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歸，反正你醉了也歸不了……」
唐怡看著謝，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直接端起了可以裝下4兩白酒的玻璃杯。
這里面，裝的是啤酒。
謝看著唐怡，心中暗嘆一聲，舉起了杯子，一口把杯中的酒給干了。
「謝，有什麼心情不好的，可以給我說。我不一定是個好女人，但是我可以做到能認真傾听你的一切……「
唐怡一臉甜甜的笑容。
其實，心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當初要是知道會是這樣，就不會在一開始看到謝的時候，做出那樣的事情。
誰能想到？
只能說一句，造化弄人。
失去了成為謝另一半的機會，但是她不會放棄目前現有的。
跟誰滾床單不是滾床單呢？
至少，謝年輕多金，帥氣，而且對自己也不錯。
看著唐怡的表情，謝一時間有些失神，可在唐怡的笑容下，他最終什麼話都沒說，一仰頭，杯中的酒全部干了。
唐怡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給謝杯子里滿上。
兩人就這樣喝著。
誰都沒有多說什麼。
謝不吭聲，唐怡也就不多問，只是在謝舉杯的時候，默默地陪著謝喝酒。
唐怡很清楚，如果不是心中有了事情，謝不會這樣跟她喝酒。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喝著。
謝也不說話。
他是真不知道怎麼說。
••••••
宏科技。
新總部大樓。
即使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廠里大部分的部門都已經放假，可還有不少的辦公室里亮著燈。
有些是科研項目團隊為了加快技術研發，留下加班。
有些則是還沒有排到回家的機票，在公司繼續工作。
跟其他人相比，行政辦公室負責人的謝玉嬋卻沒有考慮放假的事情。
從進入宏科技開始，她每天就有了太多事情。
而此刻。
她不是在忙著工作，而是看著眼前的侯平，眉頭擰到了一起。
「猴子，你啥意思？過年不回家？或是你覺得自己有錢了，你出身的環境配不上你了？」
謝玉嬋比侯平不大多少。
可她的話，卻讓侯平嘴角抽搐，不敢反駁。
侯平只是低著頭。
不說話。
「說吧，謝怎麼想的？從我來了這邊開始，他一直都躲著我……你是他兄弟，他當初來這邊，也是你回去接過來的……」
謝玉嬋看著侯平，並沒有廢話。
在宏科技，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好說話。
可面對侯平，就如同一個女王。
在謝玉嬋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侯平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姐，哥有個女朋友……不，或許不是女朋友……」
「上官？」
謝玉嬋眉頭擰到了一起。
以她一個女人的直覺，上官錦跟謝應該沒有那回事。
最多就是上官錦心中有著謝，可兩人沒有突破最後的那一步。
「不是……」
侯平嘴角抽搐，本來，他不想出賣謝的。
真的。
可他不出賣謝，謝玉嬋就會逼著他帶羅藝回去結婚，畢竟，羅藝懷上他的孩子，沒有多長時間就得生了……
為了自己舒坦，索性就把謝出賣了。
反正，這時候，以侯平對謝玉嬋的了解，謝玉嬋會更關注她弟弟謝的事情，然後就把自己當個屁放了。
對于侯平來說，謝玉嬋並不能決定他的未來。
可謝玉嬋是謝的姐姐啊。
從小，謝表面上不怕這個姐姐的，可實際上，什麼都會听姐姐的。
姐弟兩關系很好……
「誰？」
謝玉嬋眉頭擰在了一起，著實我想不清楚究竟是誰。
沒辦法。
從她到了宏科技後，每天都忙著工作。
根本就沒時間去跟謝接觸，加上謝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她根本就沒空跟謝一起吃個飯！
「唐怡！唐記的老板。宏科技剛成立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了……唐怡的唐記，就是謝給錢搞起來的……你也知道，宏科技的很多人喜歡到唐記去，而且都是掛賬，最後由唐記結算……」
侯平深吸了一口氣。
默念著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真的不想跟羅藝結婚，結婚了，哪里還有時間跟精力去學外語？
外語老師，是可以經常換的。
「唐怡？」
謝玉嬋愣住了。
她認識唐怡，那個女人很漂亮，但是她從來沒想過唐怡跟謝之間有什麼特別的關系，哪怕她去唐記吃了不少次的宵夜。
不管怎麼說，謝玉嬋都認為唐怡是配不上謝的。
「對！這事情，整個廠里的高層都知道……而且謝很多時候都在唐怡那邊睡……姐，這會兒，謝估計也在唐記……」
侯平咬牙說道。
沒辦法啊。
謝玉嬋把他盯得太緊了。
好長時間沒有去找家庭教師學英語了。
這會兒，要是謝玉嬋去找謝的麻煩，即使自己不回去，哪怕羅藝找謝玉嬋告狀，也沒有卵用……
「侯平，你是謝的兄弟……這事情，你為什麼不阻止他？悅兒怎麼辦？」
謝玉嬋咬牙看著侯平。
她很清楚侯平的心思。
可這會兒，終究還是有些心慌。
無他。
作為姐姐，自然希望弟弟過得好。
侯悅被侯平弄過來，甚至謝玉嬋也很支持侯悅過來。
可從侯悅第一次到這邊，謝一次都沒見過侯悅，侯悅也只是老老實實地在自己的崗位上安心工作……
如果不是侯平，謝玉嬋不會去考慮謝跟侯悅之間的事情。
畢竟，侯悅離畢業，還有兩年多的時間。
「行了，你去忙你的……」
謝玉嬋壓住心慌，讓侯平趕緊滾。
弟弟的婚事，不只是她這個當姐姐的需要操心，父母其實也一直希望謝能早點結婚，他們早點抱孫子。
對于謝是否有錢，是否當大老板，沒有什麼見識的老兩口根本就不在意。
兒女長大，成家，立業，生孩子，就是父母最大的希望。
能完成這些，他們也就沒有什麼別的追求了。
謝玉嬋很傳統。
可謝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沖擊了她的三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玉嬋拿起辦公桌的電話，想要打給同樣在拼命加班的侯悅，最終好幾次，電話號碼都沒有撥完，就放棄了。
只是打給了後勤部門。
「給我安排一輛車，五分鐘後，我去唐記……」
最終，謝玉嬋覺得，這事情，還是應該去跟謝以及唐怡聊聊。
如果謝真的喜歡唐怡，最終……
只能對不起侯悅，雖然謝玉嬋知道這樣會讓侯悅崩潰……
侯平是侯悅的哥哥呢！
謝玉嬋到的時候，謝跟唐怡還在喝酒。
兩人沒少喝。
仿佛真的是準備不醉不歸……
「姐，你來了？」
微醺的謝，對于怒氣沖沖而來的謝玉嬋，只是笑了笑，示意她自己坐。
「那啥，唐怡，讓人給姐弄點吃的……」
唐怡听到這話，同樣微醺的她，依然記得自己的身份，心中苦澀，只能跟謝玉嬋打招呼然後說去安排。
不是她不想抓住機會。
跟謝在一起打了半年撲克，對謝有了很深的了解，唐怡本來就聰明，在了解謝的性格後，更清楚，如果在謝沒有介紹她身份的情況下，以謝的女朋友給謝玉嬋打交道，即使謝玉嬋以姐姐的身份要求謝對她負責，可結果……
有些事情，一開始錯了。
那就是永遠錯了。
改不了的。
或許，很難改變。
「姐，過年回去麼？」
謝有些醉了，所以，對謝玉嬋這個便宜姐姐，反而沒有了之前的別扭。
人，孤獨的時候，只需要親近的人陪伴。
「你回去，我就陪你回去。你不回去，我在這里陪你……你知道的，爸媽因為你放棄了上學，一直內疚……」
謝玉嬋看著謝的狀況，听到他問的這句話。
想哭。
她很清楚，弟弟為什麼放棄上大學。
明明可以考上重點大學的，謝結果只考了一個委培生。
為什麼？
如果謝徹底落榜，沒有考上大學，父母不會同意他出來打工，會咬牙送謝復習。
而謝只是考了一個委培生。
委培生，一年學費都是6000以上，生活費還得另外算。
如此龐大的一筆錢，對于農村的老兩口來說，累死累活，都是掙不夠的……
所以最終只能無奈接受兒子放棄上大學，難下打工。
「我現在挺好……」
謝再一次干掉了一杯酒，咧嘴笑著。
「爸媽不好。他們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糾結，尤其是爸，頭發全白了……你知道，當初他為了我們姐弟兩，放棄了回到城市……」
看著謝的樣子，謝玉嬋心如刀絞。
可她依然得堅強。
她是姐姐。
老謝家的長姐。
只是可惜，她沒有遇到好的時代，或許說沒有更努力一點。
早幾年，考入大學就是國家干部，上學期間，每個月有國家補助，家里只給少數生活費就可以……
可惜，她同樣也是委培生！
老娘是不願意讓她上大學的。
他們爹是知青，為了姐弟兩留在了農村。
爹很清楚，考出去，才能改變命運……
可一個委培生，一年幾千的學費。
農村家庭，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經濟來源，土地里刨食，終究沒有多少經濟來源。
工業品貴，農產品賤。
何況每年還有上交提留、農業稅、各種攤派。
每年上交提留都讓整個家庭難以周轉。
更何況養兩個委培生……
弟弟給她爭取了機會，最終放棄了上大學。
「那我就給他們寄錢回去……」
謝咧嘴笑著。
也不知道是記憶中對父母的怨氣，還是對命運的不公，或許是來到這世界大半年不敢絲毫的放松，此刻的謝，甚至都沒有壓抑自己內心的想法。
「爸媽不要錢，你過得好，他們反而會更愧疚……回去麼？回去，我訂票。」
謝玉嬋終究沒有問謝跟唐怡的事情。
她很清楚弟弟心中的怨氣。
尤其是她知道一般普通人來了土川這地方後剛開始過的什麼日子。
她很幸運。
來了，公司就給給她安排了住宿，辦理了暫住證，辦了邊防證等。
不用擔心被遣返，也不擔心被送到樟木頭去打石頭。
當然，去樟木頭打石頭的都是男人，女人會如何，謝玉嬋都不敢想。
因為她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就是負責這事情的。
而且她也遇到了好幾次在晚上下班太晚，出去吃宵夜的時候被查暫住證，看到因為沒有證件的人被一車車拉走……
「回去干什麼？車都開不攏家……」
謝已經醉了。
呵呵地笑著。
看到他這樣，謝玉嬋心中更是難受。
「娃，我知道你心中難受。是姐姐不好，當初多努力一些，不是委培生，或是當初我堅定一些，放棄上大學，你也不用這麼苦……爸媽，盡力了……」
「呵！」
謝只是冷笑一聲。
謝玉嬋越是這樣，他越難受。
無他。
他不想去跟只是記憶中熟悉，甚至有怨言的便宜父母打交道。
結果，謝玉嬋卻根本不在意他的態度，甚至還不停地解釋……
「你現在是大老板了，不僅可以改變自己，也可以改變我們老家……車開不到家，那就投資，不需要多，幾十萬，機耕路就能修到家門口……多投點，直接就是水泥路……你知道的，咱們縣城到老家旁邊的鎮，修了一條省道，今年剛鋪了瀝青路……」
謝玉嬋不在意謝的怨氣。
咧嘴說道。
她從來沒有打听弟弟賺了多少錢。
但是她知道，只要謝願意，隨便從指甲縫里露點，都能改變家鄉。
家鄉太窮！
如果不是因為太窮，弟弟就能上大學。
農村，除了種糧食，就是養殖，可不上規模，又能如何？
上規模？
距離縣城都有好幾十公里，根本換不來錢！
為了謝玉嬋上大學，父母不僅種地，精心伺候莊稼，甚至把所有田地邊緣種上了橘子樹，父親有空就去抓黃鱔，母親不只是養豬，還養蠶，家里每年養一群雞鴨，可一年到頭，根本賺不了多少。
無他。
距離縣城太遠。
「投資？」
謝愣了。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說實在的，他現在是最迷茫的時候……
按照目前宏科技的發展，一切，都容易……
需要的，是時間。
他的迷茫，根本沒人能理解，包括經常跟他一起打撲克的唐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