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念卿低頭一看，自己本該被張燕歌的誅仙劍一劍穿心。
可是抵在他心口的是張燕歌的劍柄。
來北涼的這一路上，宋念卿听了太多關于張燕歌行俠仗義的故事。
殺軒轅大磐、殺韓生宣、殺趙毅，說實話這些事年輕時的宋念卿也想做，可是老了以後，尤其是成了東越劍池之主後。
好多事情只能想想，更多的事情連想都不敢想。
最讓宋念卿動容的是，張燕歌是真的將普通人當人看，真的在乎這些普通人的死活。
李淳罡之前說過，張燕歌像一面鏡子。
這一路上宋念卿被這面鏡子照了很久，他真的是自慚形穢。
到了北涼與張燕歌相處這些日子後。
他便決定一死了之！
這十五劍他是托孤一般的教給了張燕歌。
卻沒想到最後一劍，張燕歌也沒有刺出來。
「宋大哥有殺意無殺心，我之前就感覺出來了。」張燕歌笑道，「所以便賭了一把。」
宋念卿臉色蒼白，「那你若是賭輸了呢？」
「死不了的。」張燕歌笑道。「天人之下，皆無法殺我！」
張燕歌自信的笑容，讓宋念卿也笑了起來。
「燕歌，你不殺我！我也要死在這天地報應之下了。」宋念卿低頭看看自己那雙布鞋。「哎，我這一輩子也沒有什麼念想了…」
「宋大哥先別緬懷了，你好好療傷。這天地反噬交給我就好了。」張燕歌說道。
遠處徐驍感嘆道，「你們這些什麼天象境、指玄境還真是挺厲害啊。」
徐驍也有二品小宗師的實力，徐堰兵笑道，「即使王老怪都抵不過北涼的三十萬鐵騎。」
「這話說的！莫說三十萬！便是三萬殺一人也是虧本的買賣啊。」徐驍心情不錯，「沒想到宋念卿一心求死，為的便是東越劍池。
這老貨早說嘛，我想辦法，總不能看著我燕歌兄弟的朋友吃虧嘛。」
徐堰兵笑笑沒說話。
「接下來是不是很麻煩？」徐驍抬頭看看天空異象問道。
「確實很麻煩。」徐堰兵答道。「宋念卿最後一劍已經有些陸地神仙的氣勢了，但是最後一劍現在的他用不出來的，他便向這天地之間借了些！
這天地規則與放高利貸的沒什麼區別，好借不好還。」
南宮看了一眼後，直接調轉馬車。
「怎麼了？」裴南葦問道。
「他們沒事了，你們兩個回家就好，我還要去看書。」南宮平靜的說道。
「快走！」宋念卿大聲叫道。
他不願連累張燕歌，卻只見張燕歌手上黑線纏繞。那無數的黑線如同蠶繭般，直接將宋念卿包了起來。
天地之間的異象，明顯是愣了一會。
然後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等了一會張燕歌將宋念卿從黑繭中放了出來。
「你這是人貓韓生宣的手段？」
「嗯，看了一遍就學會了。」張燕歌將他放在馬上。
將地上的劍、斷劍全部撿了起來。
「我若不是…」宋念卿為難的看著張燕歌，「我若不死恐怕東越劍池那邊會有麻煩。」
這時候徐堰兵載著徐驍來了。
之前離得遠，靠近一看這附近的模樣，徐驍笑道，「多虧鳳年不在，不然讓你們在王府打一場，恐怕小半個涼州城都不在了。」
宋念卿下馬抱拳，「拜見北涼王。」
徐驍上柱國已經被摘了，給徐鳳年換了一個世襲罔替的帽子。
也不知道趙惇怎麼想的，徐驍還能活幾年，一個上柱國怎麼算也比不上世襲罔替的北涼王啊。
「老宋啊，沒死在北涼，你東越劍池恐怕以後不好過啊。」徐驍一開口宋念卿便嘴里發苦。
「王爺，您要麼讓這位高人一槍捅死我？」宋念卿沒好氣的說道。
「若不是看在我燕歌兄弟的面子上，你以為我不敢？」徐驍冷聲道。
宋念卿得罪不起趙惇，也得罪不起徐驍。
「徐大哥…」張燕歌連忙叫道。
「燕歌兄弟你放心，你朋友就是我朋友。」徐驍轉頭對著宋念卿說道，「東越劍池的麻煩我來想辦法，成不成？
說實話你們東越劍池，我還真的沒有看在眼里。若不是燕歌兄弟的原因，我沒必要為了你們與離陽鬧。」
宋念卿思量了一會，「那便麻煩北涼王了。」
徐驍笑了笑，與張燕歌告辭後轉身離去。
張燕歌將宋念卿扶上馬，然後他們兩個慢慢的往涼州而去。
一路上宋念卿也不療傷，不過張燕歌看得出來，有了徐驍的承諾，老頭子現在也是徹底放下了心事。
和張燕歌有說有笑的聊著…
在北莽那邊洪敬岩、黃青、還有銅人祖師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走吧。」洪敬岩開口說道。
「更漏子！你敢不敢有點志氣，咱們去殺了張燕歌與宋念卿多好。」銅人祖師忍不住說道。
洪敬岩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黃青！」銅人祖師叫道。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送死。」黃青敗給張燕歌後，與徐驍私下聊了幾天。
這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麼，本來黃青要去離陽的，但是為了看這一戰他又返回了涼莽邊境。
別看銅人祖師咋咋呼呼的，你讓他一個人去，他也不敢。
等張燕歌與宋念卿回到小院的時候，已經過去七八天了。
這一路上宋念卿的傷徹底好了。
不過這老頭子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陳漁便又腌了些辣椒。
看到老頭子要在這里常駐的意思，張燕歌便將他住的那間屋子好好給收拾了一番。
宋念卿看著張燕歌給他收拾的屋子甚是滿意，嘴上卻笑著說道，「不用那麼麻煩的。」
每天早上張燕歌練拳的時候，他便坐在一旁看著。
像極了當時看張燕歌練拳的李淳罡。
說這小子練拳沒出息吧，人家徒手就能接下自己十幾劍，但這兩人都覺得張燕歌應該練劍。
「燕歌，你會鑄劍嘛？」宋念卿突然問道。
「不會。」張燕歌搖搖頭，手上的拳沒有停下。
「我教你鑄劍吧。」宋念卿直接說道，「我明日就去找北涼王，讓他弄個劍爐。」
他不給張燕歌拒絕的機會，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