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可。」
場間，面對方林的吩咐，已然成為妖僕的蒼龍當即開口阻攔。
方林皺眉望他。
「小蛇並非忤逆大人，只是龍城乃是滄瀾河四大城之一，而首領時常會暗中巡視四大城，殺了這些天級無妨，但若是讓龍城善待人族，首領恐怕會很快發現異常。」蒼龍連忙解釋道。
「時常巡視四大城又如何？」方林聞言，擺手道，「咱們直接去找他。」
「這……不瞞大人，小蛇也不知道首領在哪。」蒼龍面有難色道。
「……又不知道！」方林無語了。
方才問了不少，比如關于他的實力是從哪泄露的，這蒼龍不知道，首領具體是什麼實力，本體是什麼，甚至叫什麼名字，他都不知道，現在連首領在哪都不知道……
你能知道個什麼！
方林恨鐵不成鋼地望向蒼狼，眼里閃過危險的氣息。
他又想直接將這廝的妖魄捏碎了。
見狀，蒼龍感覺到了危險，當即主動請纓道︰「大人，小蛇有一計，可讓首領主動前來龍城。」
「直接說。」方林不耐煩道。
「是這樣……因為大周朝廷對滄瀾河附近的一些城池守備較嚴，尤其萬妖山出事之後，滄瀾河這邊便更加低調謹慎了許多，鮮少有大規模搶掠百姓之事發生了。」
「是以，各個妖城的人族奴，奴隸一直都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數量……事實上，最近一段時間，各個妖城對人族奴隸已然寬待了不少，除非逃跑，一般都不會傷及性命。」
「這還叫寬待？」方林忍不住打斷，「這要是寬待，那之前是何等的殘忍！」
蒼龍面色訕訕，沒有說話，心里卻是不以為然，心道你方林也不想想，你人族殺豬殺狗，剝皮抽筋時，可曾想過這般手段是否殘忍……我妖族這般對待人族奴隸，其實已是善待了。
當然，這話是絕對不敢說的，現在成了妖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是別多話了，誰知這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的年輕人講理是不講理。
「繼續說。」方林見他停住不說，催促道，「你的意思是，想辦法將那首領騙過來？」
「是。」蒼龍點頭道，「以往都是首領過來找我，我卻是沒法主動去找首領，是以，想要短時間內將首領哄騙過來，最好便是在龍城制造出一樁大事，將他吸引過來。」
果然，跟自己猜得一樣……方林聞言了然，之前好幾次，他都使用過類似的辦法。
比如在幽州四府哄騙「老鬼」前來，比如在江北哄騙應龍上鉤……等等，辦法雖然簡單，卻也當真好用，目前為止還未有失手。
眼下，這個辦法同樣適用，尤其在這蒼龍這麼不給力，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唯一的辦法了。
蒼龍繼續道︰「只是，空口無憑，此事還需要大人配合，從附近城池運送一批百姓過來，方能將首領真正哄騙過來，否則其即便來了龍城，恐怕也不會上當，甚至還能看出有詐。」
說著，他頓了頓，解釋道︰「雖說與首領接觸次數並不算太多，但首領給小妖的印象很是謹慎，且時常巡查四大城，對四大城的了解不說了如指掌，恐怕也絕對不低，不是那麼容易哄騙的。」
「沒必要。」方林直接拒絕了這個要求。
居然提出這種要求，也就蒼龍現在成了他的妖僕，否則他還以為是在故意給他設套呢。
好好的，從城里調集大量百姓去妖城，腦子有毛病才這麼干。
想了想，方林問道︰「這首領既然經常暗中巡視四大城，說明其對四大城顯然非常重視，如此，何需舍近求遠，帶什麼百姓過來，龍城若是有難，他會不來？」
「待會你與我直接在龍城上空爭斗，不要隱藏氣息，也不必留手，將動靜搞大一點，相信他自然會來。」
「只要他一露面，便……」說到這里，方林頓了頓，將接下來的話咽了下去。
他本想說只要他一露面，便插翅難逃，但想想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絕世，而且到底是初入絕世，還是像戎晉那樣的資深絕世還猶未可知，自己好像還真沒留下別人的實力。
還是別說大話了，穩妥一些為好。
況且，機會也只有一次，若準備不足，讓對方給跑了，再想抓他可就難了。
雖說此行的目的是鎮壓或者收復滄瀾河，跑掉一個首領問題不大，但畢竟是一個絕世戰力，跑掉就太可惜了。
想了想，方林重新開口道︰「這樣，先不忙著行動，待我援軍趕至，確保萬無一失，再將那首領騙過來。」
說著，他望向顧小靈，開口道︰「鴻志他們應該已經回京都了，若是快的話，明天天亮之前，萬妖山其中一個副山主應該會趕過來，你幫我再去催一催。」
「沒問題，這個好辦。」顧小靈毫不猶豫點頭，施展鬼魅手段，身形剎那虛化消失。
「至于紅綾你……」說著，他重新望向蒼龍，喝令道，「你立即協助紅綾，將月狐一族的族人收攏，還有，那個月狐族的叛徒叫什麼來著……一並交出來，由月狐族自行處置。」
「是。」蒼龍自然不敢有二話，當即朝著紅綾訕笑著，湊了上去。
而面對這滿臉諂媚的龍城城主，紅綾有些發愣……印象中那無可匹敵，宛若高山一般壓在她心頭的仇敵，竟然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輕易成了方大人的妖僕。
言听計從，連帶著對自己竟然也是這般恭敬諂媚。
一時間，她真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太讓她意外了。
她知道方大人出手，應該手到擒來，但真的沒想到竟然這般輕松，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狐女們同樣驚愕，從剛才方林出現的時候起，便怔怔著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恍然如夢。
她們比紅綾更加想不通，為何這年輕的人族大人一出現，連出手都沒有，竟然便讓凶狂陰狠的蛇妖如此老實听話？
他難道是神嗎！
尤其被方林救下的那個狐女，一雙水潤的大眼楮一直釘在了方林身上，一眨不眨，絲毫不肯挪開。
不用懷疑，這些狐女，哪怕包括紅綾，在見識過方林大發神威之後，只要方林想，她們絕對不會說不。
說實話，看到這麼多衣著清涼，長相美艷，又一個個朝自己目露崇拜甚至狂熱之色的狐女，方林也忍不住有些心癢癢的，心里有些掙扎。
可惜，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他剛剛說服自己要不嘗試一番……顧小靈回來了。
不僅顧小靈回來了，居然直接將厄陀給帶回來了。
那就沒時間玩耍了，可以直接行動了。
方林微微有些失落，示意紅綾先去收攏族人，而後望向厄陀，有些意外道︰「竟然是你。」
「是我。」厄陀笑著說道，他作為老皇帝的妖僕，萬妖山最早的叛徒，跟方林可是老熟人了。
沒等方林詢問，他便主動開口道︰「說來也是巧，還是在剛來大周的時候，途徑滄瀾河，遇到這兒的那只老鼠，戰了一場。」
「老鼠？這滄瀾河的無數妖族首領，居然是只鼠妖？倒是稀奇。」方林有些意外道。
雖說並不一定老鼠成妖就一定比貓狗成妖弱，但妖族強弱，大體還是遵循著一定法則的，至少拋開修煉時間不談，同樣生長環境，同樣條件下成妖的，一般還是在作為獸時厲害，化妖之後就相對更厲害一點。
居然是只鼠妖，那麼看來，這只鼠妖的修煉時間怕是有一定年頭了。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管他是鼠妖還是貓妖，對于方林而言，都只是一只妖，他好奇的是對方的實力。
「結果如何？你贏了，還是鼠妖贏了？」方林直接詢問厄陀道。
「技不如人，比他差了一籌。」厄陀搖頭道，「不過我只是路過，不敵之後，便直接退避了，而那只老鼠也並無追殺的意思，便沒有繼續爭斗下去，只能算是試探了一波。」
「差了一籌麼，這鼠妖跟戎晉比如何？」方林追問。
「哪里能跟戎晉比。」厄陀搖頭，「當時我乃初入絕世，他縱比我強，強也有限，別說跟戎晉相比，便是長風都能穩穩壓他一頭。」
「當然，這只是當初，現在鼠妖實力如何，我無法保證，但想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也不過幾年時間，修為應該提升不了多少。」
「好，有數了。」方林點頭，眼里忌憚之色盡去。
若只是如此的話，都不用厄陀出手幫忙，他自己一個人怕是就能干掉對方。
而若是有厄陀在一旁壓陣，他有把握讓對方逃都逃不掉！
眼下已是深夜，沒有急著開始行動，方林再度開口，詢問厄陀道︰「前線換回來的人馬，現在何處？」
厄陀一愣，一時有些納悶道︰「不是都听你的吩咐，在京都南邊的大營駐扎待命麼？」
「對了，朝廷的詔令已經正式下到大營了，在接下來的鎮妖行動中，大軍由你全權指揮調動。」
「嗯。」方林點了點頭，詢問道，「從前線回來之後，可曾讓將士們放松放松，自行活動？」
「這是自然。」厄陀笑著點頭，「算起來，從當初在邊域攻恆起，至少萬妖山的大軍便開始參戰了，這麼長時間下來，便是妖也扛不住，身心俱疲，快要到極限了。」
「回來之後，戎晉帶他們去野外好好逛了一番。」說到這里，厄陀忍俊不禁道，「說起來，京都外面的妖族倒是不怎麼需要圍剿了，零零散散的一些小妖勢力與據點，已然被撒歡的兒郎們剿得差不多了。」
「這麼多妖族將士，全都出城了？可有誰中途離隊？」方林繼續追問。
「中途離隊？」這個問題問到了厄陀，有些疑惑，還是回道，「回來之後，軍紀便沒有那麼嚴明了，中途離隊，也並未嚴令禁止，只要在三日之日回營，便沒有去較這個真。」
「反正現在將士們都知道上面投誠了人族，不會有誰膽敢進犯人族的。」
「倒不是這個。」方林搖頭，對厄陀沒什麼隱瞞的，將蒼龍一口猜出自己身份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肯定是泄密了，而且消息很大可能便是從前線回來的將士當中走漏的。」厄陀聞言，面色嚴峻，「看來，對于萬妖山之妖，還須徹查一番，且凡地級以上妖族，都要交出妖魄。」
「無妨，目前大周已然被鬼潮封鎖全境，傳到了滄瀾河沒事，只要傳不出去即可。」方林笑著擺手，「這個回頭再說，我只是沒想到，滄瀾河這個以往大家都有些忽略的勢力，居然還滲透進了萬妖山，看來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人。」
「行了，你既過來了，我也就放心了，明日一早，便可以開始行動了。」
說著，他便將與蒼龍配合，準備將那鼠妖哄騙過來的計劃簡單講述了一遍。
「……計劃便是如此，你便莫要露面了，以免將他嚇跑。」
厄陀聞言點頭︰「可以，若這鼠妖這些年沒有什麼大的際遇，以你如今的戰力，足以壓制他，不過論速度，你終究只是半步絕世，而那鼠妖頗以敏捷見長，我便躲在暗處，隨時援助，以防他逃跑。」
「如此甚好。」方林點頭。
萬事俱備，只欠天亮。
這顯然不必等多久，于是，幾個時辰過後，天剛微亮，當龍城的絕大部分妖族仍在酣睡，不少人族奴隸已然起來為妖族們準備早起的各種吃食之際，一聲巨響從龍城中央傳來，而後大地便是劇烈的震顫。
很快有妖族驚恐發現，隨著這一聲巨響，一直佇立在龍城中央的城主府，轟然倒塌！
是誰？竟然敢直接襲擊城主府！
出大事了！
眾妖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們便發現，已然化作一片廢墟的城主府上空，兩股恐怖的氣息正在不斷劇烈踫撞，其中一方乃是他們熟悉的城主蒼龍，至于另一方……
不少天級實力的大妖稍稍感知後，面色大變。
在這滄瀾河勢力範圍之內，另一方，居然是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