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非常抱歉，目前麥記尚未正式營業……」
唐怡也著急了起來。
繼續下去，今晚上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唐老板，這事情跟你們沒關系……」
根本就沒人買她的賬。
「就是！憑什麼？他們給得起錢，咱們給不起錢還是怎麼的？」
「就是！都是你唐記的客人，憑什麼他們在你們這里就能吃到，我們吃不到？」
「老板娘，你們這是店大欺客了？欺負咱們給不起錢還是怎麼的？」
眾人根本不依。
把沒有第一時間拿到麥當勞套餐的怨氣往唐怡身上發泄。
這年頭，能掙到錢的，都不是什麼老實人。
老實人都不會舍得辭職，還在按部就班地工作呢。
哪里會跑到土川來淘金？
更不會在這隨便吃點都得好幾十的大排檔消費。
何況，現在已經不再是吃不吃麥當勞的事情了，而是關乎到面子。
大家都是在這里消費的，有人能吃到，其他沒吃到的人自然也就不滿意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唐記門口圍的人越來越多。
有不少根本就不是唐記的食客，而是外面過路的。
在夜生活不豐富，去夜總會跟普通人沒有關系的時代，有熱鬧看，自然就得停下來看熱鬧不是？
「我受夠你的謊言了！周斌，你別保證了。我們不可能了，吃飯後，你就別找我了……」
親眼目睹不遠處這狀況的陳琳黑著臉對周斌說道。
周斌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在第一時間讓她吃到大陸第一家麥當勞。
可現在看來，不過吹牛逼而已。
「琳琳，我……」
周斌整個人如同瞬間被抽空了精氣神。
可他沒法解釋什麼。
事實就是如此。
之前找過麥當勞總經理侯平好幾次，都沒說什麼有試吃活動。
真有這活動，哪怕花多少錢也得搞到啊。
「這……」
一直看著不遠處的侯平跟謝兩人，也沒想到事情發生到這樣的情況。
「你得出面了，就以試吃的名義，今晚上先試營業吧……」
謝嘆了口氣。
還是他低估了這年頭人們對于新鮮事務的消費。
確實。
改革開放十來年了。
有那麼一批人掙到了錢。
可問題是，掙到了錢，卻沒有多少消費的機會。
汽車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房子？
而夜總會動不動一晚上幾千上萬，甚至好幾萬，也不知普通掙到錢的人能消費得起的。
洋快餐不一樣了。
尤其是謝提出的那句口號︰「花十塊錢出趟國！體驗國外先進生活……」
更是早就深入人心了。
「這樣不好吧？各種儀式什麼的都沒搞。」
侯平看著謝，愣了片刻。
在他看來，這樣不好。
好歹投資了幾千萬，就這樣隨便開業了？
「有什麼不好？放著錢不賺？或是眼前這樣的情況，不解決？你想過後果麼？一開始別人或許會因為沒得選擇而不說什麼。快餐行業，需要的是口碑跟服務……」
謝嚴肅地說道。
之前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沒辦法。
提前開始營業，也不受什麼影響。
反正謝又不迷信。
「這邊要是都送來，店門口那邊呢？那里一直都聚集了不少人……」
「試營業啊！」
謝沒好氣地看著他。
狗曰的。
一點腦子都不動。
侯平得了謝的許可，自然也不再猶豫，向著旁邊圍著麥當勞工作人員跟唐怡的人群走去。
圍了太多人。
之前先拿到快餐的人，則是坐在周圍的桌子上一邊吃著一邊看熱鬧。
甚至有人不時拱火。
很多人都是慢慢地吃著，深怕吃快了，別人看不到。
這樣就自然讓周圍的人更是氣憤。
侯平看著亂哄哄的場景，眼看就要失控，侯平直接跳上了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對著眾人大喊一聲︰「嘿！」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爆喝聲吸引，看向侯平。
「小子，你想干啥？難不成喜歡唐老板，想要出來出頭？」
一個膀大腰圓的魁梧漢子黑著臉看著侯平。
他身邊跟著好幾個人。
都是神色不善地看向侯平。
「諸位，我是麥當勞總經理……」
「切！你要是麥當勞總經理，老子就是麥當勞老板了。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
「就是，有本事給我們安排上啊！沒本事就特麼的給老子滾！」
眾人紛紛起哄。
大家平時壓力都大，需要渠道釋放壓力。
「嘿，那位老板，您這說得沒錯，我還真能給大家安排上……這樣，麻煩大家回到位置上，向唐記的服務員點單，我讓做好給大家送過來，如何？」
侯平笑了笑。
雖然不爽這些人的態度，可都是給自己送錢的。
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他就是麥當勞總經理，他都承諾了，大家需要什麼，可以找我們服務員點，然後給安排上……」
滿頭大汗的唐怡急忙開口大聲宣布侯平的身份。
要是繼續下去，非得亂。
「真的是麥當勞的總經理？」
開始質疑的人依然有些不確定。
周圍的人同樣不太相信。
麥當勞投資好幾千萬呢！
讓這樣一個年輕人當總經理？
「諸位，這確實是我們侯總。」
麥當勞送餐過來的負責人看到侯平在這里，松了一口氣。
有領導在這里，即使出了是什麼事情，也不用他來承擔後果不是？
「既然這樣，給我先來五份巨無霸，十個炸雞腿，五份炸雞塊，可樂啥的就不用了，咱們今晚上試試用炸雞下酒如何……」
那魁梧漢子開口說道。
這如同打開了一道嶄新的大門。
不少人都回過神來了。
「對啊！炸雞下酒，越喝越有。」
「唐記的各種菜咱們都吃了，還真沒試過炸雞下酒……」
于是乎，眾人紛紛開始找唐記的服務員點單。
這年頭的人還比較淳樸，即使準備吃麥當勞的洋快餐，借用了唐記的地方，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還是得點幾個菜……
「侯總，咱們要明天才開業啊。」
越來越多的人點單。
麥當勞負責送餐過來的小領班有些懵。
明天才開業呢。
「要是等到明天，你覺得今晚上這里的事情會好處理麼？」
侯平沒好氣地說道。
「你們先等一下，一會兒回去把單子帶回去，我得留在這里。另外，我會給唐浩打電話，讓他安排下去。」
侯平說完，就掏出了小巧的手機，給麥當勞那邊負責人唐浩打了電話。
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眾人見他沒有離開，倒也放心了一些。
「侯總，您也在這里吃飯？」
剛才侯平站出來的時候，失魂落魄的周斌還沒發現。
一直到侯平站在椅子上他才發現。
「你不是說要請陳琳吃麥當勞嘛，要啥，給服務員說，讓他們回去弄了給送過來。那邊過來也近，十來分鐘……」
侯平笑著對周斌說道。
「你看，我都給你說了認識他們侯總……」
得到侯平的話後，周斌對一臉不滿的陳琳說道。
陳琳看了看侯平，目光卻一直在謝身上。
她之前不認識侯平，但是卻看到是謝說了話後，侯平才出面的。
「要是不介意，咱們一起喝一杯如何？」
謝對周斌說道。
他手下缺人得厲害，一個能在各省都有銷售渠道跟代理商的人，之前電子表利潤很高，他也僅僅只拿5塊的利潤，甚至在經銷商已經鋪貨，市場價格大幅度跌下去，他一個人承受損失而不讓經銷商承擔。
這樣的人，哪個老板不動心？
侯平看向了陳琳。
「反正咱們也只有兩個人。」
陳琳點頭同意了。
她很好奇謝的身份。
人跟他們差不多年齡，卻能影響到麥當勞的總經理。
「今晚上這生意算是黃了！侯總，你可得賠我們損失！」
唐怡一臉幽怨。
幾乎所有客人都點了麥當勞的東西，這對唐記的生意影響很大。
「你找他賠，反正我是給他打工的。」
侯平指著謝，一臉笑容地說道。
眼前年輕人是麥當勞的老板？
周斌有些愣神。
這也太年輕了吧。
自己累死累活搞了好幾年才積攢幾十萬身價，結果一次就回到了解放前。
他很想問問謝是如何做到這麼年輕就積累起如此龐大的身價。
這是周斌見到的最有錢的老板。
「就這一批點餐後，後面的不送了。那邊現在開始試營業，要是再有客人鬧騰，讓他們自己去麥記就是了。」
謝說道。
「唉！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們在我的店里發傳單，給客人介紹。」
唐怡幽幽地說道。
看陳琳一個女人在這里，不由也坐了下來，「反正這陣沒什麼生意了，正好我也餓了，跟你們一起吃點東西。」
「你們別愣著了，這位就是代理麥當勞的老板，謝，他可有錢了，可勁兒地點菜，讓我彌補點損失……」
唐怡見兩人有些拘謹。
加上之前謝示意讓侯平叫他們一起喝酒，就知道謝是有目的的。
「謝？」
周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憤怒。
這變化，頓時讓謝旁邊坐著的曹雲峰也緊跟著站了起來。
「宏科技的老板謝？」
「對！」
謝微笑著點頭。
周斌之前電子表上損失了所有身家，如果不知道源頭所在，謝對他也就不會再有什麼興趣。
「唉……」
周斌滿是憤怒地盯著謝看了好一陣，氣氛都變得有些凝固，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
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
麥當勞。
這會兒八點多不到九點，正是商業街熱鬧的時候。
依然有不少人圍觀者麥當勞內部。
總想著，萬一就開業了呢？
那樣就能第一給吃上。
當然，商業街上也有不少年輕男女因為不加班，下班後沒事兒干閑逛的。
「現在就試營業？侯平腦袋被門夾了？他怎麼想的？要是現在試營業了，明天的開業怎麼搞？你就沒提醒他這會打亂所有的布置？」
鄭明瑞看著眼前的唐浩。
唐浩三十多歲。
看起來比侯平穩重多了。
「鄭總，我提醒了。侯總說是老板的意思……之前不是做了一批漢堡送唐記嗎？那邊出了點事……」
唐浩把他了解到的情況大體說了。
具體的，得等送餐的人回來才能了解。
「各種東西都是準備妥當的，試營業也沒不會影響什麼。這樣也會讓明天的壓力小一些。」
嚴華倒是比較認可。
唯獨就是怕晚上開業不吉利。
人老板都不介意，他們介意也沒用不是？
「行，外面這會兒人不少，你安排好，尤其是維持秩序的，不能出亂子。這比預演再多次都管用。而且人會比明天白天少很多。」
想了想，鄭明瑞倒是想開了。
大陸市場對他們來說，都是陌生的。
客人少的時候，至少能發現他們的開業方案究竟哪里有問題。
麥當勞在一個市場，都是統一的經營模式。
他們在培訓員工，同樣也在學習。
至少謝的一些套路，是他們之前不曾想到過的。
得到了香江總部兩位負責人的同意後，唐浩立即召集整個麥當勞的管理層，本來就忙碌的後廚瞬間更忙碌，服務員也快速到位。
十分鐘時間不到。
外面圍觀的眾人還在紛紛討論。
「各位，麥當勞現在開始試營業，對于前20位顧客，8折優惠；前100位顧客，9折優惠；前200位顧客95折優惠……請想要在第一時間體驗大陸第一家洋快餐的客人排隊……」
唐浩拿著一個小喇叭，對著外面大聲喊道。
「……」
圍觀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是說好了明天早上才開始營業麼？
看著沒人動。
唐浩心中咯 了一下。
難道要黃？
而街對面辦公場所門口的鄭明瑞跟嚴華也有些緊張。
「哇哈哈哈……終于讓老子等到了！老子是第一個……」
在眾人還在愣神的時候，一名長頭發年輕人突然向著門口沖去。
「沖啊！不能讓其他人搶了先……」
有人揮舞著拳頭，高呼著跟著沖過去。
「轟~」
有人帶頭，更是驚醒了還在思索怎麼提前營業的其他人。
一大群人就拼命向著麥當勞的大門口涌去。
等待了這麼長時間，終于營業了！
尤其是可以不用在明天跟來自更遠地方的更多人爭搶。
「請大家排隊……麻煩大家排隊……」
唐浩聲嘶力竭地喊著。
沒用。
甚至，他被往店里擠去的人給擠到了牆角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