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縣衙里歐陽夏與鄭橋對視而坐。
「這是吏部的調任文書，你去余杭做一任知府，然後能不能進三省六部，就看你小子的運氣了。」歐陽夏將吏部的文書隨意的扔在了鄭橋的桌子上。
「告訴我，陳塘縣到底要發生什麼！」鄭橋壓根沒有看一眼那升職的文書。
歐陽夏看了半天笑了，「要發生什麼，你都無法阻止！走吧鄭橋，你也算是簡在帝心的人，好好干！」
「歐陽！你是錢塘人！」鄭橋怒聲的說道，「我走的了，你呢？」
「我會留下與錢塘一起死！」歐陽從一開始便做的是這個打算。「別問了鄭橋！」
鄭橋看了一眼這位多年的好友。
當年他進京趕考，丟了盤纏正是這個家伙仗義出手。自己才能參加科舉，高中探花。
在翰林院編書三年，鄭橋便被外放為官。
那時候這家伙已經是欽天台的人了，大乾朝廷的欽天台是個很神秘的組織。
所以歐陽幾乎沒有朋友，除了鄭橋一人。
「這些年你將錢塘治理的很好，鄭縣令！」歐陽輕聲的說道。
「歐陽，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嗎？」鄭橋還是有些書生意氣。
歐陽慘笑著說了四個字
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黃小蛟不解的看著關雲。
提起這四個字關雲眼中是深深的恐懼。
「我本是老家在關中一個上縣，縣里足有二十多萬戶，結果縣中人口最後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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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才十歲，我爹娘都死在了那場浩劫中。」關雲今日給黃小蛟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故事。
他們兩個坐在屋檐下，一老一少說著故事。
「這與這與那百鬼夜行有什麼關系呢？」黃小蛟不解的問道。
「據說哈！據說妖邪中每過百年會出現一只妖王，一旦妖王出現便會帶著妖邪們吃人！那一夜萬物避退！
我十歲的那一夜，听到過妖邪啃食人骨的聲音。」關雲回憶起這一幕，眼神滿是恐懼。
「你知道後來我們縣志上怎麼寫的嗎？
某年某月，時大疫，關縣百姓十不存一！」
關雲的恐懼傳染了黃小蛟，不知是凍得，還是被嚇得他打了個冷顫。
「關雲！你將那套刀法練十遍，十遍若是你斬不碎自己心中的恐懼，那你此生再難練髓！」張燕歌的聲音宛如當頭棒喝。
關雲 然抬目，眼神從迷茫到堅定。
他大吼一聲，站在院中開始出刀！
縣衙中鄭橋攥著歐陽的衣襟只問道，「為何要選這里！江南賦稅天下第一！」
「是那位九公子自己選的。」歐陽無力的說道。
「你們欽天台不是號稱統領天下玄門嗎，你們還收拾不了一只妖王？」鄭橋憤怒的說道。
歐陽夏慘笑著說道，「欽天台與他們早有約定，一縣百姓換一省五十年風調雨順，這筆買賣值得。」
「混蛋！」鄭橋一拳打在歐陽的臉上。
然後他慘叫一聲，自己的手斷了。
他們兩個都明白，這筆買賣對滿朝上下而言都會覺得很劃算。
歐陽畢竟是練髒境的武者，一身的根骨堅硬無比，鄭橋這樣的書生最後傷到的只有自己。
歐陽將他的手接好，從身上掏出一瓶藥膏幫他抹上，「十日內別沾水！」
「陛下知道嗎？徐首輔知道嗎！」鄭橋有些麻木的問道。
這個答桉他如何能不知道呢？
歐陽夏仔細的幫他將藥膏涂上了。
「我昨日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差點有了不該有的念頭。後來一想滿朝諸公都不要錢塘百姓了。
我憑什麼去求一個素未平生的人。」歐陽夏說的自然是張燕歌。
二人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水。
鄭橋堅定的說道，「我要做些什麼。」
「你能做什麼！」
「我是錢塘縣的縣令！」鄭橋不管不顧的走向了大堂。「歐陽夏，你若是真的想救錢塘縣，那便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歐陽夏看著鄭橋。
他沒想到這家伙這些年一直都沒有變。
看著他的模樣，歐陽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伸手指指天上的雨。
鄭橋的聲音從大堂上響起，「升堂！防汛！」
防汛！
這個季節不是汛期，但縣太爺一句話便可以讓整個錢塘縣動起來。
但一天之後加固河堤的民夫就全部到了。
天氣太冷了！
這天氣不正常的寒冷，在眾人的記憶里錢塘縣從未這樣寒冷過。不過有人發現越是靠近城皇廟的位置，便越是暖和。
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民，直接在城皇廟附近搭起了帳篷。
歐陽晚上回來的時候，看了關雲一眼。
這老家伙竟然有練髓的趨勢了。
這次他想去和張燕歌開門見山的談一談。
「您好！」歐陽抱拳說道。
張燕歌看了這家伙一眼，這次來他沒有之前那麼浮躁了。
「坐吧。」張燕歌隨意的說道。
「錢塘有浩劫，您這明日帶著他們離開吧。」歐陽夏對著張燕歌說道。
「浩劫？」張燕歌打量了他一眼，「別試探了，有什麼直接說便是了。」
「您到底是誰？」歐陽夏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城皇爺其實是由欽天台選的，之前的城皇爺是錢塘縣人，他在翰林院一輩子，死後被欽天台焚香上表。
他便成了錢塘縣的城皇爺，但是這家伙不管事不說，誰的貢品也收！
最後魂飛破散，欽天台留的那一縷殘魂都沒了。我們本以為天上會降旨詢問，雖然城皇的人選我們報上去，天上就不會有任何異議。
但畢竟是天上會給他一塊印綬，而這次到現在天上都沒有反應。
一座您模樣的神像出現在城皇廟中，到現在欽天台都沒有收到任何的詢問，這還真是稀奇！」
「天上？」張燕歌接著開口問道，「神仙？」
歐陽夏點點頭，「滿天神佛，不過他們只是看著人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生人滅，他們只會看著。」
「既然他們沒有問，那我便做上一段時間的城皇。」張燕歌笑著說道。
「百鬼夜行之下，妖邪們第一個要吃的便是你這個城皇爺！對他們而言，你是這場饕餮盛宴的主菜。」歐陽夏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