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
張角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小院子,回憶起當年童年在這里嬉戲的快樂時光。
可好景不長,門外傳來幾聲響動,便有人出聲恭敬喊道︰「老師,大家都到了。」
張角身體一頓,收起眼中留念,道︰「我知道了。」
說完,抬頭望了眼這昏暗的天空,心中的火焰卻越發的旺盛,這等國度,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推開門,門外是一眾黑壓壓的人頭,並沒有打起火把,只有張寶張梁兩人拿著火把散出微光,眾人皆借著這微光看向張角。
張角一出現,便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大賢良師!」
「大賢良師!」
「大賢良師!」
張角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如今這世道,非大賢良師可以救治,想要讓眾生真正的獲得太平,只有通過武力起義,來推翻這個愚昧又令人絕望的王朝!」
張角聲音不大,但卻頗有魅力,這話一出,眾人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雖然早有明智之士看出張角心意,但真听到耳朵里,還是讓眾人心魂顫動。
這大漢千百的積威,壓在了眾人身上,也壓在了張角身上。
「即日起,我為天公將軍,張寶為地公將軍,張梁為人公將軍,爾等即為渠帥,也應當順從黃天的意志。」
「我們將,親手推翻這個王朝!」
眾人目光在火光中舞蹈,或許在此刻以前,他們還是有著各種身份,各種念頭,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露出堅定,所有人都堅信著,天公將軍,大賢良師,張角,一定可以帶領他們推翻這個丑陋的王朝。
次日一早,便有信使來回往返各州各地,奔走相告。
張角把起義日期定在了中平元年(184年),也就是甲子年。
正如那句讖語色彩的口號一樣。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冀州的情況更艱難了,連年災荒大旱,若不是還有張角成為眾人的主心骨,這幾十萬信眾,也早該放棄了。
冀州如此,那其余各州,也恐怕雪上加霜。
馬元義是個機靈的人,早早就加入了大賢良師的隊伍,如今起義在即,他被派為聯絡京城的最佳人選。
沒辦法,有點智慧和頭腦的要麼經商要麼當官去了,只有馬元義可堪一用。
即便如此,馬元義還是完成了他的任務,不僅先收荊、楊數萬人,期會發于鄴城,又聯系上的京城中中常侍封、徐奉等為內應。
待時日一到,張角揮軍而上,里應外合,便能改換新天。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馬元義這般給自己說著。
他期待即將到來的美好未來。
可有人不這麼想,任何時代,總有人天生反骨,濟陰唐周,便是如此。
這人身份神秘,眾人只知道他是張角的弟子,平日里話語不多,眼神也很古怪,作為大賢良師弟子的他,也一同跟隨馬元義前往京城。
皇城的一處角落中,唐周正跟著一神秘人交談。
「如此,便是那張角起義的時間和地點了。」
唐周如實回道。
那神秘人輕笑幾聲,兜帽下露出令人心生的容顏,陸寅的老朋友,蘇三娘娘。
蘇三娘娘面上得意,心中卻頗為謹慎,沒辦法,陸寅這會雖然只有渡劫境,可一身法力通玄,手中神通威 ,身後還有黃天庇護,不然,怎敢率眾對抗這東漢王朝。
正面出手,只會引得黃角大仙對自己的特殊關照,所以,黑彌勒便找來蘇三娘娘,又以黑泥污染一眾黃巾將帥的心魂。
陸寅知道,可他沒辦法。
黃角大仙早就嚴明,此番壯舉,便是死在路上,他也不會插手,這一步只有靠陸寅自己行動。
還真是難啊!
陸寅嘆了口氣,蒼老的皮膚上又了些褶皺,目光卻依舊有神,站在城樓上,遠遠眺望那邊巨城,心中明悟。
此番唐周告密,勢必會泄露行徑,便是提前出手阻攔,也有李周,王周告密,以一人之力,是顧及不了那麼多的。
細枝末節,顧及不上,陸寅的目標只有一個,推翻這個王朝,在這個前提下,什麼都可以舍去。
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唐周告密,又有妖庭中人從中作梗,朝廷反應的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
馬元義車裂身死,千余信眾被一同殺死。
張角匆忙之下,只能提前起義。
當夜便率軍奪下巨鹿,于是36方「一時俱起」,眾達數十萬人。
旬日之間,天下響應,京師震動。靈帝慌忙調集各地精兵,進剿黃巾軍。
一個月內,全國七州二十八郡都發生戰事,黃巾軍勢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動京都。
漢靈帝隨遣盧植領副將宗員率北軍五校士負責北方戰線,與張角主力周旋;皇甫嵩及朱雋各領一軍,控制五校、三河騎士及剛募來的精兵勇士共四萬多人,討伐潁川一帶的黃巾軍,朱雋又又上表召募下邳的孫堅為左軍司馬,帶同鄉里少年及募得各商旅和淮水、泗水精兵,共千多人出發與朱雋軍連軍。
庚子日,張曼成攻殺南陽郡守褚貢,響應張角。
漢軍反應雖然迅速,可首站並未告捷。
4月,朱雋軍就被黃巾波才所敗而撤退,皇甫嵩唯有與他一起進駐長社防守,被波才率大軍圍城,漢軍人少,士氣低落。
又汝南黃巾軍在邵陵打敗太守趙謙,廣陽黃巾軍殺死幽州刺史郭勛及太守劉衛,黃巾軍並未因漢室的動作而有敗退的跡象。
而張角,正帶領大軍和盧植對抗。
盧植,北中郎將,宗員為其副手,麾下北君五校將士約莫五萬人,漸漸逼近張角所在的廣宗城。
張角站在廣宗城牆上,嘆息一聲,道︰「領精兵三萬,隨我出征!」
「三萬?」
一旁的副將雖然不懂軍略,但三萬對五萬,似乎沒什麼贏面,但面對張角的威勢和信服,當下也點點頭,著手準備去了。
此刻張寶張梁都不在城中,而是在那長社圍堵皇甫嵩。
張角站在城門前,騎一白馬,身後跟著一帶著面紗的女子,是張角撿來的女兒,張寧。
此刻正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幫張角統領大軍。
「出發!」
張寧一聲嬌喝,大軍開拔。
張角騎于白馬上,眾人只覺身邊狂風陣陣,似黃沙漫天,遮天蔽日,可又不動分毫,只是腳步一陣輕快。
待狂風散去,視線的盡頭,便是那進軍的盧植一眾。
「你說什麼!數萬大軍憑空出現!」
盧植瞪著大眼質問道,他身為北中郎將,還從未听聞如此離譜的事!
面前傳令兵哭喪著臉說道︰「確實如此,數萬大軍憑空出現,就在我們前行的路上,探子已經死了好幾個了。」
「怎麼會!」
一旁的宗員也驚道。
盧植眯了眯眼,道︰「眾人都傳說那張角有法術再身,定是出自他手。」
「布下軍陣,我要會會那張角!」
「是!」
宗員應了一聲。
兩軍靠近了些,空氣中也多了絲鐵與血的味道。
雲頭上,黃角大仙面露凝重,從現在開始,可就真的靠他自己了。
過了會,張角才見到對面陣中走出一隊騎兵,為首的兩人,正是盧植和宗員。
張角面露笑意,一夾胯下白馬,就帶獨自靠近。
張寧微微皺起眉頭,也並未多說什麼。
盧植身邊的宗員見張角獨自向前,低聲道︰「要不要趁機?」
盧植也不是迂腐之輩,頓了頓,道︰「听我指揮。」
「是。」
宗員應了一聲,身後一眾精銳騎兵的氣勢也發生了變化。
「噠噠!」
馬蹄聲停止。
兩人各自騎著馬站的很近。
盧植清了清嗓子,他有些好奇這個被稱為大賢良師的男人會說出什麼話來,這關系到他會不會動手。
至于張角會法術一說,盧植只是笑笑不說話,他听聞過有仙人出現,但都在山中觀中,你這兩軍陣前說你是神仙,可別怪我下手狠啊!
盧植靜靜看著,面色平靜,只見那張角眼楮動了動,臉上出現一絲怪異的笑容。
「你就是大漢北中郎將盧植?」
盧植微微頷首,應道︰「正是在下。」
張角露出一個復雜的笑容,「你有興趣成為黃天的將士嗎?」
盧植一愣,張角又連忙補充道︰「是可以死後成仙的那種!」
盧植臉色陰沉下來,道︰「本以為所謂的大賢良師是多麼心懷天下蒼生的男人,這會還惦記著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
「宗員!拿下!」
身邊宗員聞聲而動,手中長槍一頂,結結實實的頂在那張角的身上。
「鐺!」
一聲輕響。
張角臉上笑意收攏,道︰「我就當你拒絕了。」
下一刻,宗員還未收回那震驚的表情,便听得一聲大喊︰「呼風喚雨!驅雷掣電!」
「轟!」
一聲巨響,便有水桶粗的雷霆轟在宗員身上。
宗員晃了晃,軟軟的倒在地上。
盧植童孔一縮,怒道︰「殺!」
身邊騎兵條件反射的便齊齊沖鋒。
那張角微微搖頭,手中黃豆一撒,便有黃巾力士從空中落下,皆身高二米五六,穿著黃甲一身重裝,把這騎兵連人待馬都摔在地上。
「怎麼!可能!」
盧植不敢相信,張角伸手欲抓,身邊半死不活的宗員突然閃電般彈起,一把抓住盧植便向後面跑去。
張角微微搖頭,心中嘆道,也罷,暫且饒你一次。
身邊喊殺聲尚未結束,那黃巾力士便護衛著張角回到陣前。
張寧主動道︰「義父,如今該怎麼做?」
張角澹定道︰「扎營休息。」
張寧張了張嘴,看了眼漢軍的大軍,又轉身命令道︰「大軍扎營!」
漢軍陣中,宗員已經被抬下去醫治,盧植渾身冰涼的坐在主位上,久久不能平息。
那巨大的雷霆,身高兩米五六的黃巾力士,毫不留情的打擊著盧植的三觀。
「莫非真是仙神?」
盧植自言自語,良久才恢復一些,這時,又有人報。
「將軍,賬外有人前來投軍,說是你的學生劉備。」
「劉備!」
盧植一愣,隨即便冷靜道︰「讓他進來吧。」
劉備是自己學生中比較出色的一個,有他在想必會好很多。
賬外,關羽久久凝望遠處的天空,一旁的張飛好奇的問道︰「二哥,你這都看半天了到底在看什麼?」
關羽神色復雜,半響,道︰「我在看這天色。」
自己好歹也是天庭元帥,分神下界尚且不能突破天人界限,怎麼這黃天大聖的威能如此厲害?
過了會,那劉備便喜道︰「快快,隨我一同面見老師。」
關羽這才回過神來,與二人一同走入帳中。
地下,那黑彌勒看的張角出手的動靜也皺起眉頭,難道這人間對他沒有削弱?
陣前,張角回望一眼,盧植大軍頂上有赤龍咆孝,雖傷痕累累,但散發是殺氣足以震懾魔,有他在,便是一眾法術不能應驗的原因。
而張角每施一次法,便會減少一部分自己的壽命。
本就是逆天行事,若是非黃天照拂,張角也撐不到今天。
接下來,只要等最終之戰來臨就好。
黃巾注定落敗,而張角,也注定葬送這大漢的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