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魏方圓真的不知道說什麼。
稚女敕的臉，老辣的處事方式，本來是矛盾的，可事實卻告訴他，這種本應該是矛盾的，無法和諧融合的東西在謝身上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老板，你的意思，以後我們都不建立售後體系，交給滇南一機嗎？」
作為高層管理，看得要是不夠深遠，早晚會被淘汰的。
魏方圓也不知道謝是否打的這個算盤。
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只是交給滇南一機，還有其他跟我們合作的機床廠商……」
謝說道。
完善的售後服務體系，是產品佔領市場的不二法寶。
總不能指望客戶自己擁有強悍的維護保養能力。
「可如果這樣，我們就必須把技術核心向他們開放，如果他們沒有自己搞的想法，還沒什麼，要是他們想要自己搞……」
魏方圓眉頭擰到了一起。
滿臉擔憂。
他不擔憂都不行。
售後服務這塊，需要把技術都交給負責的人，即使很多核心技術，出問題的可能不小，但這些核心技術是關鍵。
「核心技術不用，普通的故障什麼的，不用浪費我們的人力物力。售後系統，需要分級的……我們找的售服務商如果解決不了，那肯定就是核心技術問題，這樣才值得我們的人出動。」
謝提出了市場售後服務分級制度。
作為設備供應商，他很清楚，客戶在新設備到達的時候是什麼技術水平。
哪怕是要提供基礎的維護保養培訓，也做不到什麼故障都能自己解決。
如此一來，就對售後提出更高要求。
可如果什麼都由宏科技自己的售後人員去解決，市場規模越大，這部分的人員規模也就越大。
謝可不願意。
直接外包出去，給點錢，省了多少事情？
「魏廠長，其實真不用擔心他們利用我們的核心技術自己搞，要是這麼容易，國產系統早就上市了……能給買到的，他們何必要去自己投入更多資金研發？關鍵研發出來的還不一定能得到市場認可。」
對于魏方圓的擔憂，謝毫不在意。
現在有不少的單位搞這個，那是因為市場沒有供應。
同樣，他們供應了，為了獲得市場，依然會有單位搞的。
只要有利潤的產業，就會有人去搞。
技術發展，也就是靠著競爭了。
••••••
「沒有加工中心？僅僅是數控車跟數控銑，完全不符合我們的發展規劃。」
看著費玉來跟蘇明強幾人，秦浩然在听完匯報後，滿臉沉重。
加工中心，以及精度很高的數控車、數控銑，屬于戰略裝備。
第一機械集團的技術升級，就得靠更高精度、更強大功能的設備來保障。
「普通機床數控化改造，確實能節約很大一部分的成本，但是無法滿足我們的需求，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高端制造能力！」
秦浩然看著幾人期待的目光，搖頭說道。
節省成本，是應該的。
可他更需要考慮增加尖端制造能力。
「老秦，加工中心，很快我們也就有了，初期提供的精度可能比不上國外最先進的，比起他們願意提供的，絕對先進了很多，關鍵我們的便宜很多……」
面對秦浩然的顧慮，蘇明強不樂意了。
普通銑床生產，他們沒有多少優勢。
但是數控銑床跟加工中心這塊，有了宏科技提供的系統跟核心零部件，自然不是問題。
「按照目前滇南一機跟宏科技的報價，我們整個計劃，大規模缺口的低端數控機床，如果進行改裝，可以節約只要4億以上的經費；而有了改裝的，不管是東北一機，還是國外數控廠家，不僅會大幅度降價，還會開放對我們封鎖的高精度數控機床，雖然得不到最頂級的……」
費玉來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秦浩然沉默了下來。
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向了蘇明強。
「宏科技的加工中心，系統已經開發出來，目前正在試驗，主要是高精度機械加工零部件的問題……」
蘇明強知道他的顧慮。
頂級的數控機床，是目前國內一些大型加工企業最為缺乏的先進設備。
「其實，即使給了東北一機，或是全部買進口的，他們也不會知足，會進一步訛詐的咱們，如果不拿出態度來，連先進的設備，也不會開放……現在咱們必須拿出態度，告訴他們，咱們國產很快就突破了，不只有他們能供應……」
蘇明強補充著。
這話讓秦浩然心中有些動搖。
可理由不充分。
沒法說服整個公司的管理層。
如此龐大的第一機械集團，涉及到如此龐大的項目，自然不是誰一個人說了就行的。
哪怕是秦浩然這個總經理。
「有巴統禁運的存在，咱們得拿出態度，否則後面很難談。」費玉來嘆了口氣，領導為什麼擔憂，他知道，「秦總，咱們會議上可以提出來，如果反對，讓他們拿出更優的方案，反正咱們缺錢是事實！」
他了解秦浩然。
更了解公司里面其他高層的態度。
有些人想要拿好處，或是已經收了好處。
無論如何，都不敢在目前明確接受國際供應商的訛詐。
有了多的選擇！
「我琢磨一下……」
秦浩然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事情，確實不能輕易做決定。
打發走了蘇明強跟肖元成等人，留下了費玉來，了解更詳細的情況。
••••••
「鹿邊先生，我總覺得第一機械集團的項目可能有問題，按照之前的商議，昨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
王雲川看著對面矮胖的鹿邊?苟，一臉擔憂。
東北一機不是沒有數控系統。
有！
還是好幾年搞出來的數控車床系統。
可這也僅僅只有這樣的系統，技術落後，性能差，控制不穩定。
根本就沒有客戶要。
這一次遇到第一機械集團生產設備大規模升級，自然不能放棄機會。
所以選擇了跟三菱合作。
由三菱提供控制系統跟核心零部件，他們提供基礎的機械部分。
這也符合國家引進先進技術的政策。
先引進數控系統跟核心零部件，然後在合作生產過程中掌握國外的技術進行仿制，有了經驗跟基礎後，再設計開發自己的數控系統。
跟所有的技術引進方案一樣。
引進-消化-吸收-在這基礎上升級，變成自己的。
眼看就要簽合同了，結果第一機床集團出現了問題。
「急什麼呢？西門子的價格比我們更貴，而且他們的系統對環境要求更高，早就沒有接觸了……至于其他的的系統供應商，也不會提供。我們不提供系統跟先進數控機床，他們就沒有數控機床可用！」
鹿邊?苟一臉傲慢。
對他來說，一切都在掌握中。
絲毫都不擔心。
「以前是這樣，可現在，我們國內有了一家可以提供的公司啊！」
「宏科技？就他們那種精度跟技術？核心零部件都是靠著從國外進口，自己組裝的！」
看著王雲川的擔憂，鹿邊?苟一臉不屑地笑著。
根本就沒把宏科技那種靠著自己組裝的公司放在眼里。
「數控機床，可不是僅僅把相關核心零部件裝配在一起就行的。不僅需要高等級的芯片、很強的工業自動化設計能力，甚至連控制軟件等，都不是他們能解決的……要是這些容易，你覺得我們還需要談合作？」
看著傲慢的鹿邊?苟，王雲川心中憤怒。
表面卻不動聲色。
路邊說得沒錯。
數控機床涉及了幾乎所有的先進技術領域。
任何一樣，大夏都沒有搞定。
能如何？
如果沒有訂單，他們也沒法直接引進技術，沒錢不是？
「王桑，真不用擔心，第一機械集團真正需要的是高端的數控機床！而這些屬于戰略級別的頂級設備，任何能生產的企業要提供給你們，都得先過了巴統那一關……而這些頂級設備，又是生產戰機、軍艦、導彈等的核心裝備……」
或許是發現了王雲川的心思，鹿邊?苟雖然不在意，可也清楚，得跟對方合作。
低端機床技術含量不高，利潤低，他們生產很少。
跟東北一機這樣的合作，不僅可以進一步擴大市場規模，同樣也能利用技術等優勢，把大部分利益拿走。
說到底，對方就是給他們打工的。
得安慰一下啊。
什麼叫戰略裝備？
就是拿到這東西，可以大幅度提升實力。
數控機床被列為戰略裝備，就因為可以高效率地進行大規模加工復雜、高精度的零部件。
頂級的技術工人干一個月的活，還不能保證每一個產品精度達到一致，全部合格。
而高精度的數控機床呢？
也許一天就完成了。
甚至要不了一天。
所有的產品質量都會非常穩定，保證合格率。
••••••
第一機械集團。
總部會議室。
與會的全部都是高層管理。
此刻，會議室里氣氛非常凝固。
沒有人說話。
原因就是關于這次數控機床采購的事情，之前雙方本來已經沒有多大的爭論了，現在不同了。
「各位領導，宏科技的數控系統，我已經向大家介紹了，比起國際上的確實差了一些……不過，數控化改造，不僅可以為國家節省大量外匯，同時也能為我們第一機械集團節省超過4億的經費！如果用這4億經費引進高端設備，我們的高精密尖端零部件制造能力，至少會提升五倍以上……」
費玉來見秦浩然給自己示意，主動開口。
把好處先說出來。
節省4億的經費！
即使對于第一機械集團這樣的單位來說，4億也是一個龐大到讓人震驚的數字。
下屬上千家工廠，大部分都因為生產技術落後要死不活。
甚至還有很大一批工廠已經停產。
不升級技術能力，就拿不到業務。
「費經理，節省資金這確實對我們是非常大的好處，可誰又能保證普通機床數控化改造後，能符合我們的需求？」
一名領導冷冷地問道。
有人開頭，其他反對的自然不會不沉默。
「對，費經理，這方案看起來是能節省很多成本，如果無法滿足使用需求，甚至這投入的幾億，都將會打水漂，後面依然還會花錢采購……」
「不要忘記，三菱那邊是打包的，如果我們不采購低端數控機床，他們的高端加工中心跟精度更高、性能更好的數控車床也不會賣給我們……」
反對的大佬不少。
每個人的理由看起來都是光明正大，很充分的。
實際上呢？
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某些私心而已。
反正是國家的錢，又不從他們兜里掏出來，也不能裝進自己兜里。
「莫總，您的擔憂是正常的。我們也考慮到數控化改造能否達到我們的建設目標，所以，之前提出來的整個方案就介紹了，先分成三步走，第一步，就是先找40家數控機床需求迫切的工廠，完成一千套的改造……」
費玉來咧嘴笑著。
心中卻怒罵起這幾個老東西來。
自己開始都介紹了方案，也把這些顧慮都分析了。
這會兒還特麼的拿出來說事？
老家伙們原本都是一些大廠的領導，因為資歷，所以能坐在第一機械集團的高層位置上。
尸位素餐，說的就是他們。
「還有，三菱那邊願意提供的所謂高端數控機床，不過是加工精度只有0.05㎜的加工中心，更高精度的他們不提供，就連大型的也不提供，更不要說加工能力更強的四軸跟五軸加工中心……」
費玉來直接懟上了那個說三菱要打包的老家伙。
「只要他們松了口子，其他供應商為了利潤，也會松口的……」
老家伙根本就不覺得有問題。
只要有了開始，同意賣三軸給他們，後面的四軸、五軸，還遠麼？
關鍵要有第一次啊。
所以，他開始侃侃而談，就這事情發表起自己的意見。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買進口的！
「為了確保三菱提供給我們最好的，我建議可以組織考察團，先去考察一番；另外，那邊也同意給我們的人員提供培訓……」
老家伙說到後面，說出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