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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偏殿內。

蕭瑀面無表情的坐在首位。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部首腦坐在下方左側,陳澤先和于志寧,板板正正的坐在右側。

今日是第二次堂審。

他們兩人,一個代表御史台,一個代表廉政司,負責監察記錄。

一切準備就緒後,房玄齡被帶了進來。

關押數日。

他的眼中已沒了往日的神采,平添了些頹廢。

蕭瑀干咳一聲,沖著門口的士卒道︰「給房大人搬把椅子來。」

士卒還未有所動作,大理寺卿孫伏伽先冷哼一聲︰「戴罪之人,有何顏面坐于公堂!」

孫伏伽和房玄齡的過節,還是結在那場剛剛結束的整肅中。

整肅期間,大理寺被問罪下獄百人,其中不乏孫伏伽的親信好友,就連孫伏伽自己,最後也被房玄齡請到了大牢之中,要不是他的還算干淨,估計這時候,還不知道在那玩泥巴呢。

孫伏伽為人雖正直,但他也不是那種君以刀屠我,我以笑待君的善人。

「不錯,官要有官的樣子,犯人要有犯人的樣子,要是和我們同起同坐,那官是何官,犯是何犯?」

都察院左都御史張形成,借著說房玄齡之機,明里暗里將蕭瑀也損了一遍。

兩人這番一本正經的樣子,氣的蕭瑀牙根都癢癢,眼瞅著他就要下不來台了,房玄齡開口了︰「蕭相好意,某心領了,某在牢里成日坐著,現在站站也挺好。」

蕭瑀尷尬一笑,隨後,一拍驚堂木,正式開審。

張行成率先發難,拿著供詞道︰「齊州有民宋大,本有田地兩百余畝,貞觀七年末,你本家佷子以購買之名,用區區十兩紋銀,取得他名下所有田畝,此事,你可知曉?」

「不知。」

房玄齡默然的搖搖頭。

張行成冷笑一聲,又道︰「不知,呵呵,你這佷子,前兩日已經被齊州警務司緝拿,他可交代,說都是受你指使,這還有書信一封,你看看,這可是你筆跡?」

看著所謂書信,房玄齡點點頭︰「是,筆跡的確跟某相似,但此信並非出自某之手。」

信是真是假,這屋里的每一個人心里都清楚。

總之就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張行成憤然拍桌道︰「是不是,由不得你說。」

「既然由不得某說,張大人還問某作甚,直接定罪便是。」

「你…」

「房大人這說的什麼話。」孫伏伽接過話茬︰「我三法司依律遵規行事,自然不會不讓你說話,你有所言,說便是。」

房玄齡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某無話可說。」

孫伏伽一哼,轉而對著崔康道︰「崔大人,你警務司負責查辦齊州房氏一眾人犯,他們何時能押解進京?」

崔康呵呵一笑,面色憨厚道︰「山東近日洪災連連,好幾段路都被雨水沖垮了,怎麼也得等路修好了才能啟程進京,估計得需個兩三月。」

兩三個月…

皇帝不想殺房玄齡,這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真等兩三個月,到時倭國戰事也該結束了,那個時候,李承乾會不會再次出面保下房玄齡,誰都說不準,雖說以皇帝的性子,這種可能性並不高,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現在已將房玄齡得罪死了,事情一旦若是有了反復,到時吃苦頭的,怕就是他們了。

孫伏伽與張行成對視一眼,說道︰「如今口供證詞齊全,沒有人證也是罪行確鑿,蕭相,我覺得可以就此結案了。」

「我同意。」

張行成點頭附和。

蕭瑀看了看二人,問向了崔康︰「崔大人,你怎麼看?」

「這…嗯……」

崔康一會看看房玄齡,一會看看孫伏伽他們,結結巴巴半天,才道︰「下官覺得,張大人和孫大人,說的也有道理……」

蕭瑀眉頭微微一皺,崔康立馬又道︰「但是,此事牽扯甚廣,坊間許多人都盯著呢,要是僅憑幾封口供就定罪的話,怕是…又不能服眾。」

說來說去,廢話連連。

崔康不想得罪人,那只能由自己來了。

蕭瑀不爽的瞪了他一眼,故作思慮道︰「那依兩位見,該如何判罰。」

孫伏伽心神一震,轉身看著房玄齡,大義凜然道︰「房大人有七罪!」

「其罪一︰辜負皇恩。」

「其罪二︰枉法亂權。」

「其罪三︰結黨營私。」

「其罪四︰公報私仇。」

「其罪五︰侵人錢財。」

「其罪六︰殘害百姓。」

「其罪七︰縱容親眷。」

「諸罪並罰,按律當誅!」

七罪宗一出,令蕭瑀大敢棘手。

苦思冥想半天,他才勉強有個對策︰「人證未到,這口供都是一面之詞,物證也難以避免偽造之可能,如此匆匆定罪,有些兒戲了,不如就等幾日,待齊州房氏諸犯到了,到時當庭對質,不管結果如何,誰也沒話說。」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時間,孫伏伽自然不肯︰「蕭相,此案是御史台廉政司警務司三部共查,他們還能刑訊逼供偽造物證,構陷房大人不成?」

「陳大人,你廉政司交給我的這些供詞,可都屬實?」

事關衙門清譽,陳澤先自無二話︰「當然屬實。」

「既然屬實,那有無人證,又有何關系。」

「不錯,此案在坊間影響巨大,百姓都在關注,拖得久了,怕是會升起流言。」

孫伏伽和張行成一唱一和,逼得蕭瑀沒了轉圜的余地。

「蕭相,你在猶豫什麼?難不成,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孫伏伽再逼一步,蕭瑀無奈,只得挑明道︰「兩位,本官覺得,房相有罪,但罪不至死,就流放去靈州如何?」

靈州,是李承乾的大本營,又有李世民所在,這算哪門子流放,要是過個幾年,房玄齡再被召還回朝,那他們怎麼辦?

張行成想也不想,直接義正言辭道︰「國法鐵律,又不是市場做買賣,不可。」

孫伏伽也搖了搖頭。

見兩人油鹽不進,蕭瑀兩手一攤,擺爛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上兩三個月,等一應案犯進京了,咱們再說。」

「蕭大人,朝野上下可都看著呢,你如此做派,又如何統率百官。」

張行成暗戳戳的威脅,沒起到一絲作用,蕭瑀瞥了他一眼,無視似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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