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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民貴君輕

民貴君輕的思想這是先聖孟子所提出來的,陳博以此論高下之分。

楊慎正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被楊秉的一個眼神就制止了,若是論辯經,自己這個長子乃是狀元出身。

經史子集無一不通,在他的眼里談經義之辯乃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兩人之間辯論的不是道理而是學問的高深,這不是所要的結果。

楊慎也不是那種輕易沖動的人,若不是涉及到己父,他處理的辦法都是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從來不會與人起正面沖突,如當初王川有意尋釁的時候,他有意的將王川往一個陷阱里跳,就體現了陰狠手段。

要知道他僅僅是通過當下的形式,就猜測出那西北之地乃是龍潭虎穴。

也知道王川定然會忍不住他的有意激怒,被他牽著鼻子走。

所以父親的一個眼神示意就站在原處不言語,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一點少年人的浮躁。

而陳博有些蹙眉道︰「少年人竟然如此老成,太過世故也不好!」

他喜歡與至真至誠的人交朋友,少年老成也就意味著年輕輕輕地就心機城府極深,一般家世顯赫的士族人家的子弟會是如此。

所以他並不喜與這樣的人打交道,而楊慎也只是回以微笑。

楊秉笑吟吟的說︰「這孩子就是心思重,率性隨心一點就好了!」

他也僅僅是嘴上如此說說而已,他不會去干預自己孩子的人生,除非他真的做錯了他才會去糾正。

若只是人生的不同活法走上的不同道路他便不會去管,如果他喜歡做官他不會去認為自己孩子功利之心重。

只要做一個好官這便是德行了,和做官並不關聯。

若是喜歡游山玩水,喜好詩詞歌賦他也不會去覺得他這是玩物喪志,他並不覺得沉溺于自然之樂有錯。

陰謀算計是術而德行就是道,有道無術不可因為有德行操守的官員也未必是一個好官。

有時候一個清官對自己德行要求很高的官員,帶來的危害比起一個貪官危害更甚。

因為他將自己對于德行的要求,也強加到了百姓的身上。

所以也需要有才能方才能夠治理一方,而僅僅才能過關而沒有德行,那就是盤剝百姓的貪官了。

楊秉當初在綏德縣為官之時,在他的心里根本沒有皇權不下鄉的道理,以至于使得綏德縣上下吏治一清。

再也沒有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的官吏存在了。

修水利,治農桑,建學教化方才有了如今的西北綏德縣。

西北六路的百姓也因此多少受到了綏德縣的影響,都對他感恩戴德。

在汴京你會听見一些茶坊酒肆勾欄之中,听見一些讀書人士子大談國家政事,甚至討論哪個相公無能庸碌。

但是你若是在綏德縣里,有人在議論楊秉說起壞話,恐怕會激起民憤的,這樣的事情官府都不會去管。

因為如今的官吏體系,乃是楊秉當年一手促成的。

不管是記掛著當年的恩情,還是如今已經身居高位,于公于理,于情于私他們都會積極維護楊秉的形象。

所以在方壽的心目之中,楊秉楊相公的地位和身份是特殊的。

他想要說出來可是又不能說出來,所以他只是在一旁輕聲說了句︰「留在地方只是讓一地百姓造福,可是能夠進入汴京就能夠為天下百姓而造福,這就像是醫師說的那樣治病還需治根本,正本清源才是最為重要的!」

畢竟是出自綏德學宮,說起話來也是有理有據。

雖然農學子弟被一些讀書人譏諷為莊稼里的學問,但並不是意味著他們只會種田。

可以引用孫思邈《大醫習業》中的一句話,不讀五經不知有仁義之道;不讀三史,不知古今之事;不讀諸子,觀事則不能默然而識之。

農學之重乃是社稷之中,怎麼可不讀書呢?

不讀書學子怎麼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做為何這麼做的原因?

陳博只是因自小經歷的事情,還有因為世俗而覺得厭倦的一個人。

他並非是對所有的官員都抱有抵觸情緒,對于好官他依舊會保持著尊重。

他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楊秉,目光平靜的說道︰「那這位相公,您是否還記得當初那處貧瘠的縣郡?」

于汴京相比大宋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說得上是貧瘠,楊秉直視對方的目光頷首︰「自然記得!」

方壽的神情都變得有些激動了,畢竟他便是綏德縣之人,當初的父母官並沒有忘記他們。

他也是忍不住激動的說道︰「百姓也不會忘記相公的!」

「服田力穡,勤勞農桑,乃是崇本之術。」

楊秉說完這番話便轉身離開了,倒不是含怒離開而是他覺得想說的和該說的都說完了。

陳博口中呢喃著這句話,他知道話的其出處在哪里不外乎民為邦本,本固邦寧之道。

他所覺得驚訝的是面前的這位真的認為農學乃是國之根本,有這樣的想法方才是真正的好官。

而留在原地的方壽和陳博,在原地待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

對著那離開的背影作揖行禮,過路的行人只覺得奇怪,畢竟這路邊攤的商鋪哪里有什麼「文人雅士」會在這里。

有些人暗道這些人真是附庸風雅,真的要整讀書人那一套怎麼不去酒樓茶肆。

陳博並不是一個呆子,他詢問起身邊的方壽道︰「方兄,你可是知道這位身份?」

方壽也是一幅無可奈何的模樣道︰「陳兄,你可真是久居深山不知世事啊!」

「在地方有顯著政績,而且調回了朝廷之中身居高位,還能夠這般年輕的恐怕大宋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見到陳博還是一幅茫然的樣子,方壽方才嘆了一口氣說︰「那自然是楊相公了,綏德學宮便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

楊秉如今不是三旬,不過這一句老人家也不過是表達尊重而已。

經方壽這麼一說他便知曉了,方壽自然不能直呼其名不過卻已經說的十分明了了。

他這才一幅醒悟過來的樣子,在江南地區他曾听起百姓說起過,只知道有這麼一位好官,不過隨著農試的出現,方才對于這位了解更加深刻。

「便是那位將朝廷稅收統一名目,丈量土地使得那些士紳豪右放出了大量田地的楊青天?」

方壽有些疑惑,問道︰「楊青天從何說起?」

陳博笑著說︰「原來方兄也有不知道的地方啊!」

他隨之娓娓道來,原來江南地區乃是魚米之鄉,田產連阡陌肥沃的土壤使得當地十分的富庶。

可同樣的士紳隱田就更加眾多了,而楊秉依舊是以同理將在唐州有政績的知縣孫集派往了江南。

而且安排了朝中的改革官員為其站台,他心里明白江南地區那些人扎根深重,一個根基不穩的知縣是無法震懾住當地的那些人。

所以江南掀起了一場流血事件,在將近十數人皆定罪後,以謀逆之罪抄家收沒田產方才震懾其他人。

雖然唐州已經有所先例,可人畢竟存在僥幸心理,想要讓他們割讓利益怎麼可能?

而孫集是一個十分聰明而且喜歡揣摩上意的人,無論何人夸贊他,他都保持十分清醒的狀態。

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楊秉的身上,稱自己不過是奉命行事。

他不好名在在乎實際的利益,所以江南地區的百姓都將楊秉稱為楊青天,因為他們認為乃是楊青天才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陳博所行之處都听到其名聲,原本的他只當是欺名盜世之人,可是在真正的了解後方才知道是自己錯了。

這是真正的利國利民之策,也對這位人們口口相傳的「楊青天」記在了心里。

陳博也不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運道,不僅僅能夠在汴京親眼看見真人,而且還能夠得到其指點。

從對方的那一番話也能夠知道絕對不是一個沽名釣譽的人,而是真正的好官。

他也突然笑了起來,明白了為什麼方壽會如何替其說話了。

……

王質雖然在高麗地位尊崇,但是他不過是一個有些名聲,和父母疼愛的皇子而已並沒有繼承儲君位置的可能。

原本的他覺得做一個閑散的皇室之人,勝過坐在那個位置之上。

因為皇位之上需要面對兩班大臣的注視,需要抵擋所有人的陰謀算計,會真正的成為一個孤家寡人。

甚至連太子都需要抵擋,那可是身邊的至親之人。

在高麗他們關上了門,自然是不承認大宋和遼國給他安上了一個王的名頭,在他們謙卑的外表之下。

有一個驕傲的內心覺得自己應該和他們平起平坐,在這里他們也是稱孤道寡。

王質同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長王亨,兩人之間關系就像是一個不受寵的孩子對一個受寵孩子的嫉妒。

王亨乃是皇太子,被父親所忌憚,因為身為皇太子就是明面上的繼承人,許多的大臣都提前站隊。

要知道高麗和中原在文化上是十分相近的,皇帝想要廢太子可沒有那麼容易。

這也是許多皇帝不輕易立太子的緣故,所以面對自己有勢力的太子,這位高麗王對兒子態度自然不好。

而王亨對王質的態度自然也不好,認為自己這個弟弟搶了他的所有疼愛。

甚至覺得他會是爭搶自己位置的人,所以在帝王家即使是至親之人也是互相提防算計。

王亨在王宮的環廊之上與這個弟弟踫面了,兩個人年紀相差近十歲。

王亨見到他是冷哼了一聲正準備離開之時,王質終究忍不住問出心里的疑問︰「兄長,您為何對我如此飽含惡意?」

他身為弟弟無論是在宮中還是在何處,他都是保持著一位弟弟的謙卑模樣,可是換來的依舊是冷眼。

王亨听到這樣的問話,也是停住了腳步目光看向他說道︰「我乃是皇後所生之嫡長子,我自出生之時便受父皇疼愛,事事關切用心,但是……」

正在他有些陶醉懷念之時,話鋒一轉︰「你的出生,皇室中的另一位嫡子你天資聰穎喜好讀書,可我對那些滿是大道理的書完全提不起興致,時間久了我便愈發不被父皇重視!」

他的目光惡狠狠的瞪著這個與他相同血緣的弟弟身上,王質終于明白這個哥哥為什麼從小對自己都如此的敵視。

他一步步的走上前,兩人的位置和距離也越來越近越來越小。

他就如此看著,良久後方才說道︰「太子殿下,我會一步步的向您走近,直到你我並肩的時候!」

這番話讓王亨怒不可遏,他氣憤的抬起手巴掌還沒有落下。

就被王質抓住了手腕回以目光,王亨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對那個位置也有覬覦之心,從小到大你什麼都要和我搶!」

「因為這個位置您不適合,所以才會有人同你爭!」

這樣的皇太子怎麼能夠繼承那個位置,高麗只會愈加的腐朽下去。

他想起了同金大夫的那場談話︰

「我們為何不向陛下上書,以此法在我高麗推行開來,這等利國利民之策盡快為好啊!」

「殿下,我們縱觀中原王朝變法的共性,有一個什麼特點?」

「強國之策,利民之法?」

「不,這些都不是最為關鍵,乃是集權只有擁有絕對的權力才能將此法推行下去!」

「所以殿下,您為了我高麗萬民還請您爭一爭!」

思緒回到了現在,自從在大宋得到了這利國利民的良策,他原本寂靜平和的內心都變得多了份使命感。

自小接受儒家教化的他,在他的心里天將降大任的事情是存在的,他像是覺得自己掌握了天命一樣。

他同太子說這番話那是因為既然對方如此提防他,那繼續隱瞞裝作一幅無心朝政的模樣也沒有用了。

而且只有你表現出了自己對那個位置有野心,才會有人主動站隊。

想要在他的身上進行投資,想要謀求一份從龍之功。

而這些人也會成為他的一份助力,爭搶皇位可是一場腥風血雨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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