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搞，一旦出現踩踏，後果多嚴重？」
到了辦公室後，馮磊黑著臉問謝。
他覺得，轄區內遇到謝這樣的人，自己是倒八輩子霉了。
「馮所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我以為我們招聘條件比較高，也沒想到第一天就會有這麼多人……」
謝這是說的實話。
「你別說，就你這條件，我都想來了……」
馮磊突然的態度轉變，讓謝有些意外。
「不管是工資待遇，還是工作時間，或是廠里提供暫住證，任何一條，都是吸引人的……謝廠長啊，你得清楚，咱們這里是全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全國各地，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涌入……」
已經是第三次跟謝打交道了。
知道謝是軟硬不吃，身份背景神秘，還跟老外關系密切，自然得改變態度。
什麼？
謝身份證上顯示的是農村戶口，來自巴蜀一個貧窮小山村。
那玩意兒，就能信麼？
小山村的高中畢業生，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魯士語？處事能有如此得體？
何況，連王宏偉都無法拿下的外匯貸款，謝就拿到了。
什麼都沒付出，然兩個外國人直接把設備先給了謝，抵押給銀行貸款……
偵察兵出身的馮磊很清楚，這年頭要搞個真實的假證件不是什麼難事。
得罪不起的人，即使無法成為朋友，也不能成為仇人。
「……」
謝心中苦笑，卻只是嘆了口氣。
這確實是他草率了。
「今天我們來，就是怕出現太嚴重的治安問題，要不然，誰都不好交代。謝廠長，咱們派出所人手有限，事情有多，大多數地方，治安都是聯防隊在負責……」
馮磊的意思很明顯。
謝這樣搞，給他們增加了很大的壓力。
「放心，以後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謝平靜地說道。
「你之前不是說讓廠里的保安隊加入聯防隊嘛……」
馮磊見謝不提，主動開口。
「馮所長，這事情，還是跟王總談吧……」
謝對于馮磊伸出的橄欖枝並不買賬。
這些事情他並不擅長，讓王宏偉去處理，效果要好很多。
馮磊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隨後以去外面幫著維持治安為由，告辭離開。
看著馮磊離去的背影，謝思索了片刻，不明白他的真實意圖。
「廠長，外面這麼多人，咱們今天要不不去人才市場？」
羅小麗進來問謝。
她怕！
宏偉機械這麼多年，就沒有去人才市場招聘過。
最低800塊一個月的工資，到時候，怕是會更瘋狂。
「為什麼不去？」
謝沒好氣地說道。
難不成，高級人才指望從廠門口招聘？
「有什麼問題？」
看到羅小麗一臉畏懼，欲言又止，謝問道。
人手不足，什麼事情都沒法展開。
「作為行政部負責人，監管著人事，不能什麼都是你親力親為。」
謝警告著羅小麗。
無奈之下，羅小麗只能離開。
謝沒有提出跟她一起去，他不是諸葛亮，不會事必躬親。
做老板，要是什麼事情都去插手，累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出題？」
謝打電話到車間，把正在跟著熟悉數控設備的趙杰跟楊德治找了過來，吩咐兩人的工作。
听完他說的，兩人頓時懵了。
考試，他們參加過。
可出題考人，這沒經驗啊。
「機械加工方面，你們都是專業的；這次我們招熟練工，需要一上來就能干活的。而學徒，也得有一定的基礎；熟練技工，不只是考機械相關理論，實際操作也是一樣。如果不利用理論把人篩選出來，什麼都不懂的直接上機床操作，出了事情怎麼辦？」
謝看著兩人。
招聘的人，都將會是這兩人的手下。
難不成自己去幫他們招聘手下？
「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只找你們，廠里的發展計劃我會給你們說，人員招聘等事情，你們自己負責……明天晚上之前，必須把理論考試的題出出來。晚上加班印刷出來，後天上午會分批考試……」
說完後，謝就把兩人趕出去了。
「……」
兩人苦著臉從謝辦公室里出來。
「楊主任，您看這事情怎麼搞？」
趙杰撓著頭，一臉苦惱。
謝這廠長，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
給趙杰這個從國營廠就當車間主任的人整不會了。
以前李藝當廠長，任何事情都不讓他們這些管理插手。
現在好了，謝什麼都丟給他們……
「我也不知道……召集大家一起討論吧……」
楊德治同樣也不知道。
自己沒辦法，那就群策群力，召集大家一起商量唄。
王宏偉終于回來了。
一回來，就找謝，滿臉怒氣︰「你把招聘技術工人的事情交給楊德治跟趙杰？」
「那不然呢？難道我自己去做？」
謝一句話就把王宏偉給問得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這是在打造自己的班底？
自己該怎麼辦？
王宏偉心理難受了起來。
好像，越來越無法避開謝要把自己架空的事情了。
「老王，知道諸葛亮怎麼死的麼？」
王宏偉更是愕然。
跟諸葛亮又有什麼關系？
自己讀書少，也不是謝可以隨便忽悠的。
好歹，自己也是讀過《三國》的人。
「事必躬親，累死的！」
謝見王宏偉一臉懵逼，咧嘴一笑。
旋即說道︰「作為管理，最大的能力，就是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這樣一來，即使一些核心人物離開，也不會影響正常運作……」
謝彷佛知道王宏偉的心思，嘆了口氣說道。
其實他並不知道王宏偉的心思。
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一個企業，如果只能依托一個人，這個企業也就發展到了盡頭。
王宏偉瞪大了眼楮看著謝。
謝這是要干什麼？
知道自己擔心他把自己架空，說這話穩著自己？
「行了，王總，您這要是沒事，去跟馮所長談談，關于咱們安保隊加入治安聯防的事情……」
謝不想讓王宏偉打擾自己，直接給他指派工作。
王宏偉嗯了一聲。
一直到出門後，才回過神來。
「這特麼的！究竟誰才是老板？」
王宏偉怒罵後，旋即一想，也不對。
如同謝說的這樣，要是真的做到即使核心位置的人離開，廠子都會正常運轉，難道謝就不怕一年後，自己不承認對賭協議，一腳把他踢開？
那樣謝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謝是這種不留後手的人麼？
想到謝空手套白狼拿到設備，再忽悠著孫銘盛貸款，甚至還在李藝沒有離開的時候就讓侯平去帶人來的這一系列操作……
絕對的老謀深算！
這樣的人，會給自己把他一腳踢開的機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