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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軍弄這麼些木頭干什麼?

祿東贊心中剛升起疑惑,就見城下唐軍士卒,拿著鋦子斧頭等工具,化身木匠,一隊一隊騎在木頭上,開始操作了起來。

整整一早晨,除了弄木頭之外,唐軍再未有一絲異動,祿東贊看不明白,不過,他倒也覺得這是好事,不管唐軍干什麼,只要不攻城,那就由他而去,最好余下幾天,唐軍都干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要時間一到,不管唐軍有什麼陰謀,他都可拍拍走人。

祿東贊覺得自己這等想法有些太天真了,結果沒曾想,唐軍竟然還真的一連七日都沒有發起進攻,就呆在營中也不知道都在干些什麼,城上的吐蕃士卒,從剛開始的如臨大敵,到現在都快忘記城下還有敵軍了。

李道宗在營中巡視,執失思力和蘇定方陪同,待走到工兵營門口時,李道宗問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蘇定方回道︰「王爺,準備的差不多了,所有的零件現在都已經打造出來了,明天開始就可以組裝了,估計再有個六七天,就能發起進攻了。」

嗯?

李道宗眉頭一皺︰「太久了,這已經耽擱了七八天了,再等六七天,前前後後加起來,豈不是半個月了,二十萬大軍,攻個焉耆城半個月沒動靜,這讓陛下如何看待我等,最多兩天,兩日之後,我軍務必要發起進攻。」

蘇定方有些為難的看向了執失思力,他想讓執失思力幫著說說話,組裝投石機也是個技巧活,五十台投石機,兩日之內組裝完畢,這時間著實有些緊了。

「王爺說的對,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兩日之內,必須完成,要不然,軍法從事。」

執失思力不僅沒幫著說好話,反而還下了軍令,蘇定方沒辦法,只能在軍中到處搜尋會木活之人,將他們調派去工兵營幫忙,兩天的時間,三千多人不眠不休,終于按時組裝好了五十台投石機。

模著帶有毛刺的木頭,李道宗眼中閃過一絲回味,這些大家伙,多久沒有見過了,最後一次是打王世充的時候,還是打竇建德的時候呢?

李道宗正回憶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車軸轉動之聲,循聲望去,只見幾隊北軍士卒,正光著膀子,齊聲吆喝的用力的推著五門火炮。

「這就是皇佑炮?」李道宗模著黝黑冰涼的炮筒︰「好家伙,這玩意得上百斤重吧。」

「是,兩百二十多斤。」執失思力回道。

「漬!」李道宗驚訝道︰「這麼重的家伙,得幾個人才能推得動。」

看他驚愕的樣子,執失思力笑著解釋道︰「我北軍炮隊,每門炮設十人,一人為炮長,一人為清膛手,兩個彈藥手,一個攻擊手,一個點火手,剩下四人負責轉運火炮,要是路程遠的話,這炮就用馬拉著。」

李道宗點點頭︰「這玩意威力怎麼樣?」

自列裝火炮以來,北軍雖然做過各種訓練,但從來沒有試過炮轟城牆,大炮攻城,威力到底怎麼樣,執失思力心里也沒數。

五門火炮在投石機前面一字排開,炮手熟練的將綁有麻布的木棍捅進炮口之中,在確定沒有堵塞之後,兩個士卒合力將沉重的實心彈塞進了深邃的炮筒之中,待彈藥滾動到底部之後,剛剛清理炮口的士卒,又用木棍用力的捅了兩下,確定炮彈壓實之後,單膝跪在一旁的跑長,舉起了手。

一切準備就緒,執失思力看向了李道宗,而李道宗又看向了投石機部隊,五十個投石機,每個上面都放著一個酒壇樣的罐子,里面填充著滿滿的火藥。

待投石機也準備好之後,李道宗下達了發起進攻的命令,北軍炮隊率先點火,投石機營緊隨其後。

一聲巨響,在刺鼻的煙霧中,五個大鐵球快速向焉耆城沖去,唐軍毫無征兆的突然發起進攻,讓城牆上的吐蕃士卒很是慌亂。

「不要慌不要慌。」

祿東贊大聲喊著,企圖讓如無頭蒼蠅一般慌亂的手下冷靜下來,就在此時,前方四五米處,一個牆垛突然炸裂,許多碎石飛屑向周圍快速襲來,祿東贊反應迅速,連忙捂住頭趴在了地上,身邊的兩個親兵,就沒有他這麼機靈,一個眼楮被飛石擊中,正嘩嘩的往外流著血,一個更倒霉些,脖子直接被砸出了個血洞,耳邊轟隆隆聲響個不停,滿天的沙石往下掉著,祿東贊不知道唐軍這是用的什麼兵器,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要不是身在其中,誰會相信這種動靜,竟然會是人所弄出來的。

過了片刻,直到頭頂不再有飛石掠過,祿東贊這才敢緩緩抬起頭,入目望去,前後十米之內,滿是碎尸沙礫,有的人腦袋被削掉了一大半,赤紅的血和白稠的腦液混合在一起,有人胸前出現了一個大洞,在牆垛上,還瓖著一顆大黑球,正散發著淡淡白煙,祿東贊看的目瞪口呆,唐軍難不成會召喚天外隕石,要不然,怎會有如此大威力的兵器。

震驚于火炮威力的,不止祿東贊一人,李道宗看著那被抹平了兩寸的牆垛,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沒想到,這其貌不揚黑不拉幾的火炮,竟然有如此威力,區區五門,轟了不過一刻鐘,就讓東邊那一段城牆看著已是搖搖欲墜,在這等大殺器面前,投石機就跟個玩具一般,要是北軍早將這玩意拿出來,那那還用瞎耽誤功夫,費勁吧啦的去弄什麼投石機啊。

李道宗有些埋怨道︰「執失將軍,你要是早把這火炮拿出來,我軍恐怕早都進入這焉耆城了。」

「王爺,不是末將藏私。」執失思力苦笑道︰「自我北軍裝配火炮以來,也從未試過攻城,這火炮攻城到底行不行,我也沒個準。」

兩人說話的功夫,炮隊停止了攻擊,李道宗還以為他們是要裝填火藥,但等了半刻鐘,還不見他們開炮,不解道︰「怎麼回事,為何停下來了?」

「報告將軍,炮管太熱了,沒散熱之前,是開不了炮的。」炮隊校尉回道。

「多長時間能散熱?」

「估計得要兩三個時辰才能冷卻下來。」

李道宗眉頭一皺,看著冒著熱氣的火炮,說道︰「發熱了,澆點水不就行了嗎?怎麼得要兩三個時辰。」

呃…

這等無知之語,讓校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還是執失思力解釋道︰「王爺,這炮筒是用純鐵所鑄,用水冷卻的話,可能會產生裂痕,這東西,金貴的很,一旦有裂痕,就不能用了。」

李道宗舉起千里鏡,看著城牆上的吐蕃士卒開始頂著投石機的攻擊加固被轟塌的地方,有些不死心道︰「不散熱就不能打嗎?現在已經塌陷一小塊了,在轟上他幾次,定然能直接炸開那一段城牆,現在要是停止攻擊,給吐蕃人喘息的機會,哪這不白打了嗎?」

「王爺,這也是沒辦法。」執失思力攤攤手,無奈道︰「炮管太熱容易炸膛,你看,每炮之間之所以間隔四五十步,就是為了防止炸膛。」

炸膛是什麼,李道宗也不明白,既然執失思力和炮隊都說不能打了,那想必是應該真的不能打了,這火炮,威力是大,但局限性也真的是大,這不行那不行,也真是個雞肋。

炮隊相繼推著火炮回了營,現在只有投石機營依舊不停歇的向焉耆城頭上傾瀉著火油和炸藥。

之前吐蕃軍囤積在城頭上的火油燈油和木頭,本來是準備用來燒唐軍的,但現在,他們卻反受其害,城頭上大火滔天,隱隱已經有向城內擴散的趨勢,祿東贊悔不當初,如果早知唐軍會用這等無恥的攻擊手段,他一定不在城頭上放這麼多的易燃之物,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祿東贊只能不停調派人手,用水,用沙土,用各種能用的東西,嘗試去撲滅大火。

無數燈油順著牆縫緩緩滲下,緊接著,就是一道火龍的升起,吐蕃軍卒既要忍受著高溫,還要忍受著隨時都有可能在頭頂炸開的炸藥桶,唐軍的投石機片刻不停,在海量的火油和炸藥的攻擊之下,城牆上的大火火勢越發凶猛,單單為了滅火,吐蕃軍就付出了上千人的代價,在熊熊烈火的掩護下,安西軍兩萬士卒,每個人的肩上,都扛著一袋裝滿沙土的麻袋,他們頂著吐蕃軍稀稀拉拉的箭雨,快速沖向壕溝,在抵達壕溝邊緣後,奮力將麻袋丟了進去,就這樣兩三趟後,吐蕃軍費心費力挖出的壕溝,被唐軍填成了淺淺一個小坑,沒有了壕溝所阻,爆破營士卒輕車熟路的沖至城牆底下,在地基處挖一小坑,掩埋好火藥,隨即點燃引線。

不多時,一聲聲驚天巨響接連響起,焉耆城東段城牆轟然倒塌,漫天的沙塵在與烈火結合之後,產生了自然的塵爆,巨大的沖擊力,就是在一里外的李道宗,也能感受的到。

「投石機營停止進攻,北軍主攻進城,鎮西道各軍游走余下三個城門,防止吐蕃軍逃竄出城。」李道宗下達了全面進攻的命令,看的出來,他是想要將吐蕃軍,全殲在焉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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