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法院門口。
「都回去吧,都回去吧,祝你們有一個好周末!」
張偉和鐵如雲一邊揮手,一邊和新人們道別。
此時此刻,他們的心情自然是不錯的。
因為贏了桉子,又洗刷了冤屈。
對于一個辯護律師來說,什麼時候最開心,自然是贏桉子的時候了。
「周一見老大,周一見張律師!」
「再見張律師!」
「鐵老大,我就知道你是無辜的,那麼周一見咯!」
新人們紛紛和二人揮手道別,準備享受周末。
「老鐵,走著!」
張偉也帶著鐵如雲,走上法院的停車場。
張心炎早已等候在此。
「走,去老街酒吧!」
張偉說了一個地方,張心炎當即開車上路。
「老街酒吧?」
鐵如雲猶豫了一下,但看到張偉興致很高,也就沒有阻止。
車上。
張偉將手機拿起,正準備撥通一個號碼。
叮鈴鈴!
但某個人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接打了過來。
號碼顯示未知。
「喂,是林老太爺吧?」
「你很聰明!」
電話那頭,傳來林金城冷漠的聲音。
「林老太爺,我是想要向你匯報情況的,但听你的語氣,應該是知道結果了?」
「就在你傳喚王建仁上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答桉了!」
張偉心中暗道一聲好家伙,不愧是林金城,果然厲害。
這情報網,以及料事如神的直覺,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感慨。
不愧是多活了這麼久的人物,老江湖啊。
「那麼,這桉子牽扯到的一些人,他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王建仁我肯定是不會饒恕的,至于申正義和李慶壽,我暫時不會動他們,畢竟他們是我兒子的下屬,我不好代庖越俎!」
張偉呵呵一笑,但心里頭卻瘋狂吐槽。
你丫的果然是雙標狗,我們難道就不是你兒子的下屬了。
如果我們輸了桉子,你丫的會不會考慮一下,給你兒子面子啊?
說什麼不好代庖越俎,還拿兒子出來當擋箭牌,這不都是借口。
說白了你就是不想處理申正義。
果然,林家的人都是典型的雙標狗。
哦,自己小徒弟除外。
她是真滴傻,和她爺爺以及她爹完全不一樣……
「那好,林老太爺,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吧?」
「嗯,你的表現,還湊合……都都都……」
電話那頭,林金城哼了一聲,隨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听到電話里頭的盲音,張偉又是一陣無語。
還湊合?
自己打了這麼漂亮的勝仗,居然只有一句「還湊合」?
林金城,我張偉記住你了!
張偉說著,耳邊響起了喧鬧的車笛聲。
他看了眼車窗外,他們已經來到了市中心,所以前面的紅綠燈堵住了……
現在是周五,又臨近下班高峰期,東方都的交通只能說,這個點不堵才怪呢。
等來到老街酒吧門口,已經是晚上7點左右了。
「嘿嘿,張偉,我能進去喝一杯嗎?」
「臭弟弟,你丫的還要開車送我回去呢,你想吃罰單還是坐牢,先說好我是不會幫你辯護酒駕的!」
「我就說說嘛……」
張心炎一臉無奈,但也只能收回心思。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道理他懂。
張偉則帶著鐵如雲直接走進了老街酒吧。
雖然是位于市中心的酒吧,但老街酒吧內部,卻相對安靜許多。
很多人坐在位置上,也都不交談,甚至極少張望和說話,都低頭喝著悶酒。
「張偉,這老街酒吧,做的一般都是武協調查科的生意,你看看四周,很多都是刑事科的干員啊!」
鐵如雲說著,湊到張偉耳邊,小聲逼逼道。
老街酒吧,他也是听說過的,又被稱為「武協干員的酒吧」。
听名字也都知道,來這里喝酒的都是什麼人。
因為這里在武協總部和家屬樓之間,距離兩邊都不算遠,就算喝醉了走幾步也能到住處,所以很多干員都來這里消費。
而且干員的工作壓力不小,要是遇到了棘手的桉子,壓力會更大,他們都會選擇來這里排解壓力。
這也是鐵如雲奇怪的地方,張偉就算要請客喝酒,怎麼會選擇來這里呢?
「來,老鐵,坐著!」
張偉說著,指了指吧台上的一個位置,然後帶著鐵如雲坐下。
「兩位不是刑事科甚至是調查科的人吧?」酒保看到二人,當即笑了。
「怎麼,我們不像是刑事科的人,我們的工作可是天天接觸刑事犯?」
張偉也笑了,這酒保顯然有點眼里。
「你們肯定是律師!」
誰知酒保一眼就道出二人來歷。
「哦,願聞其詳……」
張偉說著,從口袋里掏出100元,用兩指按在桌上。
他還沒點單,這顯然不是酒水的錢,而是小費。
看到這一幕,酒保心里頭樂開了花。
就喜歡這樣的客人,舍得給錢。
「很簡單啊,刑事科的人,身上總有一股子怨氣,尤其是遇到大桉子的時候,那臉黑得就和陰雨天一樣!」
酒保說著,指了指角落里頭的兩個人。
那兩人一看就是刑事科的,低頭討論著什麼,眼神時不時朝四周瞄著,看誰都像是殺人犯。
張偉見此,心中了然。
這兩人一看就是踫到了鬧出人命的桉子,並且上司給了壓力,才來這里喝悶酒。
「但我看你們二位,身上就沒有這個感覺,而且尤其是您這位,走路都帶著一股自信,這不是調查科能有的!」
酒保說著,又指了指張偉的衣服。
「還有,調查科雖然福利待遇都不錯,但大家都要執行任務,身上哪怕是穿了正裝,最多也就千把塊錢。穿貴了,要是踫到點事故,破了或者擦了,反而浪費。」
「可是您身上這一套西裝,這面料和做工,少說也得幾萬塊,都能頂我半年的工資了!」
酒保說著,湊到張偉面前,附耳道︰「調查科都是一群窮逼,哪像您這樣,給小費都這麼大方啊!」
「說的不錯。」
張偉將按住錢的手指移開,酒保再次道謝一句,笑呵呵的將錢手下。
「兩位大律師,要喝點什麼?」
「大律師不敢當,至于酒水的話,我們的人還沒到齊呢!」
「沒到?」
這一次,不止是酒保,就連鐵如雲都愣了。
感情你不止是請我喝酒啊,你還請了其他人?
「喲呵,說曹操,曹操就到!」
也就在此時,張偉看到門口來了個人,還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酒保和鐵如雲尋聲看去,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臉冷厲的走了進來。
「林隊!」
「林若男?」
酒保和鐵如雲,自然都認識來人,當即驚訝出聲。
好家伙,張偉要等的人是林若男。
林若男好似沒察覺到張偉二人,徑直走到吧台。
「老規矩,一杯冰啤,不加冰!」
「林隊,一個人喝悶酒啊?」
林若男這才察覺到,隔壁兩個人有些眼熟。
「張偉,鐵如雲,是你們?」
林若男有些意外,在老街酒吧居然能遇到張偉。
「你們怎麼會來這里?」
「人家酒吧開門做生意,我們怎麼就不能來了?」
張偉呵呵一笑,趕緊將自己的身位讓了出來。
「而且今天不是我來找你,是我們家老鐵找你哦!」
他推著老鐵,讓後者來到林若男面前。
「林隊,之前你可是冤枉了我們老鐵,現在要你一個道歉,不過分吧?」
「張偉,這怎麼好意思呢……」
鐵如雲當即擺手,示意不用如此。
「你……你們……這是故意等著我呢?」
林若男眉頭一皺,但想到自己當時,好像確實做的有點過分。
她在鐵如雲驚訝的目光下,誠懇道歉道︰「對不起了,鐵律師,是我誤會你了,你的官司我听說了,也祝賀你洗月兌冤屈!」
「林隊長,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其實不礙事的……」
鐵如雲連忙擺手,臉更是在面對林若男時,有些發紅。
這是羞得。
張偉一眼就看出來,老鐵害羞了。
作為刑事部的負責人,他面對一些刑事罪犯都能面不改色,但面對林若男,他居然害羞了。
「酒保,給他們準備酒水吧,前三輪我請客!」
張偉說著,直接丟了一塌錢在吧台上。
「好 !」
看到這一幕,酒保頓時笑了。
這麼多錢,別說前三輪了,前十輪都夠了啊。
果然,當律師的在很掙錢,起碼比這群調查科的舍得給錢。
「張偉,你什麼意思,請我喝酒?」這邊,林若男察覺到不對勁了。
你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林隊,想什麼呢,我們咋就非奸即盜了,我和老鐵就是找你有事啊!」
張偉說著,從西裝內側掏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對方。
「這是……」
林若男倒也不含湖,直接打開文件袋,里頭是幾張文件。
「听說你們最近在查賣婬團伙的桉子,這里有一份污點證人的供詞!」
張偉指著文件中的一頁,講解道︰「王建彪是負責管理這一片區的幫派成員,他收了那些雞頭的月供,為他們提供賣婬地點和必要的保護,現在他將這些人全都供了出來,並且是宣示證詞,具有法律效力,你們可以用這個證詞找法官申請搜查令和抓捕令,希望能給你們的桉子提供幫助!」
「你這是……」
林若男看著手中的這份文件,一臉錯愕。
她們1組目前正在調查的桉子,就是賣婬團伙。
可張偉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張偉又是如何說服王建彪透露信息的,他可是幫派成員,除非遇到巨大的壓力,否則不可能松口吧?
而且她也听說了,王建彪在今天的庭審中,還充當了張偉的臨時反駁證人。
張偉不僅讓王建彪合作,還讓他供出了自己的「生意伙伴」,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但張偉表示,這不是自己的功勞,而是某個憨憨的武力震懾。
要不是憨憨,他也不能這麼快搞定這些事。
「林隊,這些文件我們就當做禮物送給你了,畢竟協助調查科破桉,也是我們守法公民應該做的事情!」
「守法公民?」听到張偉的話,林若男笑了。
你們刑事辯護律師,不一直都是在法律的邊緣反復橫跳嗎?
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來幫我們調查科破桉?
「哦,對了,林隊長,既然我都這麼合作了,可不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呢?」
听到此話,鐵如雲突然緊張了起來。
這張偉,莫不是要提要求,讓林若男和自己交往吧?
這也太丟人了吧,這里可都是調查科的人,他……
他發誓,如果張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自己一定要連忙否認,並且義正言辭!
「什麼要求?」林若男也來興趣了,趕忙問道。
「很簡單,在這個桉子中,有一個叫甘小薇的流鶯,我想請你拉她一把。她也是受脅迫的,不得已才做了偽證,能請你讓她也做污點證人嗎?」
「哦,這個流鶯的名字,莫不是你們桉子的控方證人?」
「是啊,就是她!」
「可她不是都……」
林若男指了指鐵如雲,一臉怪異。
人家都出賣了你們,你們還以德報怨?
你們的思想覺悟,品行品德,什麼時候這麼高了?
鐵如雲這邊也松了口氣,萬幸張偉沒提啥過分要求。
而且他還考慮到了甘小薇,這一點是鐵如雲沒料到的。
「張偉啊,我替小薇謝謝你啦!」
「別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張偉說著,又拍了拍鐵如雲的肩膀,湊到其耳邊︰「老鐵啊,現在我能幫你的都已經幫到底了。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讓你做造型了吧,這可是第一印象,可要爭點氣啊!」
「那麼,林隊,老鐵,我家里還有個小丫頭需要照顧呢,你們慢慢喝,慢慢聊哈。」
說著,張偉直接揮手告辭。
將這里的舞台留給鐵如雲和林若男二人。
「鐵律師,你有一個非常不錯的下屬啊!」
目送著張偉離開,林若男都是頗為感慨。
幫領導贏了官司不說,還順帶解決了甘小薇的問題,這個下屬還真是考慮周全。
「他啊,可不是我的下屬,我可管不了這小子!」
鐵如雲尷尬地撓了撓頭。
從這小子進入律師第一天開始,他就沒把對方當成下屬了。
或者說,這小子就不是平庸之人。
哪有第一天加入律所,就和領導蹬鼻子上臉的,估計也就只有這小子了吧?
關鍵是,他能力還賊離譜,什麼桉子到了他手里都搞得定。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直當別人的下屬呢?
「對了,林隊,那小子付了不少酒水錢,咱們得狠狠宰他一頓啊!」
「好!」
林若男倒是巾幗不讓須眉,展現出了豪爽的風度。
二人就在老街酒吧喝起酒、聊起天來。
……
晚間,四方門街道。
當張偉再次回到林府門口是,就看到隔壁趙府的大門居然開著。
趙青岩在院子里躺著,好像在看星星。
「張偉啊,你回來了?」
可能是察覺到了張偉,趙青岩笑著起身,打起招呼。
「趙叔,這天快7月份了,你回院子這兒避暑?」
「是啊,這里雖然是祖輩上的老房子,但冬暖夏涼,可比公司開空調舒服多了。」
趙青岩笑呵呵地說著,突然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小子今天的桉子,發揮的很出色,我都听說了你的庭審,可把人家徐師太給教訓了一頓啊!」
老趙都听說了?
張偉愣了一下,但想到對方的身份,也就釋然了。
「哦,對了張偉,我得和你說一件事!」
趙青岩突然收起笑容,面色帶有一絲鄭重。
「最近東方都不太平啊!」
「趙叔,你說的不太平是指?」
「東方都,最近要有大事發生,其中可能會牽扯到你。」
「牽扯到我?」
听到趙青岩所說,張偉也鄭重起來。
「你最近應該見到了華超凡吧?」
「見到了,他還想著收小舞姐他們的房子呢?」
「那就是了,他這個人小時候就叛逆,華老爺子死了之後,估計他就更加讓人捉模不定了,你總之小心一點吧!」
趙青岩說著,嘆了一口氣,隨後走回屋內。
礙于一些規矩,他不能將很多事透露出來,但提醒一句張偉就足夠了。
「趙叔,你不會知道什麼吧?」
「那可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一個敲代碼搞開發的,總之你自己小心了,如果真遇到什麼危險的事情,三思而後行!」
趙青岩揮了揮手,又叮囑了張偉一句。
張偉將這個提醒記下,這才回到林府。
剛一回來,他就看到了趙瀟瀟幽怨的眼神。
這丫頭早上和中午應該是補過覺了,氣色倒是不錯,起碼沒有了黑眼圈。
「我餓了!」
「了解,了解,二閨女餓了,得給你做飯了!」
張偉哈哈一笑,直奔廚房。
不一會兒,鍋碗瓢盆齊動。
又過一會兒,一桌子飯菜終于做好了。
廚房內,張偉和趙瀟瀟面對面坐著吃飯。
「二閨女,你知道華超凡這個人嗎?」動快子之際,張偉突然提了一嘴。
「華家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叔叔?」
「你認識?」
張偉也沒想到,趙瀟瀟還真認識。
不過一想到家己人可能都是世交,他也就釋然了。
趙瀟瀟扒拉了一口飯後,努力回憶著小時候的事情,「我就記得,這個叔叔不太愛說話,每年五家人聚會的時候,他都不太發言吧……」
「五家人?」
張偉很快捕捉到了一點。
華超凡的家族,趙青岩的家族,就算加上自己所在的林府,也才三家人不是,那麼另外兩家人是誰,他們祖輩都在四方門街嗎?
「哦,還有武家和章家人咯,不過他們一個是武夫,另一個我不太喜歡!」
趙瀟瀟說著,擺了擺手,一臉嫌棄。
「武家,章家……」
張偉則是皺著眉頭,腦海中開始整理信息。
難道說,這五家人,梅家都和林家華家一樣,都是什麼大家族?
那麼趙瀟瀟的趙家,原本也是大家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