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絕女王眉宇間仍然有些不可置信,轉過身,望向身後︰「眾位夫人,你們可曾听說過姜塵這人?」
「他到底有何本事,竟在短短數月,從一無人問津的民夫,飛越成滅亡樓蘭的頭號功臣?」
精絕國所建立的體制,乃以家代國,官員被稱之為夫人,本質上,她們皆是精絕女王的妻妾。
文媚夫人天生就擁有兩個舌尖,每次歡好,往往能令她人欲仙欲死,口才也相當了得,故成了眾多文官之首。
她率先開口︰
「自從武媚兒姐姐從西犁城竊取龍象之力歸來,妾身就曾暗暗調查過此人,絕非泛泛之輩!」
「從火焰車陣起,此人成長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僅僅數日,就師從于昔日遼東劍鬼張百歲,升為武卒,數十日後,升為士階。
他所入武途,似乎喚作︰
荒野武道!」
一听到這幾個字,另一側被稱之為「武媚兒姐姐」的宮裝少婦,也不由想起蛇窟幻境時的遭遇。
那時候的幻境,羅教長老巫長生、蠻荒獸將兀突骨、衛安國、張百歲、馮武,姜塵,以及她自己,共計七人,彼此猜疑,幾乎都沒有把龍象之力放在心上。
最終,只有她與那位士階,成功輸出了全部氣血,將堂堂武侯層次的毛神-七彩蛇君,活活撐爆而亡!
「無論是老的,還是小的,皆擁有著遠勝于尋常將階的氣血,且暗藏著某種強大力量,隱而未發!」
武媚兒的判斷是基本正確的。
荒野校尉不僅擁有著更加雄厚的氣血,且從晉升之初,就借助玄武的力量,掌握著某一條「道」路。
精絕女王滿臉憂慮,對青州軍,以及化樓蘭為一郡的姜塵,充滿著忌憚,一時間來回踱步,緊鎖眉頭。
也正是此時。
侍衛通報︰
「女王大人,有客來訪!」
「哼,這群東蠻人,果然還是將內斗,視為頭等大事!」
精絕女王早就知曉來者是誰,嬌媚面容漸漸恢復了三分自信,起身率眾夫人前去迎接貴客。
來者,
馮家贅婿將軍,準神器-智伯骨酒杯的主人,挑起「秦法派」與「漢律派」斗爭的罪魁禍首,另一位擎天青侯,柳傳智。
…………
西域。
不僅僅是精絕女國,還有半匈奴化的車師國,以及西側的龜茲,皆收到了樓蘭滅亡的消息。
車師國主連一絲猶豫也不曾有,就立即將所有情報,盡數上供于草原五胡。
如果說,樓蘭是「不兩屬,無以立」,那麼,更加弱小的車師國,則是五姓家奴,同時討好五大胡人部落,無論誰摘得新匈奴的頭餃,他們都可第一時間投靠,然後追隨新匈奴勢力,南下侵略九州。
另一邊。
龜茲國則有些特殊,全國上下,皆痴迷于中原九州傳來的龜甲佔卜之術,若不是依靠著絲綢之路,每年收取些商稅,早已餓殍滿地。
所以,當成精血鷹將情報帶回來的那一刻,大月復便便的龜茲國主丘慈,立刻見獵心喜,叫喊道︰
「且慢,讓本王算一卦!」
說著。
丘慈望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坑,冷聲吩咐左右︰
「百年龜甲!」
「用文火!」
幾名王宮僕役,當即撲滅了大部分火焰,僅僅留下間隙小火,然後將一塊百月龜甲丟入火中。
「天靈靈,滴 ,妖魔鬼怪快顯靈!」
「如意,如意,道祖李聃,擼我心意!」
丘慈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中原官話,說著一堆胡編的咒語,然後繞著火坑轉圈跳舞,或者說,跳大神。
一旁的僕役皆有些無語。
自家國主這些年的卜算結果,十次倒有九次不準。
剩余一次,則是他們偶爾貪污過頭,將一二歲的龜甲丟了進去,誤打誤撞中了。
很快。
在文火的炙烤下,百月龜甲裂開了十數道紋理。
當看見這些裂紋的時候,丘慈渾身一顫,撫掌接連拍了重重三響,滿臉喜色道︰
「意!」
「好了!」
「我卜中了!」
說完,他身體往後一倒,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左右僕役皆慌了神,連忙掐人中,為自家國主灌了幾口湯藥,這才悠悠轉醒,但丘慈仍有些痴傻,仍拍掌大笑︰
「意!好了!我卜中了!」
大笑著,然後縱身奔出宮門,把僕役與官吏們都嚇了一跳,丘慈跑出宮門,不多時,就跌跤進了泥塘,掙扎著爬起來,頭發都跌散了,兩手黃泥,淋淋灕灕一身的水。
眾僕役皆嘆道︰
「國主瘋了。」
也有文官急切說道︰
「快去請老國主!」
沒一會兒,就有一名身手矯健的官吏奔去城外的寺廟,將剃成光頭的老國主請了出來。
老國主信佛,做了安息僧,所以,才將王位讓給了自家最像烏龜的兒子。
听聞此事,他立即卷起衣袖,大步向國都走去。
很快。
老國主來到城里,見丘慈正在一個廟門口站著,散著頭發,滿臉污泥,鞋都跑掉了一只,兀自拍著掌,口里叫道︰
「中了!本王卜中了!」
老國主先是念叨了一聲佛祖保佑,然後凶神似的走到跟前,怒罵道︰
「該死的畜生!」
「你卜中了甚麼?」
一個嘴巴打將去。
眾僕役,官員,以及城里的百姓,見著龜茲國主被打成了豬頭模樣,皆忍不住笑出了聲,國都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丘慈晃了晃腦袋,醒過來問道︰
「我怎麼坐在這里?」
接著,又自言自語,說自己昏昏沉沉,似在夢中來到了一處石室,內里藏書無數,有一老者帶著笑意,同他說︰
「你這痴人,倒是有幾分卜算通神的才能。」
「但你以後,千萬記著,莫要胡亂編一些咒語,以免讓一些歹神听見。」
「若是將一些真正的妖魔鬼怪,貿然引入九州,也不知要平添多少變數。」
老者又說︰
「你既然佔卜了這封信,那按規矩,我也該告訴你一些東西。」
「唔……這信中人物,牽扯到九州未來生死之大劫,不妨早日投靠,或有助于挽救此——」
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國主一巴掌打醒。
眾人甚是詫異,帶著滿滿的好奇心,迅速打開了成精血鷹帶來的秘密書信,上面寫著︰
「……滅樓蘭,化國為郡者,喚作姜塵,是青州軍新晉之將……」
看著其中文字,老國主雖滿臉震驚,卻半點也不信自家兒子的葷話,搖了搖頭道︰
「樓蘭滅了。」
「是被一位喚作姜塵的青州軍將所滅,但九州大衛,仍然是鼎盛之時,我兒的那些胡話,就忘了吧。」
眾人點頭稱是,誰也沒有把龜茲國主丘慈的話,當成真的。
畢竟,卜錯了幾百次的卜師,哪里能獲得他人信任?
…………
「姜塵」這二個字,伴隨著成精血鷹們的翱翔,飛快遍及西域萬里疆域。
不僅僅是精絕女國,車師,龜茲國,其余西域國家,乃至于諸多羅教秘密據點,皆收到了相應密信。
一時間,諸國震動,沸反盈天!
每一位西域貴族,都深深記住了化國為郡者姜塵的名姓,或恐懼,或不屑,或杞人憂天。
…………
孔雀河畔。
被議論紛紛,被萬千西域人深深記住姓名的姜塵,他最關心的事物,反倒只有一件︰
「老屯長,荒野精魂,何時才會復蘇?」
張百歲站立于河岸,眼眸中也帶有一絲深深渴望,故作平靜道︰「還記得老夫說過的話嗎?」
「當一個曾經繁盛的國家,走向荒蕪,田野化作荒野之際,便是荒野精魂復蘇之時!」
「須得等到兩岸麥田,徹底荒蕪,化作原野的那一刻,荒野精魂,才會從睡夢中醒來。」
姜塵恍然,立刻回想起識海文字︰
一想到這。
姜塵不由有些急躁︰
「還要等到秋日嗎?」
「有什麼辦法,能快一些?」
「急什麼?」
張百歲心中雖也對《大荒蕪經》渴望到了極點,但幾十年都等下來了,還在乎最後半年嗎?
姜塵沉默半晌,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老屯長,以荒野校尉的實力,或許在樓蘭這等小國境內,可逞一時的威風,但若是……亂世將至呢?」
張百歲皺起眉頭,沉聲問道︰
「你是覺得,太子過于年幼,若陛下突然殯天,或有亂世之禍?」
姜塵十分清楚。
張龍象是,而效谷縣長王干炬,則是第二位,似乎同朝廷關系不大。
但這等消息,太過于驚人,實在不便透露,姜塵想了想,就附和道︰
「嗯,主少國疑,不是好事。」
張百歲笑了笑,開口說道︰
「你且放心。」
「依老夫看,雖說太子芳僅有八歲,但太傅兼丞相司馬仲達,也曾在遼東戰場時,多次襄助于我,是個老好人,也老成持重,先升任為大都督,後拜為丞相。」
「以司馬丞相的品性與能力,足以呵護太子至成年之時。」
姜塵︰「……」
司馬懿是個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