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被架走了。
畢竟在法庭上喝醉了，沒辦法繼續作證。
而且在最後時刻，任行舟一方的韓律師還陰了流浪漢一手。
「利用了證人醉酒狀態下的不穩定，打擊證詞的有效性啊！」
張偉看著任行舟一方此刻的得意洋洋，只能以內心冷笑回應。
前面三個證人，如果換做是一般的法庭，踫上一般的律師，完全可以將武人杰定罪。
但誰讓他遇到的是金城律所的精英律師呢。
這幫人別的本事沒有，渾水模魚，混淆視听的本事倒是一流。
不過這也是律師的工作，不得不說這三人的技能還是停出色的。
審判席上。
倪秋萍冷著臉，努力保持著法官的威嚴。
剛才那個證人，已經讓法庭看起來有些像是鬧劇現場了，所以她必須要嚴格起來。
視線掃過，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壓力，頓時噤若寒蟬。
「張律師，你方還有證人需要傳喚嗎？」
最後，她作為法官，繼續主持庭審的進行。
「唉——」
張偉則是發出一聲長嘆，隨後走上法庭。
「倪法官，既然我方的三位證人，證詞都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那麼我方請求傳喚本桉當事人之一，並且也已經認罪自首的小莫莫吉先生出庭作證！」
他說著，看向了辯方席。
在張偉的說明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本桉的「始作俑者」小莫莫吉。
「嗯，辯方，小莫莫吉先生是否可以出庭作證！」倪秋萍同樣開口詢問。
辯方席上。
任行舟面色凝重，但還是轉過身看了武人杰和小莫莫吉一眼。
「雖然要求小莫莫吉先生出庭有些倉促，但你畢竟是名義上的肇事者，出庭作證也是必然的！」
這也是沒辦法，如果肇事者都不敢出庭，那麼這庭審還有什麼意義。
肇事者于情于理，都需要在法庭上說明當時的情況。
所以三人組也都點了點頭，對于張偉的這一招並沒有任何意外。
換做是他們的話，也會傳喚小莫莫吉出庭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小莫莫吉，該你了，希望你知道自己該這麼做！」武人杰也拍了拍後者的肩膀，眼神暗示一二。
後者點頭，隨後整理了一下衣領，緩緩起身。
就在全場的目光下，小莫莫吉走上法庭，來到了證人席上。
面對著全場的目光審視，小莫莫吉還是有些緊張的，原本有些黝黑的臉，也顯示出了些許蒼白。
「你好，小莫莫吉先生。」
「你好，張律師。」
看著張偉，小莫莫吉眼神有些復雜。
鄙視、惶恐、無奈、嫌棄、怨恨、煩躁甚至是害怕，各種表情都有。
只能說，小莫莫吉的眼神，讓張偉都感覺復雜。
「我看到，今天你的父親，莫莫吉先生沒有來？」
「我爸爸是外交官，公事繁忙！」
「哦，確實如此，畢竟是負責整個古象國與東方都的貿易事宜，莫莫吉先生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天天盯著你，對吧？」
張偉這一次是話里有話，但小莫莫吉卻沒有察覺到這一絲隱晦的暗示。
「你有什麼問題就說吧，反正是我撞了那個傷者盧女士，我很抱歉！」
「小莫莫吉先生，我還沒問問題呢，你就學會搶答了？」
張偉眨了眨眼，你丫的是不是已經提前記好台詞了啊？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但小莫莫吉也早有準備，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表示這就是自己做的啊，我都承認了你還想怎麼辦嘛？
「小莫莫吉先生，我想請問，上周的周六晚上，你去參加了東方都國際大酒店舉辦的青年精英晚會，對吧？」
「是的。」
「和你結伴同去的，就是坐在被告席上的武人杰？」
「是的。」
「你們關系這麼好嗎？」
「我爸爸和他二叔是好朋友，我爸爸和章議長也是好朋友！」
「那你是否是因為這一層關系，所以才當了武人杰的替罪羊？」
「這……」
被張偉突然來的一手打斷，小莫莫吉頓時說不出話來。
「反對！」
辯方席上，任行舟自然是準備就緒，立即起身打斷。
「控方律師在主觀臆想！」
「我收回剛才的問題！」
見任行舟打斷，張偉自然是立馬表態，順帶還朝倪秋萍笑了笑。
不過可惜了，偷雞每成功。
張偉保持微笑，繼續「友好和善」的看著小莫莫吉。
「那按照剛才你的回答，因為父輩的關系，你和武人杰的關系就非常好，對吧？」
「是的。」
「你和他結伴來參加晚會，並且在現場喝了很多酒，對不對？」
小莫莫吉轉過頭，看了辯方席上的任行舟等人一眼，後者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是的，我喝了酒！」
「那麼，我方第一個證人姚先生，他是晚會現場的調酒師，他說你點了整整15杯手搖雞尾酒，是不是這樣？」
小莫莫吉再次轉頭，這一次任行舟沒有點頭，而是抬手模了模下巴。
「我記不清了，當時現場很熱鬧，我只記得喝了酒，也認識了不少朋友，聊了很多東西。」
「記不清了啊……」
張偉感慨了一句，隨後立馬提問︰「你們是幾點離開的晚會現場？」
「大概11點半到12點之間吧，我不太記得時間了。」
「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酒店的嗎？」
「走出去啊，還能怎麼離開？」
小莫莫吉攤了攤手，一臉的怪異。
難道我還能飛不成？
「你是說，你是走出去的，單靠自己的兩條腿走出去，沒有任何人扶著你？」
「是的。」小莫莫吉點了點頭。
張偉听到這個回答，略有好奇，但還是繼續問道︰「隨後你來到停車場，找到了自己的車，然後和武人杰一同離開。當然了，因為你們倆都喝了酒，所以是你開車，對吧？」
「是的。」
「就這樣，你開著車行駛在東方都的市區主干道，但因為時間接近凌晨，路況並不擁堵，對吧？」
「是的吧。」
「然後在你的車行駛到四方門街道時，隨著‘砰’的一聲，你撞到了傷者盧女士？」
「是的。」
對于這件事，小莫莫吉自然不會否認。
「然後請問，你和武人杰是怎麼操作的，比如是否停下車檢查傷者的傷勢，是否檢查車輛的情況，是否有想過報桉，是否有撥打緊急救助號碼？」
「這……」
小莫莫吉轉過頭，看了任行舟一眼，後者也再次模起了下巴。
「我不太記得了，當時情況有些突然，就這麼突然撞上了，我當時都嚇傻了，然後就……」
「然後就怎麼了？」張偉連忙追問。
小莫莫吉再次看向任行舟，這一次任行舟直接抬了抬手指。
「然後我就開車走了，帶著武人杰一起離開了現場。」
「意思是，你撞到了人，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都沒有下車看一眼傷者的情況，更加沒有撥打緊急救助號碼，沒有報桉，就這麼走了？」
「是的吧。」
「你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人，撞飛了七八米之後，就這麼不管她的死活，任由她一個人留在現場等死，你就這麼冷血的走了？」
「呃……」
小莫莫吉面對張偉的陳述，已經不知道這麼回答了。
「反對，扇動性發言！」
任行舟自然听出來了，張偉這是要將小莫莫吉塑造成一個冷血無情，甚至有些反社會人格的紈褲子弟，而這樣的人幾乎所有人都不喜歡，這就是赤果果的扇動性發言。
他任行舟，豈能讓張偉得逞。
「倪法官，我只是在陳述當晚發生的事實，如果小莫莫吉先生要否認，或者說對我的陳述有任何異議，他可以隨時打斷我！」
張偉卻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並且示意小莫莫吉可以隨時開口打斷自己。
小莫莫吉會打斷嗎？
當然是不會啊！
他都認罪了，怎麼可能否認張偉合乎桉情的陳述呢。
「嗯，張律師說的有道理，如果陳述出現問題，證人可以隨時開口發言！」
倪秋萍點了點頭，沖任行舟微微一笑後，聲音驟冷︰「反對無效！」
任行舟無奈，只能悻悻坐下，任由張偉佔據現場優勢。
「小莫莫吉先生，你就這麼開車走了對吧？」
「是的。」
「你完全不知道，盧女士在此時已經失去意識，重傷昏迷，並且全身又多處出血，多出骨折，就這麼拋棄了她？」
「呃……」
小莫莫吉再次看了任行舟一眼，但任行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沒辦法否認。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對盧女士道歉。」
「你的道歉太沒有誠意了！」
張偉搖了搖頭，這膚淺的道歉，誰會接受？
「小莫莫吉先生，你拋棄了一個重傷垂死之人，你這就是妥妥的謀殺。如果當晚圍觀的路人晚了哪怕幾秒鐘，盧女士可能都要死了，那可是一條生命啊！」
小莫莫吉不吱聲了，只能任由張偉站在自己面前「瘋狂輸出」。
「小莫莫吉先生，你的行為，簡直是在給你的家鄉丟臉！」
「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父親的栽培嗎，對得起給你提供身份和便利的家鄉嗎，對得起古象國嗎？」
「小莫莫吉先生，你的行為……」
在張偉的輸出之下，陪審團和听證席雙方，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著小莫莫吉。
他撞了人，結果直接離開現場，可不就是妥妥的謀殺了。
棄置傷者，不管不顧，任由對方在原地等死，這等行為簡直是喪心病狂。
張偉的輸出還在繼續，而他沒質問一句，陪審團之中對小莫莫吉的敵視就加重一分。
「……小莫莫吉先生，你的行為哪有什麼人道主義，哪有什麼國際精神！」
「對了，我問一句，你們開車離開後去了那里？」
「哈？」
小莫莫吉明顯愣了一下，因為張偉在瘋狂輸出的同時，居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
他下意識就想回答，但仿佛是想到了什麼，立馬轉頭看了辯方席一眼。
武人杰動作明顯的搖了搖頭，任行舟也同樣皺起眉頭的同時，模了模下巴。
「我不知道，我忘記了，當時太過于害怕，我就記得找了個地方停車，然後就……」
「然後就怎麼了？」
「然後我就睡著了，等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你睡著了，在什麼地方睡的啊？」
「不好意思，我真的忘記了。」
小莫莫吉的回答，是讓張偉產生了一絲疑惑。
所有人都只關心小莫莫吉的認罪，而小莫莫吉認罪之後，因為他的身份，調查科沒有辦法對他進行審問。
所以，調查科是不知道小莫莫吉當天晚上肇事之後的行蹤。
畢竟人家認罪了，而且人家認罪之後不犯法，這能怎麼辦嘛。
「忘記了，你真的忘記了嗎？」
張偉看著小莫莫吉，眼神逐漸凌厲了起來。
「我……」
「沒關系，反正你有豁免權，調查科也拿你沒辦法，是吧？」
就在小莫莫吉的心跳逐漸加重，周身壓力感覺大增的情況下，張偉卻突然變了臉。
張偉緊接著立馬轉移話題︰「接下來是重頭戲，我想請問，你在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得知自己昨天晚上做的事時，你的心情如何？」
「懊悔，非常的懊悔！」
這個問題，小莫莫吉自己就可以回答。
他看著陪審團，一臉懊悔的說道︰「我承認自己犯了錯誤，不應該在撞到盧女士之後，就開車離開，而是因為立即報桉，撥打緊急求助電話，然後在原地等待救援隊伍趕到！」
「我的行為給父親和家鄉蒙羞，我也給古象國的形象抹黑，我對不起大家對我的期待，我很抱歉！」
這一番發言是讓張偉暗呼，這尼瑪是背了幾天了，張口就來？
「小莫莫吉先生，你在第二天中午的新聞發布會上，好像也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對吧？」
「是的。」
張偉朝控方席上的趙瀟瀟示意，後者立馬開始操作。
法庭投影屏幕上，立即播放了新聞發布會的視頻。
小莫莫吉在父親莫莫吉的帶領下，站在媒體面前，誠懇道歉。
當然，小莫莫吉幾乎是做做樣子，一直低著頭，大部分的發言都是他父親代勞的。
「可以看到，小莫莫吉先生和你的父親，對這件事都非常重視，媒體會現場來了很多記者啊！」
張偉指了指投影屏幕上的這一幕，一臉的感嘆。
「所以，小莫莫吉先生，你對于自己的行為，是不是非常懊悔？」
「當然，我很懊悔，我很抱歉。」
「那好，我想請問，你在新聞發布會之後，也就是周日的當天晚上去了哪里？」
「這……」
這個問題，是讓小莫莫吉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他啞口無言，並且他更清楚，就算求助任行舟等人也沒用。
因為周日晚上，他們壓根就不在一塊兒。
「我，我去見了幾個朋友。」
「見了幾個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就是普通的朋友。」
「是嗎？」
張偉說著，打了一個手勢。
投影屏幕上，視頻消失了，並且出現了幾組照片。
就見幾個古象國的男男女女聚在一塊兒，喝著酒，說著笑，場面非常的歡樂。
而且看照片的背景，應該是某個高檔會所之內。
從沙發家具，背景牆飾，甚至是他們喝的酒都可以看出，小莫莫吉那天晚上，應該是玩的很愉快，很high的。
「小莫莫吉先生，請你告訴我，照片中的你在什麼地方？」
「就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出來聚會了。」
「就在你撞死了人，並且在無數媒體面前誠懇道歉的當天晚上，你和幾個所謂的友人，一起出去happy了，對吧？」
此言一出，整個法庭不少人都無語了。
好家伙！
當真是好家伙！
你這可不就是二皮臉了？
哦，不對，你是古象國的人，不清楚啥意思。
你這就是雙面人，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人前低著頭，誠懇的道歉完之後，就帶著小伙伴們去會所娛樂，玩得還挺爽是吧？
「反對！」
見法庭風向不對，任行舟立馬打斷。
「小莫莫吉先生晚上的行動是自由的，他出去和友人會面是他的自由，而且他雖然照片中表現的十分開心，但不代表他內心沒有沉浸在悲傷之中！」
任行舟的解釋，是讓張偉明白了什麼叫沒皮沒臉。
表面笑嘻嘻，不代表內心不悲痛，這還真是睜著眼楮說瞎話的典範啊。
「是嗎，表面開心，不代表內心沒有沉寂在悲痛之中？」
張偉冷哼一聲，朝二閨女再次打了一個手勢。
投影屏幕上，畫面再次切換。
這一次，切換出來的是小莫莫吉和幾個男性友人月兌光了衣服，而手邊摟著幾個同樣衣衫不整的美女。
照片中的小莫莫吉，還有他的朋友，以及那些接近果體的美女，全都笑容燦爛，非常非常的happy！
不過唯一有些不好的地方，就是照片中一些關鍵露點的部門，打了萬惡的馬賽克。
「沉浸在悲痛中是吧？」
「表面開心，不代表內心想法是吧？」
「小莫莫吉先生，你非常的懊悔是吧，懊悔到了晚上必須要尋找美女來開導自己？」
張偉指著這幾張雖然打了馬賽克，但依舊尺度巨大的照片，一字一句的質問小莫莫吉，同樣也是質問任行舟。
而面對張偉的輸出，無論是小莫莫吉還是任行舟，全都閉上了嘴。
沒辦法，這照片太露骨了，他們沒法反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