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它,去這長廊下,取些新鮮的泉水,換掉這桌上的流水即可!」
紅衣青年雲淡風輕的說道。
「僅此而已嗎,若是我不玩這個游戲呢?」
「等下會有難度更高的游戲等著你。」
「……」
盛酒的玉杯,呈琥珀之色,酒液粘稠,酒香四溢。
從泉水源頭處放出後,它一路疾行,卻偏偏停在了肖寒面前。
有點出戲,這明顯就是作弊啊!
肖寒抬頭看向紅衣青年。
「你問吧。」
青年直視肖寒,笑著問道:
「何為生,何為死?」
肖寒沉默了一下,語氣認真的回答:
「生,則生;死,則死。」
紅衣青年臉色肅穆,看了肖寒半晌,他才展顏笑道:
「回答的有些籠統,不過,算你對了,請滿飲此杯!」
肖寒聞言,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醇厚的味道,從口中一直延續到月復中,受其刺激,藏在中丹田里的風雷法珠,開始瘋狂的轉動起來。
「好酒!」
肖寒出聲夸道。
一杯酒下肚,他只覺自己已經達到神力之境的肉身,力量顯著的增加了一些。
紅衣青年含笑揮手,一個仙娥放了一盤指頭大小,青翠欲滴的果子,任其順流漂下。
片刻後,在肖寒期待的目光中,那盤果子,果然又停在了肖寒的面前。
雖說曲水流觴時,酒食停留比較隨機,可肖寒估計,在這幻境之中,其應該都會停在入陣之人面前,否則考較也就無從談起了。
「第二個問題,修道一途,何為正,何為邪?」
紅衣青年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肖寒思考較多,回答起來也毫不遲疑。
「心覺為正,心迷為邪。」
所謂正邪,指的是正途與歧路,而非正義與邪惡。
無論修仙修魔,只要修士心中一直很明確自己想要什麼,不迷失本心,皆可以正謂之。
「你倒是不錯。」
那青年點了點頭,夸獎道,
「往日來到這里的修士,大部分還停留在區分正魔的層面上,你的覺悟,要比他們高一些。」
肖寒拱手謝過,然後毫不客氣將那盤青果拋入口中。
果子入口即化,絲絲精純的法力匯入他的丹田。
五行功自行運轉,不停同化著這些法力,只片刻功夫,他那原本因吸收出雲尊者法力,而幾乎被填滿的丹田,這次徹底變的滿溢起來。
粉末狀的法力微晶,層層積壓,內里躁動不安,好似在孕育什麼一般。
肖寒進到這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可光這兩個好處,就省了他近十年的苦修。
這讓他十分期待,接下來還有什麼好處了。
隨著紅衣青年的手勢,那仙娥在水面上,放了一盤晶瑩剔透的瓜子狀靈物。
以剛才的規律,這東西,應該是對神魂大有助力之物。
水流淙淙,那盤瓜子順流而下後,居然停在了紅衣青年的身邊。
這很出乎肖寒的預料。
「看上去我運氣不錯,可是這東西對我毫無用處啊……」
紅衣青年揮手打斷正準備提問的肖寒。
想了想後,他提議道:
「要不這樣吧,我問你兩個問題,答對了這東西給你,若是答錯了,東西也給你,但是你要幫我換掉這其中的泉水。」
他指了指桌上的水流。
「也算公平。」
肖寒點頭答應下來。
這里的東西都非凡物,由不得他不動心。
「既然如此,那你回答我,何為得,何為失?何為爭,何為不爭?」
肖寒擰眉,思考了一下後,才開口道:
「有所得則必有所失,天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所言及的正是此理。至于爭與不爭嘛……」
「我道家祖師有言曰:爭如不爭,不爭為爭,唯不爭,則天下莫能與之爭。」
「那你自己,對爭與不爭的理解呢?」
紅衣修士有些好奇。
肖寒沉默下來,這個問題,他沒想過。
修道求長生,原本便是與己爭,與人爭,與天斗,退讓半步,便是身死道消。
即便自己門中那些高喊著安心修煉,不與人爭的師兄,在宗門發放額外俸祿時,跑的也是比誰都快,絲毫沒有不爭的意思。
可見,修道還是以爭為主的。
可是,為何三清道尊會說不爭呢?便是他那父親肖文軒,臨死時也曾鄭重交代,讓他牢記藏拙二字。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屈為伸。
這其中,明顯包含了勸他不爭的意思。
想到這里,肖寒皺起了眉頭,他心中若有所悟,卻始終用言語表達不出。
那紅衣青年見狀,哈哈大笑一聲,開口說道:
「你已經有所悟,卻被自己的執念所擾,這爭與不爭,其實,只是一種取舍啊!」
「取舍?」
肖寒抬頭,呆愣著看向他,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這萬事萬物,芸芸眾生,不都是求福避禍,趨利避害的嗎?所謂人往高處走,不外如是。
所謂的爭與不爭,說到底,也只是認清自己能力後,所做的取舍啊!
可如此簡單的道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淡忘的呢?
得到那一件件寶物,一篇篇奇功異法,雖有所取舍,自己卻從沒問過自己的本心。
自己將來,希望用什麼證道呢?
肖寒眼色回復清明,那盤透明瓜子般的靈物,也被紅衣青年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著它,肖寒的冷汗淅淅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