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
謝正埋頭在畫圖，羅小麗輕敲辦公室門，探出個腦袋。
等謝抬頭看她，才開口說道︰「廠長，滇南一機蘇廠長跟肖總來了，您看？」
「來了？讓他們來我辦公室。」
很快，蘇明強跟肖元成兩人就進了謝辦公室。
蘇明強臉上有些尷尬。
肖元成則是一臉急切，也不顧面子不面子，在羅小麗泡茶的空擋上，謝還沒開口，他就急不可耐地說道︰「謝廠長，之前是我們不了解市場行情，我希望咱們雙方就按照你說的價格，簽訂長期供應合同。」
明知道這樣說了，會失去談判的主動權。
肖元成依然等不及了。
謝淡淡地笑著，看著蘇明強︰「蘇廠長怎麼說？」
蘇明強是廠長，他說了算。
總工，畢竟只負責技術，從一開始接觸，肖元成在了解到宏科技生產的數控系統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合作，蘇明強這個能做主的廠長卻一直拿捏著。
「還是按照你之前提出來的價格，數控車每套47000，數控銑這個價格我們希望能降低一些，78000一套游實在是有些高……」
蘇明強覺得，不能按照謝的來。
他們是機床生產廠，每年對數控系統的用量很大。
滇南一機雖然規模不是國內排名前列的，可技術比起大部分的廠家，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這就是他們的底氣所在。
「蘇廠長，不好意思，之前我們的報價，一方面是給前期的客戶優惠，另外一方面是成本核算這塊沒有那麼完善。」
謝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對方的話。
開玩笑呢！
到現在都還想壓價。
要真讓對方如願了，這怕以後長期的交道就不好打了。
「謝廠長，我不明白。」
蘇明強愣愣地看著謝。
要漲價？
看到自己這邊同意他們的條件，坐地漲價？
「我們業務部經過這段時間的市場培育，以及產品的升級，再加上進口零部件的漲價等因數，我們成本上漲了不少。數控車每套價格49000，數控銑81500……」
不明白？
那就直接說明白。
謝一臉淡淡的笑容。
「謝廠長，我們是機床廠，雖然現在還沒向市場提供數控機床，根據我們的業務，保守估計每年至少需要6000套以上的數控車，500台數控銑……」
肖元成急了。
滇南一機主業是生產車床，還有一些小型的機床，比如刨床、鑽床等。
改革開放後，為了提升競爭力，其他的業務逐漸放棄，以普通車床生產為主。
上次來宏科技後，專門回去了。
已經調配好人手，準備重新做銑床業務。
合同簽訂了，這邊即使還沒有供貨，他們也可以根據宏科技提供的技術圖紙，開始數控機床主體部分的生產改進。
數控機床主體跟普通車床沒有多大的區別，不過一些核心系統還是有著不小差別的。
得改。
總不能生產出來的跟利用數控系統改造普通機床的一樣。
普通機床改造，看起來都不先進。
自然賣不上好價格。
他們都準備好了一切，在知道規模跟技術水平都不如他們的三齊機械跟宏科技已經簽訂了第一批供貨合同，100套數控系統，已經帶了30套走。
這事情甚至謝都沒經手。
他們如何能不急？
沒成想，謝現在居然直接漲價了！
「肖總，咱們得根據市場行情來看啊。系統改進後，控制精度更高，功能更全面，一分錢，一分貨。」
謝搖頭，很認真地說道。
「數控銑床也按照你們的價格！謝廠長，我們第一批先簽200套數控車、30台數控銑床的合同，按照宏科技的規矩，提前支付70%預付款……」
蘇明強強忍著怒火。
語氣自然也就不是很好了。
「抱歉！成本上漲，我們價格上調了……我很忙，兩位不妨再考慮考慮。」
謝懶得廢話。
直接下了逐客令。
「別啊，謝廠長，生意就是談出來的，這沒談妥，回去也不好交代。廠里已經做好了生產準備，就等你們的數控系統……」
肖元成不顧蘇明強臉色難看。
更不考慮謝知道了他們的急切，是否會再一次坐地起價。
「肖總，非常感謝你們的信任，不過目前價格確實因為國外零部件供應漲價的問題，而導致成本上漲。」
謝嘆了一口氣。
「走！」
蘇明強坐不住了。
好歹也是國營大廠的負責人。
平時到任何地方，都是別人巴結著，只要他一句話，價格能有不小的浮動空間。
何曾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還是如此年輕的一個小子。
「老板……」
看著兩人離開，剛泡好茶的羅小麗有些懵。
送上門的錢啊。
「去請徐樂跟魏副廠長來我辦公室一趟……」
謝知道羅小麗想要說什麼，原本打算把這女人弄走的，可她這段時間老實了，也不再胡亂發表意見，甚至安心地當個跑圖的，而不是以行政部長的身份繼續在廠里橫行。
對于听話好用的手下，謝自然也不會那麼刻薄。
「謝廠長，徐部長跟魏副廠長都跟著齊昊去了李藝的藝鋒機械。」
羅小麗急忙回答。
「？？」
謝疑惑地看著。
幾人都跑去李藝的那個小加工廠？
「咱們廠里自己生產的滾軸絲杠以及伺服電機、傳感器等，咱們廠里沒有多余的設備進行實驗，李藝又缺錢……」
羅小麗一臉忐忑地說道。
作為老人，她很清楚謝是把李藝趕走才上位的。
甚至，最後老板王宏偉也被謝給趕走了。
要不然她不會這麼快認清自己的位置。
天地良心，王宏偉是被嚇到了，怕自己被謝坑，主動走的。
謝即使知道，也不會在這事情上解釋什麼。
所以，說李藝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擔心。
「李藝手里有12台車床，6台銑床了吧？」
謝並沒有什麼反應。
好歹，李藝也是宏科技第一個客戶。
廠子就在離宏科技不到3公里的一個出租廠房的工業園區。
羅小麗搖頭。
她並不了解李藝的情況。
「行了，你先去忙吧。等他們回來我去找他們。」
謝沒有再問，再一次埋頭投入工作。
蘇明強跟肖元成兩人從謝辦公室出來，並沒有直接離開。
「去找徐樂？謝都不松口，找徐樂有用？」
肖元成抱怨著。
他很不滿。
之前如果不是蘇明強要讓子彈飛一會兒，仗著大客戶的身份，合同不僅早就簽了，第一批數控車床怕是也快要上市了。
「徐樂是業務部負責人。」
蘇明強說道。
業務部在一樓，徐樂的辦公室也在下面。
蘇明強來這邊，並沒有打電話，他認為謝是太年輕，計較上次他拿捏，臨時漲價。
誰會相信這麼快宏科技的系統就升級了？
誰又相信國際上零部件供應價格上漲了？
「蘇廠長，肖總，你們怎麼來了？」
徐樂辦公室里，正要出門的張軍差點撞到兩人。
都是熟人。
「張軍，你們徐樂部長呢？」
上次兩人過來，因為價格問題沒有談攏，張軍在徐樂的授意下還去找過兩人，提醒過他們。
那時候廠里的數控化改造業務還沒開始。
蘇明強看到張軍，臉上尷尬一閃而逝。
形式比人強。
要是沒法搞到數控系統讓滇南一機展開數控機床業務，他這廠長，可能也就到頭了。
「去藝鋒機械了，廠里幫他們改了一台數控車床，用的滾軸絲杠、伺服電機跟傳感器都是我們自己生產的，這幾天他們都在那邊。」
張軍也沒隱瞞。
蘇明強跟肖元成兩人都愣了。
自己生產的滾軸絲杠、伺服電機、傳感器？
開玩笑呢！
這特麼的才多長時間？
哪怕是設計，都沒有這麼快啊。
張軍對于這兩人也沒有什麼熱情，廠里主動找上門來的客戶，提成少得很。
哪怕對方是大客戶。
畢竟最早就是跟謝廠長談的。
現在業務部把這些都分得很細。
自然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兩位，如果找徐部長，我建議你們下午再過來……」
張軍說完就準備走。
被肖元成給拉住了。
「張軍同志，那個什麼藝鋒機械很遠嗎？能不能給我們說說路線，我們過去看看。」
听到說宏科技很大一部分零部件自己生產，肖元成就動了心思。
傳感器、滾軸絲杠，都是技術含量非常高，對制造精度要求也高的東西。
目前國內能生產的工廠很少。
生產出來的質量也不行。
「我正要去那邊，你們跟我一起吧……」
張軍倒也沒有說其他什麼。
「你們廠里，就這樣一輛破面包車？也沒看到小車啊……」
跟著張軍上了一輛座椅都搖晃，內部海綿墊都露出來的面包車，兩人詫異不已。
整個廠里，也沒有看到別的車。
「唉！以前王老板在，還有輛小轎車充門面。咱們謝廠長吧，把所有錢都投入到了技術研發跟添置設備上，整個廠里，就只有三輛面包車……」
張軍苦著臉說道。
老板給工資倒是舍得。
車子什麼的，雖然不好搞，只要給錢，也能搞到。
可問題是，謝都沒給自己買輛車，平時出門都是打車，或是根本就不出廠門。
「你們廠長添置了什麼設備？」
蘇明強也好奇。
生產滾軸絲杠，要的設備都不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