴族就還能這樣和平相處。

「息嘎!」

黑暗中,傳來大巫蒼老的聲音。

于是巴族族長和幾個族人,也都只能悶悶不樂的去自己的草窩睡覺。

山下,此時吃飽喝足的另外四族,已經在月光下圍著幾堆篝火開始載歌載舞,  和嘎嘎嘎嘎鬼哭狼嚎的聲音,響徹整個空曠的山谷。

看著眼前這群穿著皮草的男男女女群魔亂舞的樣子,徐晨坐在篝火邊臉皮不停的抽抽。

這特麼就是典型的窮快活。

吃飽喝足就像吃了雞屎一樣,興奮的完全停不下來。

何況也就是吃了幾口稀飯,怎麼就能高興成這樣。

他想不通,自然也懶得去想。

今天第一次出遠門,一群人走的賊幾把快,就像集體加持了風系法術一樣,估計有至少三十里路,差不多四個小時就干完了。

若是平坦大路,這也不算速度多快,問題根本就沒有路,全都是灘涂野嶺,比野外行軍路線還難走。

雖然他繼承了一副野人身體,皮厚肉糙腳底長毛,但因為餓,讓他感覺今天就像被抽空了一樣。

因此熬到眼下看起來八九點鐘的樣子就堅持不住了。

他決定睡覺。

不過這光禿禿的河灘上除開野草石頭之外啥都沒有。

此時也已經有些沒有參加狂歡的野人躺在了篝火旁邊開始休息,講究點兒的會拔點干草墊個窩,年紀大的還會照顧裹幾塊獸皮,年輕力壯的直接就躺在地上,吹著寒冷的夜風就直接入睡。

當然,因為部落間難得有一次這樣大規模的熱鬧交流,男男女女之間肯定也難免會摩擦出來一些愛的火花,于是跳著跳著一些男男女女就互相模著拱到草叢中干活兒去了。

因此鬼款狼嚎的歡鬧之中,時而也能听見陰暗草叢之中傳來嗯嗯啊啊打樁的聲音。

因為巴族的與眾不同,因此今天巴族的男人受到了其他三族女人的集體青睞,來的十多個男人大部分都在鬧騰的中途消失過或長或短的時間,還有的前後消失過好幾次。

反正一個個回來的時候不是一臉滿足就是腳步虛浮。

這種機會並不常有,對所有男女來說都是一個難得出軌的好機會。

當然,族長也不會去管,她們只要生的孩子是自己部落的就行了。

野合這種事,並不是道德問題,只是需求問題。

徐晨想睡覺,但可不想就這樣睡在寒風之中,滿心月復誹小氣的烏族連個睡覺的山洞都不願意提供的同時,也在不斷的想辦法解決問題。

想來想去,最後看到旁邊用陶器和麻布交換來的一堆獸皮,靈機一動有了主意,于是叫上古和舉兩人幫忙,找來繩索和幾根樹枝開始忙碌起來。

最開始還沒有人在意他們三個未成年人的舉動,只以為是閑的無聊好玩,但隨著三人慢慢搭建出來一個簡陋的獸皮帳篷的時候,許多人都驚奇不已的圍過來觀看。

于是到最後,所有的野人也不狂歡跳舞了,也不找地方拱草窩野合了,全都圍在篝火旁邊看的眼珠子溜圓。

「好了!」

徐晨將最後一塊獸皮用繩索系好,鑽進去躺著試了一下,發現除開有一股濃重的腥羶味道之外,非常的舒適安寧,一點兒風都吹不到。

「嗦嘎!」

圍觀的所有野人都眼楮發亮明白過來,被這個神奇的創意徹底征服了,于是其他部落的野人全都嗷嗷叫喚著找地方開始搭建獸皮帳篷。

這個帳篷不算大,也很低矮,擠著勉強能夠睡三個人,雖然不舒服,但也比直接睡在寒冷的夜風中強多了。

當然,徐晨也不可能就自己睡,為了體現尊老愛幼和照顧女同胞的良好品格,他首先請母巴和兩個女人先進去休息,然後和族人一起找來樹枝繩索繼續搭建帳篷。

巫主大會深秋舉行,交易最多的就是獸皮,除開巴族之外,各個部落都帶來不少,因此獸皮到並不太缺,缺的反而是樹枝和繩索。

不過這也難不倒一群野人,他們還帶來了大量的長毛棍棒,直接將這些長長短短的武器用野草樹藤捆扎成簡單的支架,然後將獸皮蓋在上面系一下就行,獸皮不夠的話隨便蓋一些樹葉枯草也行,反正也不會下雨,只需要擋風就行了。

于是深夜的河灘上,狂歡舞蹈暫時安靜了不長時間,又開始鬼哭狼嚎的興奮忙活起來,很快河灘上就開始出現各種奇形怪狀的獸皮帳篷。

而住在山洞的烏族人,並不知道河灘上發生了什麼,在一陣接一陣的興奮鬧騰中,全都帶著無比的憤怒和郁悶躺在自己山洞的草窩里面翻來覆去,直到慢慢夜深,月亮升上半空,山下的聲音才終于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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