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濤跟牟文強兩人對視了一眼。
都從對方眼底深處看到了震驚。
眼前這年輕人真的不簡單！
「所以，如果你拿到了137號地皮，會按照這樣的方案開發，但是開發過程中，依然還是會通過賣樓花來籌集建設資金？」
何海濤深吸了一口氣。
等自己平靜下來，才問謝。
買樓花並不重要。
只是這塊地皮太大，按照謝的這種方案，投資也不小。
一旦出了問題，就麻煩了。
「對。先期的資金是銀行貸款跟我們自己調集一部分，剩余的還是賣樓花……」
謝沒有否認。
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所有房地產開發公司都是這樣玩兒的。
謝不認為兩人會要求他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要全部自己墊付資金，或是都從銀行貸款。
「這項目太大了。一旦資金出現問題，就麻煩了。還有，這邊的房地產公司，開發商業寫字樓的不多，主要是因為購買者並不了解這塊……」
牟文強提醒謝。
商業寫字樓很少。
還有綜合性的樓，開發的公司，大多數都是自己經營。
謝這顯然是準備招商。
「領導，不用擔心，整個樓盤，我們將會分三到四期開工。這樣對資金的需求也就沒有那麼大了……還有，我們做出規劃後，也可以跟一些實力強勁的開發公司合作，由他們按照我們的設計來開發……」
顯然，謝就沒準備自己一直干完。
按照他的估算，宏樂房產開發公司最多也就搞一期就夠了。
一期工程只要按照他的那些套路把房價什麼的炒起來，求購者蜂擁而來。
到時候，其他房地產公司會求著拿下剩下的地皮來開發。
那時候就是謝收割的時候。
他並不打算收割普通的炒房者。
而是那些房地產開發公司。
「如果這樣，到時候沒有問題。不過這塊地，很多公司都盯著，建設方案是一方面，地皮依然的拍賣。」
牟文強的話，顯示他對謝拿下這塊地沒有意見。
「你們找哪個設計院？建築公司呢？」
「找土川的設計院，我們跟他們有過多次合作。建築公司則是夏建三局一公司，也是跟我們長期合作的。只要地皮拿下了，我們會邀請土川設計院那邊的人過來……」
對于整個項目，謝都有完善的方案。
一旁的徐樂跟廖靜媛兩人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都不知道謝究竟是什麼時候就已經搞好了這一切。
何海濤看向牟文強。
謝說的一切都打動了他們，但是他現在沒法直接拍板。
謝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兩位領導，時間也不早了，我讓酒店準備了一點便飯，咱們邊吃邊聊？」
雖然是在詢問兩人的意思，謝卻又對一邊不停寫著記錄的上官錦說道︰「上官，讓酒店上菜。對了，把我從齊主任辦公室里模出來的那瓶酒給拿出來。」
「吃飯就違反規定了，更不能喝酒！」
何海濤急忙表態。
沒說不吃飯的問題。
謝已經在這里都把目的表現出來了，應該不至于在酒桌上談事情。
何況他們也表態了。
「何叔，您跟周主任是同學，我是晚輩，晚輩來了請長輩吃飯，哪里違反規定了？再說了，這又不是工作時間啊……咱這是工作之外了。」
謝不要臉地直接把何海濤喊叔了。
拉關系，是最重要的。
何海濤看了他好一陣，最終沒有反對。
見到這場景，廖靜媛再次看了一眼徐樂。
徐樂只有默默地嘆氣。
自己比謝，完全沒法比了。
看看人家這關系給攀得。
談判的時候六親不認，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可談完後，仇人都變成親人了。
差距太大了。
「小子，你不是從楊志勇辦公室里把他從我們老班長那薅的茶葉也給薅走了麼？」
牟文強問道。
听到這話，何海濤心中不由怪異，牟文強居然提醒自己這個，看來謝跟楊志勇關系不是一點的好。
再想到剛才謝說從周齊桐辦公室里把酒給拿走了。
心中更是怪異。
當領導的，不管多大的領導，有一個原則︰別人送的禮物，都不會擺在辦公室里或是顯眼的地方。
領導干部可不能收禮。
但是也有特殊情況。
如果是上級領導給的呢？
這個就沒什麼了。
不由再一次打量著謝，想要弄清楚這小子真正的來路。
接連看了牟文強好幾眼，希望從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牟文強卻如同沒有發現他一樣，不看他。
「牟叔，誰造我謠啊？那可是楊叔送我的，他說是他領導送他的，自己舍不得喝，我這就只能勉為其難，幫他喝……」
謝厚著臉皮，又認下了一個叔。
「剛好我帶著呢，一會兒吃完飯，我分一些給牟叔就是了。」
很快，幾人就坐在了餐桌上。
這只是套房里的一個小圓桌。
幾人圍坐著，不會距離太遠，也不會覺得擁擠。
桌上並不是什麼山珍海味。
「領導，我沒胡說吧，真的是便飯，農家小炒肉，剁椒魚頭，臘味合蒸，還有就是土豆炖大鵝，豬肉炖酸菜粉條。這酒也不是啥好酒，不過周主任寶貝，我之前嘗了，也沒覺得什麼特別的……」
桌上的酒，其實就是很普通的地瓜燒。
甚至瓶子上的包裝都已經陳舊的離譜了。
徐樂看的膽戰心驚的。
好不容易請到兩位領導吃飯，就這樣的菜，這樣的酒。
「謝，有心了！」
何海濤看著桌上的酒跟菜，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謝說道。
「小伙子，不錯，你從周齊桐辦公室里模了幾瓶酒出來？這酒廠都垮了好多年了……」
「周主任摳得要命，辦公室里就只有四瓶，全讓我給打包拿走了。好像他砸了茶杯……要不，咱們換別的酒，這酒兩位一人兩瓶？」
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行，就這樣。還有，你從楊志勇辦公室里模的茶葉，也別喝了，我們一人分一半。」
這樣都行？
徐樂真的疑惑了。
眼前這酒，明顯就是三無酒廠生產的。
卻沒想到，兩個領導卻對這樣簡陋的飯菜、三無廠生產的白酒如此欣喜。
酒換了。
不是茅台，也不是其他高檔酒。
而是普通包裝的沱牌曲酒。
牟文強跟何海濤兩人都很滿意。
「兩位領導，感謝賞光，我先敬兩位一杯。」
謝率先舉起酒杯。
人雖然不多，氣氛卻很快熱烈起來。
就連不喝酒的上官錦也上了桌子陪了幾杯，到最後酒局結束的時候，不管是牟文強還是何海濤兩人，都有些微醺了。
「不錯！很不錯，別人的酒局，咱們都是躲著，小子，這周六晚上我做東，你到我家里，你阿姨燒菜還是不錯的！」
結束後，何海濤拍著謝的肩膀說道。
「對，老何媳婦兒做菜真不錯！要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不接受別人的宴請，每天都回家呢！」
牟文強大著舌頭說道。
他從部隊退役，有著軍人的直爽性子。
一晚上的吃飯喝酒，幾人只談跟工作無關的事情。
謝甚至沒有提過任何求兩人辦事或是照顧的事情。
把兩人送到樓下，謝讓徐樂跟曹雲峰把準備的禮物給送到兩人車上。
就是那三無品牌的酒跟沒有包裝的茶葉。
兩人卻歡天喜地的。
而這場景，也被一直等在樓下的秦志高等人看到。
「老板，您看？」
兩人的車離開了，謝也轉身回了酒店頂樓的套房。
「回去，跟徐樂約一下，明天我親自來拜訪他老板……」
秦志高說道。
他確實太小看了這條過江龍。
誰都請不動的牟文強跟何海濤兩人，徐樂的老板能請來帝豪酒店這樣的場所，甚至還一起待了幾個小時，走的時候還收了禮物。
傳出去，怕是要讓所有房地產開發商眼珠子掉一地。
「需要準備禮物麼？」
「準備50套我們樓盤的房屋合同，上面以1500每平米的價格出售……」
秦志高想了想，說道。
其他的什麼禮物都不合適。
就連這房屋合同，是否能送出去，也不一定。
江元點頭，沒有再問。
不用老板吩咐，他看到的場景就讓他知道必須正視對方。
回到酒店。
上官錦給謝以及徐樂幾人泡著茶醒酒。
徐樂跟廖靜媛兩人都沒有吭聲。
等著謝開口。
「知道你們錯在什麼地方麼？」
謝接連喝了好幾泡茶，在徐樂越來越坐不住的時候，才開口。
「知道，從一開始我為了省錢，把公司總部放在邊緣位置，無法體現公司實力就錯了；另外就是沒有針對他們的喜好去安排……」
這種事情，都不用多說。
「老板，我很好奇，您是怎麼知道他們喜好的。」
廖靜媛憋了一晚上，終于問出來了。
謝所有的一切布置，都是投其所好。
住這邊能展現公司實力，同樣也表達了他跟楊志勇等人的關系。
可問題是，謝送出去的酒跟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甚至酒桌上安排的菜，也很一般。
任何地方都能吃。
「你們來這邊之前，我專門讓徐樂去見了周主任跟楊關長，可你們了解到了什麼？這里是瓊海省，何海濤老家是湘省，牟文強是東北的……而這里靠海，卻有很多海鮮都是天價……」
謝不滿地說道。
徐樂跟廖靜媛兩人頓時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兩人不接受宴請，本來就不是端架子，裝清高，而是性格就是那種。
謝談的是大項目，也是兩人一直鬧心的。
先談方案，整個過程展現了他對這個項目的準備工作，甚至詳細的建設方案也拉開了跟其他開放商的差距，別人是為了搞錢，只想拿到地。
而謝為了搞錢，至少做了充分的準備。
其次，吃飯的時候，都是按照兩人的口味跟喜好。
在這里，別人請客都是各種山珍海味，頂級的食材。
就怕怠慢了。
卻很少有人去考慮領導是否真的喜歡。
「真正頂級的，誰都能請他們吃……而我們這些都是他們愛吃，平時卻很難吃到的。就這些菜，看起來普通，可要想做好，不找頂級酒店，能短時間內搞定麼？他們的廚師做不了，頂級酒店舍得花錢去請能做的人來！」
謝這完全是給徐樂傳授經驗。
關系有了。
項目也有完善的方案，不是只為了撈錢。
公司實力也展示了，錢不會差。
甚至，各種方面都做到位了。
「那酒……」
「這才是關鍵！那酒是他們以前經常喝的。不貴，而且那一批人都喝這個，他們上級也喝……只可惜，酒廠因為經營不善，加上不會包裝跟廣告，在83年的時候就倒閉了……我已經讓人去把那個酒廠剩下的全部打包收走了，一瓶酒，也就三塊多……」
謝的話讓兩人意識到，看起來謝什麼都沒做。
可私下里，做了太多準備工作了。
兩人這才知道，謝能在短時間內搞出這麼一番事業，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這已經告訴你們怎麼去操作這些事情，不希望以後還得我親自來。」
謝看著兩人，一臉認真。
「老板，您放心，我們一定努力。」
兩人急忙保證。
「其他的什麼東西，我不要求你們掌握，行為性理學，沒事多看看。不管是我們的客戶，還是對手，能分析掌握他們的心理，很多事情，也就容易了。」
謝對兩人布置了任務。
不是他想。
現在想要多招一些大學生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不要說還得選擇這些大學生中的佼佼者。
「行了，以後你們就住這套房，接待什麼的，不要怕花錢……記住，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另外呢，只要不虧本，就是賺了……」
時間也不早了，謝直接把兩人趕走，準備休息了。
「老板，難道僅僅憑借關系還不夠？」
在兩人離開後，上官錦問謝。
很多時候她都看著謝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發呆，卻沒想到是在謀劃這些事情。
在她看來，房地產這塊，有關系就夠了。
從跟著謝出來開始，就這麼幾天，上官錦覺得她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很多東西，都是以前不曾想過的。
謝比她還年輕。
甚至也沒上過大學。
怎麼就知道這麼多呢！
「關系，實力，都是缺一不可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好的關系都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