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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王兄,不要忘了我啊

出了天魔神潭,從下往上看,依舊是波瀾不驚,如一灘死水。

而此時的半空中,沒有風,沒有雲,只有無雙鈴的鈴聲在回蕩,打破了如天魔神潭一般的死寂。

王牧俯視著下方的天魔神潭,面無表情,眼神中沒有任何波動,仿佛沒有听到無雙鈴的聲音。

過了幾秒,依舊沒有動靜。

王牧微微抬頭,看著後者。

腦中想的卻是游姑娘的畫面。

此行,甚是凶險。

若是沒有這玄元御海大法,沒有那小水滴,自己恐怕有可能堅持不了多久,就真的葬身天魔神潭了。至于慕紅鳶會不會出手饒自己一命,王牧不太清楚了,慕紅鳶心思多變,極難揣摩。

游戲第二難攻略的對象,可不是鬧著玩的。

鈴聲依舊不斷在響動。

此時此刻,無雙鈴的鈴聲,不只是響徹于此。

整個風月宗,都能听到這獨特的聲音。

如青霜劍之于劍宗。

無雙鈴于風月宗來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需要親自看到。

只需要听到那鈴聲,就能知道,那是她們太上尊主的本命法寶,是風月宗的象征。

如果說青霜劍的劍光,能照耀整個孤雲山,劍光如虹。

那無雙鈴的鈴聲,就能響徹風月谷,聲傳萬里。

這一刻,許多的風月宗弟子,都怔住了。

尤其是長老輩的。

在以往,每當鈴聲響起之時,便是太上尊主現身之際,而鈴聲的響起,便是一次潮起潮落,能讓許多弟子都從那鈴聲之中,滌蕩心神,領會出其中潛藏的力量,體會那份鈴聲中傳達的千年經歷所承載的意蘊。

破魔障,消欲念,斷舍離…

風月小築。

兩位侍女守在門口,望著房間中沉默了好幾日的顧師姐,忽的渾身一震。

「是無雙鈴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充滿了驚訝。

蘊含陰陽變化的無雙鈴,如名稱一般,在無數弟子心中,乃是真正無雙神物,神品級別的至寶,哪怕是在整個九洲,都是擁有最頂尖力量的法寶。

曾有無數的修士,拜訪風月宗,但求鈴聲一響,破除自身心魔障礙,從而元神超月兌,月兌殼而出,踏入化神返虛之境。

要論戰斗力,無雙鈴或許不如那青霜劍。

但要論其作用,尤其是在本宗弟子心中,不僅攻防一體,還有諸般奧妙的無雙鈴,那就是無法替代的神物。

只是…當年一戰後…

「尊主的無雙鈴,何時修好了?」

兩人侍女面面相覷,轉而又看向屋內的顧師姐,臉色轉憂為喜,「無雙鈴好了,是不是意味著…師姐不用被關禁閉了?」

「無雙鈴能破除師姐的魔障心念…」

兩人一激動,看向了屋內。

她們兩人理解的很簡單,只以為自家顧師姐是有了什麼魔障心念,所以才被尊主封印修為關在這里。

……

「是無雙鈴的聲音!」

風月谷的大殿,四位長老正在盤點此次神潭招緣的弟子情況。

听到這聲音後,齊齊愣住。

先是疑惑,隨後震驚,最後臉色轉為驚喜。

「尊主的無雙鈴,何時修好了?」

「多少年了?」

「沒想到青霜劍被修復好了…尊主的無雙鈴也修好了…尊主與那位燕劍仙真是平生宿敵啊!」

「好巧啊…尊主的無雙鈴誰人能修好的?」

「當年尊主親自前往天機宗,那天機宗當代的宗主看了一眼,就果斷說此物不可能再修好了…」

「天機宗那群老家伙,听說燕劍仙去的時候,也說青霜劍修不好了呢…」

「話說,那青霜劍是誰修好的?」

……

無雙鈴的聲音,令無數風月宗弟子驚喜,振奮,激動…

然而,天魔神潭之上。

鈴聲漸漸低沉。

無雙鈴落至慕紅鳶的身邊,如孤鳥入巢般,落在了她的手上。

後者只是沉默的看著無雙鈴,朦朧輝光令人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卻能夠感受到,似乎沒有多少情緒,仿佛至寶恢復原樣,並未給她帶來什麼驚喜。

平靜的半空中,沒了鈴聲後,如天魔神潭般,再度陷入了死寂。

「鈴聲好听麼?」慕紅鳶緩緩開口。

「好听。」王牧點點頭。

無雙鈴的鈴聲確實好听。

「是青霜劍的劍鳴好听,還是這無雙鈴的鈴聲動听?」慕紅鳶頓了頓又問道。

「……」王牧。

「劍鳴與鈴聲皆是獨有之物,都是唯一的。」王牧搖頭,隨後又道,「若只從感官論,無雙鈴的鈴聲自然更動听,只是…」

說到這,王牧頓了頓。

「只是…」王牧

「只是什麼?」

「只是…」王牧閉上眼,「沒有千年前的鈴聲動听。」

千年前,無雙鈴只是一只特殊的鈴鐺。

千年後,無雙鈴乃是慕紅鳶溫養無數年的本命法寶,鈴聲如何能不如千年前?

「千年前的無雙鈴…」慕紅鳶冷笑一聲,「只有你听過,千年後,它的鈴聲更動听了,但你卻听過了更美妙的音符,確實是不如千年前動听呢。」

「……」王牧。

我沒這個意思。

「沒有。」

「哦?怎麼沒有了?」

「人都是懷舊的。」王牧道,「好听的不是千年前的無雙鈴聲,而是千年前的情懷罷了。」

「所以,你是覺得我不如千年前了?已經開始懷舊了是吧?」

「我沒有這麼說過。」王牧道。

「少廢話。」慕紅鳶冷冷道,「按你說的,你要死,就要死的干干淨淨,如今無雙鈴你也修好了,這份因果你也斷了,你是不是該上路了?」

「你想要怎麼死,我都可以成全你。」

「大卸八塊你覺得怎麼樣?」

「……」王牧。

不怎麼樣。

「沉默做什麼?」慕紅鳶將無雙鈴別再自己腰間,澹澹道,「我覺得大卸八塊挺好的,哦,七塊吧。我可以給其余幾人都送一份過去,正好呢。」

「不對,還是八塊比較好,我那位徒弟可還是有一份呢。」

「你覺得,你燕劍仙,我應該送哪一塊比較好呢?」

影鴻刀再現。

慕紅鳶盯著王牧。

「……」王牧。

這還真是一個難題呢?

看這樣子,來真的了?

「很委屈是吧?」慕紅鳶嗤笑道,「這可不像你,這時候,不為自己再辯解爭取一下嗎?」

「我都給你想好了,你一句都不辯解一下嗎?」

「我不是自願斷情的,完全是墨心藍逼我的,怪不得我。」

「再說了,我本不想斬斷情緣的,我甚至想斬了自己,都不想斬斷與你的情感,怎麼能是我的原因呢?」

「你不能斬我啊,其實我是對你有情感的,只是暫時沒了而已,還能回來的。」

「我要是死了,碧游會為我報仇的。」

「你真的忍心殺了我嗎?」

「還有你看,我還幫你修好了無雙鈴,我一身精血都沒了,在天魔神潭下面,我可過得不容易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真就要殺了我?」

「再者,我其實也沒負你太多吧?千年前承諾時,我也沒說要對你一心一意啊!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你要說我欺騙你感情,這怎麼可能呢?是不是?我對你肯定是有情的!只是這並不妨礙我對其他紅顏知己也有情嘛!男人嘛,有幾個紅顏知己不是正常的嗎?」

「你們這千年過的不好受,受盡相思之苦,那我這千年過的也不好啊。為何要殺了我呢?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嘛?」

「……」

听著慕紅鳶一句一句說出。

王牧心中莫名冷汗滴答。

這魔女確實厲害,真是仿佛什麼都能看穿一樣。

「這麼多話,你一句都不想辯解啊?」慕紅鳶冷聲道,「擱我這,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是吧?你要是隨便辯解一句,說不定我就心軟了呢?」

「你是登仙,我是築基。」王牧道,「一個你手指頭就能滅了我,千年後,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這諸般辯解並沒有意義。」

「瞧瞧這坦然的樣子。」慕紅鳶笑了笑,「不知道還以為你才是那個歷經千年浮沉登仙的人呢?如此心境真不愧是那無邊黑暗中還能有意志存活下來的東方牧。」

「真是了不起。」

「謝謝夸獎。」王牧道。

「……」慕紅鳶。

沉默。

少頃。

「回答我一個問題。」慕紅鳶緩緩開口道,「回答出來了,我不殺你。」

「你說。」王牧點頭。

很好,事件還有轉機。

慕紅鳶還能與自己說話,而不是直接動手,其實擺明了並不想殺自己。

「你…」慕紅鳶頓了頓,「在煉情幽窟中最後醒來時…你眼中的那道影子是誰?」

「……」王牧。

這個問題,是逃不掉了是吧?

「這個你放心。」王牧道,「肯定不是你。」

「……」

剎那間,王牧感受到了下方的原本死寂無比的天魔神潭瞬間洶涌澎湃了起來!

天地間的靈氣,開始湍流了起來。

不愧是登仙境修士,一呼一吸之間,竟是能引起周天靈氣變化。

王牧感覺自己說的是實話。

那道影子,他依舊只是大致看出了是個女子的模樣,但肯定不是慕紅鳶。

也不是燕輕嫵…

應該是,自己還未遇到過的。

「那會是誰呢?」慕紅鳶輕輕一笑,雖看不到她的真實笑顏,卻依舊能從那份笑聲中,想象出她此時的面容,應該是一種滲人的笑容。

殺機涌動,王牧感覺好像不是針對自己的,但卻好像下一秒就會在這無邊的殺機中沉溺身亡。

「這不重要。」

王牧搖頭。

「哦,不重要就算了吧。」慕紅鳶笑聲忽然變得有些嫵媚了,「牧弟弟,想清楚了嗎?你的身體該怎麼分配呢?」

這一聲牧弟弟,將慕紅鳶那股子渾然天成的媚勁兒展露了出來。

有幾分勾魂。

王牧沉默片刻道︰

「將腦袋留在這就行了。」

「為什麼是腦袋呢?」

「因為只有腦袋,可以在死前最後一眼看到你。」

「……」

「為什麼要看到我?」

「看清楚了,來世再還情。」

「……」

空氣中,忽然靜了下來。

過來許久,才听慕紅鳶冷哼道︰

「你還想有來世?做夢!」

「我問你,那株相思斷腸花呢?你那東西拿出來,我饒你不死。」

王牧心中一跳。

好家伙,果然打的和南容碧游一樣的主意是吧?

可惜,游姑娘也是滿滿的心機呢。

用了之後,直接不給了。

顯然為得就是防止,自己和其他人恢復情感,心機都是有一套的。

當初的含情脈脈,都只是想要獨佔。

「沒了。」王牧道。

「沒了?」慕紅鳶冷笑一聲,「南容碧游給收了是吧?呵,看來你這玄元御海大法練的還不錯嘛,將她最核心的功法都傳給你了,沒少助你修煉吧?」

「我自己也很努力。」王牧道。

「你當我不知道她修煉的功法麼?」慕紅鳶譏諷一笑,「修煉此法須得要玄元重水,否則這功法難得要領精髓,而玄元重水雖然她賜給了不少異獸,但只有掌握真正的玄元重水之精,才能將這功法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你剛才在天魔神潭下面,若沒有玄元重水之精的幫助,別說下潭底了,早就承受不住了。」

「而玄元重水之精乃是先天水之精靈,在她身邊數百年了,早已有了靈性,根本不可能隨意進入他人身體中。要麼就是她與你有一番親熱,讓你身上沾染了她的氣息,那水精才有可能在你體內。」

「還沒助你修煉?就憑你一個築基境小修士的努力,你就算是天生的極品水靈根,加葵水神體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修煉而成!」

好有道理啊!

王牧點點頭,說的沒錯。

吃軟飯嘛,就得承認,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要是沒有游姑娘相助,就算有行動點都不可能修煉而成。

這類功法,都需要特殊的條件,否則加點都加不上。

說起來,登仙境大老的見識,真是超凡呢。

這幾位登仙境,或許極少見面交流過,但對雙方的了解卻還真不少。

「所以,我不能負她。」王牧道。

「就可以負我麼?」慕紅鳶聲音冷怒,「她用了相思斷腸花,你就知道那東西能恢復兩人的情感。你為何不帶走?」

「她不給你,你就不會自己要?」

「還是說,你是真的就想斷了這份情?一點想要恢復的想法都沒有?」

「來世還,你真想來世還是吧?」

王牧想了想,正欲開口。

「既然這樣,那你就去死吧…」

慕紅鳶一點虛空,一道光門閃爍,王牧只覺里面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而來,瞬間便將自己吸了進去。

慕紅鳶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身影一閃,她再度來到了月華小築。

「小顧這幾日情況如何?」她問道。

兩位侍女趕忙恭聲道︰

「無事發生…顧師姐也沒有強行闖出來…」

慕紅鳶微微點頭,走入房間中。

中央,一襲寂寥的身影盤坐虛空,滿頭青絲呈現銀灰色,為那張嫵媚而又不失清純的臉頰,增添了幾分孤絕感。

似感知到來人。

顧玉卿站起身,沉默片刻問道︰

「師尊,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不說了嗎?天魔神潭,已經死了。」慕紅鳶澹澹道,「此人生性風流,不是一個好男人,肯定會有負于你,你應該知道,這種男人,我都會扔進天魔神潭。」

「師尊…」顧玉卿呼吸一緊,「他沒負我,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再說了,他能信守承諾來此來此,怎麼可能有負于我,即便只是將我當成秦兄,他也絕未負我啊!」

「並且,他當初在鵲橋盛會的來生鏡中,應該只映照出一位天作之合的道侶而已…」

若是沒有自己贈送的相思劍玉,她想的應該是,王牧應該只有那位天作之合的道侶。

聞言,慕紅鳶一怔,看著自家弟子,嗤笑了一聲︰

「一位?」

「小顧,你太年輕了,看不穿他當時是用了某種遮掩情緣因果的事物罷了,顯現出一位,只是因為當時正好有一位在他身邊罷了。」

顧玉卿一怔。

是這樣嗎?

「這怎麼可能…」顧玉卿不相信。

「那是造化門的劫雲玉佩,你不懂。」慕紅鳶道,「要是沒有那劫運佩環,那來生鏡映照出的道侶,數量多的會讓你望而卻步。」

「……」顧玉卿。

「你還是見識太淺薄了,見識的男人太少了,經歷也不足。」

「九洲年輕一輩,你確實游刃有余。可那小子可不是年輕人…算了,你只需要知道,那小子不是好東西,已經死在天魔神潭了。」

「……」顧玉卿。

她咬著牙,還是有些不信。

「就算有很多…」顧玉卿神情浮現一抹自信,「我是化神境修士,自信也能從她們手中奪得王兄的心,只要師尊你不要阻攔。」

听到這話,慕紅鳶沉默了。

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該如何說了。

「懶得與你多說,反正人已經死了,你這份念頭就絕了吧。」慕紅鳶擺手道,「你的無情道就差這關鍵一步,就能圓滿,此後化神一途,一帆風順,渡劫有望。」

「這個男人,你只需要當成你修行的工具人,斷情後忘了他。」

「不可能…王兄不會死的。」顧玉卿依舊執拗無比,「他沒這麼容易死…他沒有負我,不可能有負擔,天魔神潭的壓力對他不會有效。」

慕紅鳶心道,他是沒負你,但負了其余好多個,要是沒有那玄元御海大法,其中一個就能給他壓碎了。

沉默一會兒,慕紅鳶澹澹道︰

「在天魔神潭中他確實沒死…不過呢,我將他扔到了斷情魔淵里面。他想要出來,就得斷情,他與你的情一斷,我也能放他走。」

「否則,就只能死在那里了。」

聞言,顧玉卿臉色一白,腳步蹬蹬後退幾下。

斷情魔淵。

是風月宗指定的一處禁地。

是第一代風月宗宗主,也就是尊主的第一任弟子,葬身之地。

第一代風月宗的宗主,是僅次于尊主的渡劫巔峰強者。

她為情所亡,葬身之後,其意志不絕,肉身化石,變成了兩座大山,其元神化作了混元情煞,密布在兩座大山之中。

變成了一處絕死之地。

也是風月宗與天魔神潭齊名的兩大禁地。

不同的是,這斷情魔淵,有著無數沾染了情煞的凶獸,它們全都滅絕了情感,變得強大無比。

同時也因為第一代宗主的原因,這斷情魔淵也是一處特殊的修煉場所。

只是想要在這里面修煉,須得斷情絕意才行,否則必會被那些凶獸襲擊,還會沾染上那混元情煞。

一旦被那混元情煞侵蝕,若是心中還有沒有斷絕的感情,就會受到噬心之痛,直至沒有感情為止,若是能撐住,想要走出來卻更加困難。

想要出來,就只有通過兩座大山之間,唯一的一條間隙,斷情長橋。

據說,這斷情長橋,乃是有第一代宗主死去後的情絲所化,能承受住混元情煞的噬心之痛,當走到那斷情長橋上時,痛苦翻倍的同時,靈魂還會承受噬魂之苦。

天魔神潭是瞬息令人去世的絕境。

而這斷情魔淵,則能令人受到無邊痛苦,能令人斷絕情感,最後在無邊痛苦中死亡。

雖本身算是一種特殊的修煉場所,卻沒有多少人能承受。

「師尊…」顧玉卿低聲道,「我斷情了,你能把王兄放出來麼?」

慕紅鳶看著後者道︰

「入了魔淵,只能自己走出來,你也知道風月宗第一位宗主是怎麼死的。小顧,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甚至成為了無數修士的魔障道心,這無情道本就是為了破除才創立的,是能真正登仙的道路。」

「你當時自己選擇這條路,認為男人也不過如此,只需要先喜歡上一個男人,再斷了就行了。」

「當初說的那麼瀟灑,如今為了一個男人斷情,你覺得,值麼?」

「不值。」顧玉卿搖搖頭。

「那你…」

「那如果我說,我想要轉修其他功法,師尊你願意麼?」顧玉卿道。

「這也是個不錯的路子…」慕紅鳶點點頭,「雖然轉修後,你境界會下跌,但以你的資質,遲早能重修回來,你想要轉修什麼?」

「大陰陽合道圖。」顧玉卿道。

「……」慕紅鳶先是一愣,隨後臉色一沉,「你還在想著那小子是吧?你轉修此道,想做什麼?」

「我想找個道侶雙修,不好嗎?」顧玉卿道,「我也沒說要找王兄…那師尊你能把王兄放出來了嗎?」

「小顧,你是我的弟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麼?」慕紅鳶震怒道,「那小子是劍宗的弟子,你覺得我會讓你傳他大陰陽合道圖嗎?」

「……」顧玉卿沉默了。

「別妄想了!」

「師尊,那我要斷情,你把我也扔到斷情魔淵里面。」顧玉卿低聲道,「我自己斷不了,在這魔淵里面,懇求師尊讓我見他最後一面,我再于魔淵中斷情專心修煉好不好?」

「而且,只要我入了魔淵,我不斷情,我也走不出來。」

聞言,慕紅鳶沉思幾秒,有些意外的看了顧玉卿一眼。

如此主動,看來是真這麼想的了。

也罷,最後一面而已。

慕紅鳶微微點頭,語重心長道︰

「小顧啊,那小子不是什麼好貨色。听師尊一句勸,這種男人,你把握不住的,不要再抱有其他念頭了。」

顧玉卿沉默著點了點頭。

見此,慕紅鳶一揮袖,隨著一道光芒閃爍,顧玉卿也消失在原地。

——

斷情魔淵。

「這又是什麼地方?」

王牧望著兩座大山,中間的天淵,狹窄的宛若處子的雙腳。

一條細縫。

天空陰沉如雪,那天淵的下方,似有恐獸低鳴,听著足以令人心神膽寒,尤其是虛空中,還飄散著道道屢屢奇怪的能量。

後方是空間屏障,向來是一處特殊的空間,無法出去。

前方,有一處半人高的石碑。

王牧走了過去,看了一眼。

「斷情淵。」

「相戀百年,卻抵不過劍道一瞬,你縱使化為枯骨也未曾再與我見一面。」

「我死後,元神不滅,意志不消,生生世世也要詛咒于你…」

幾縷怨氣沖天的小字,刻于其上。

「看這樣,這地方也是有一段緣由的…」

王牧感嘆一聲,「但這地方的靈氣,倒是濃郁無比…」

此地靈氣,比外界充足十倍有余。

而且極為精純,只是好像沾染了那些特殊的能量。

這種能量,讓王牧想到了那幻界中的陰陽二煞,而且還要更高級一些。

體內的混元之力有點蠢蠢欲動。

「莫非,是慕紅鳶專門讓我在這里修煉的?」

如此精純的先天靈氣,有點讓王牧懷疑,慕紅鳶不是想殺自己,這是想要助自己修煉?

「借此機會,不如將太霄劍玄功的劍心境修煉圓滿,若是能出去就找機會突破金丹。」

王牧想了想,覺得這是個機會。

有修煉的機會,為何要錯過呢?

想至此,王牧左右看了看,走入石碑的後面,于這兩山之間的峭壁中,尋了一處平台,開始修煉。

下面有很多凶獸,雖然叫聲有點古怪。

但王牧卻並未有多少害怕,竟是還莫名有點小親切,真是讓他懷疑自己這是到什麼來了?

運轉太霄劍玄功,一縷縷精純的靈氣,伴隨著那獨特的煞意入體。

體內的混元之氣像是感受到了外界入侵的敵人一般,立刻出動,將那啥煞意包裹,靈氣則游走于王牧全身,匯聚于靈竅之中,慢慢增長。

與此同時,大陰陽合道圖自動運轉,王牧神識飛快增長。

陰陽合道,混元之始,大陰陽合道圖對神識要求極高,修煉時提升的神識是最多的。

也不知修煉了多久,體內原本只有一縷混元之氣,此刻竟是有多了幾縷。

「咦…這些精純的靈氣中,似乎還蘊含了一種特殊的煞意…如那陰陽二煞一般,還能助自己修煉大陰陽合道圖?」

王牧有些詫異了。

這地方,有點稀奇啊!

這簡直就是一出寶地啊!

而且,不知為何,這種特殊的煞意,進入的瞬間就別七情劍心吸附了,自己都沒有太多感覺?

只不過原本七情劍心破碎的一點點,竟是在慢慢被修復了。

「?」王牧一怔。

七情劍心破碎,是因為和游姑娘有了情感。

被修復,意味著情感再減弱?

這是什麼能量?

修煉的同時,能自動消除情感的?

然而,剛修復了一點點,忽然間,那原本在天魔神潭中,修煉滿足後正在休憩的小水滴,仿佛如臨大敵一般,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猶如激活了自動程序,立刻飛出靈竅中,順著王牧全身,游至王牧的識海,立刻附于那七情劍心的破碎之處。

使得,七情劍心怎麼也無法被修好。

博弈,仿佛就此開始。

「……」王牧。

隱約之間,王牧明白了什麼。

「不關我事,我修煉就行了。」王牧點點頭。

想至此,他直接開始加點修煉太霄劍玄功,以靈神二用修煉大陰陽合道圖。

兩法同修,瞬間使得王牧身體處于一個微妙的平衡。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牧將行動點都耗盡了,甚至下一個月的行動點也耗盡了。

體內十個靈竅,充滿了靈液。

最後一個靈竅,還有大量的混元之氣,宛若海上雲霧般,懸浮于此。

伴隨著混元之氣游走全身,一股通神澈心的感覺浮上心頭。

「大陰陽合道圖一層了。」

王牧心道。

天霄劍玄功,劍心境也到了九層。

意味著自己現在已經築基巔峰了。

可以凝聚劍丹了。

而想要凝丹,顯然沒有這麼容易,自然凝丹,在此地有點不合適。

主要是劍心中,有兩種力量在對沖,一是吸收此地靈氣修煉時,吸入的特殊煞意,而是那劍心底部的小水滴堅不可摧的附著在那一小段破碎的劍心上,牢牢護著。

這種情況下,顯然是不能凝丹的。

而且,凝丹還要渡劫的,沒那麼容易。

須得好生準備一番。

感受著體內磅礡的靈液,王牧深吸口氣︰

「先出去吧,這麼僵著也不是事兒。」

王牧起身,正欲離開,忽然看到一道身影出現在前方。

是秦兄。

不對,是那位顧魔女。

「你…怎麼在這里?」

王牧意外道。

「王兄…」顧玉卿露出一絲笑容,「你在這里,想必吃了很多苦吧?」

「……」王牧。

苦沒吃到,修為倒是莫名其妙漲了一大截。

「我帶你離開這里。」顧玉卿走了過來,神情柔和,「好不好?」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王牧問道。

「邊走邊說,我知道這地方的出口…」顧玉卿低聲道。

她此時換了一身白衣,無論是容貌還是神情,倒是和來生鏡中自己看到的她,一模一樣。

顧玉卿說完輕輕一掐法訣,一株蓮台般的靈器出現腳下。

「王兄,上來吧。」

顧玉卿在招了招手。

王牧想了想,跳了上去。

這地方,估計只有她知道,怎麼離開也能看她了。

蓮台很寬,以王牧的眼界,一眼就看出,這至少都是道品級別的靈器。

站在上面,能感受到一股股清氣流轉,異常舒適。

隨後,顧玉卿簡單說了說這斷情魔淵。

「斷情魔淵?混元情煞?吸入之後,會承受噬心之痛,並且自身的情感會慢慢消失?」

王牧听完顧玉卿說完後怔了怔。

好家伙,原來慕紅鳶果然是這個主意。

感知著體內那被混元情煞附著的七情劍心…

自己都斷了情,怎麼可能受到什麼噬心之痛?

現在唯一能斷的,只有與游姑娘重新恢復的情感,只可惜,七情劍心上,被玄元重水之精保護著。

「看來,這是碧游的後手嗎?」

王牧心想。

游姑娘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她應該清楚,自己離開封神山後,肯定會遇到其他女子,那麼不可能沒有絲毫準備,這玄元重水之精,恐怕沒這麼簡單。

厲害。

看來,這應該就是登仙境大老的博弈了。

慕紅鳶想讓自己再度斷掉與碧游的情感。

碧游留下的玄元重水之精,護住了。

所以,自己並未受到這混元情煞的影響。

只不過…

「出口就在前方…」

顧玉卿指著前面的一座大橋,「斷情長橋,走過這里,就能返回風月宗了。」

王牧點點頭道︰「那我們快出去吧,對了,你有沒有事?」

自己因為是斷了情的,所以在這里沒有受到影響。

但顧玉卿…她好像修煉的無情道,應該也不受影響吧?

「我…」顧玉卿抿嘴一笑,「我當然沒事了!我怎麼會有事兒!我修煉的是無情道,這地方對我我沒有半點影響。」

「不過,這地方不能靈器,只能用雙腳走過去。」

「不長,很快的。」

王牧點點頭,似乎想起什麼,「這橋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吧?」

「當然沒有。」顧玉卿道,「就是對境界要求有點高,你現在築基境,不好走過去,我帶你一起。」

王牧沉吟幾秒忽然問道︰

「你是怎麼來這里的?」

顧玉卿看向王牧,雙眸似染上了一層潤光︰

「還不是師尊?師尊要懲罰我,就讓我來這里受罰了,我其實來很久了,一直都在下面修煉。師尊讓我斷情,斷了與你之間的感情。」

說到這。

顧玉卿頓了頓,幽幽道︰

「王兄,你願意我斷了與你的感情麼?」

王牧沉默片刻道︰

「其實斷了也好,我現在對你並無太多感情…你我之間的身份…差距很大…很難有什麼結果…」

中間隔了一個慕紅鳶,差距能不大嗎?

顧玉卿以為王牧說的是修為,不由笑道︰

「沒關系,我可以等你。」

「我們風月宗的女子,你應該知道,並不在乎這些差距…」

王牧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你那位師尊與我之前有什麼糾葛,要是知道了怎麼可能不在乎…

王牧不想多說什麼。

「看來,王兄也是不願意的了…」顧玉卿見著王牧沉默,不由抿嘴一笑。

王兄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上橋吧。」王牧指了指前方。

馬上就要出去了。

趕緊出去!

「好…」

顧玉卿開始念動咒語,拉起王牧的手臂,一道白色的光罩將兩人包裹住。

「王兄,我帶你出去。」顧玉卿道。

「有勞了。」王牧點頭。

對方化神級別,這斷情長橋就算有些壓力,有這位秦兄帶,應該要容易的多。

顧玉卿微微抬腳,腳步微微一頓,低聲道︰

「王兄,等會一定要抓緊我的手…」

「好。」

「另外…」顧玉卿忽然側著腦袋,對王牧笑了笑,「王兄,可不要忘了我啊。」

「我又不是失憶了,怎會忘了你?」王牧搖頭道。

頂多只是沒什麼感情罷了。

「嗯。」

顧玉卿帶著王牧一腳踏上這斷情長橋。

她身體微微一顫,隨後面色如常,帶著王牧緩緩向前走。

王牧略感幾分壓力,但也沒有太多其他感覺,可能是大部分壓力都被顧玉卿分擔了。

體內的劍心也並無多大變化。

一直走到中程,王牧感覺身邊的顧玉卿在渾身顫抖,像是在抵抗什麼。

「你怎麼了?」

王牧一怔。

「沒…沒什麼…」

王牧感覺得到顧玉卿抓住自己手臂的的手,時緊時松。

「王兄,陪我說…說,說話吧…這一路走著,好生無聊呢…」

「好啊…」

「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額,你是說那個英雄救美?記得。」

「你當時怎麼不救我?我當時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但我當時感覺怪怪的,你又讓我不要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王兄…你可真是實誠呢!」

兩人聊了往事,似乎顧玉卿稍微輕松多了。

「我當??還以為你不喜歡女人…」

「所以,你後面就扮成男人了?」

「是啊,我沒想到王兄你一介凡人,還能抵擋風月宗的魅術,我當時可沒施展任何魅術…」

你確實沒施展魅術,全是套路。王牧心想。

「那只蠱凋就是你叫來的吧?」

「嘻,是呢,我當時本想著你喜歡男人,那我創造一場讓你記憶深刻的經歷,讓你記住我,可惜沒想到後面那炎王人面獅突然出現了,我當時封印了修為,因為太強的話,容易被孤雲山的劍宗弟子察覺。本想著解開封印,回來一看你都已經解決了…」

「……」

「那後面水雲澗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了?」

「哈…水雲澗…啊,我想想…對啊對啊,就是我安排的,本想借此機會讓你與我結為道侶,再不濟也來點肌膚之親,讓雙方留下一點深刻的記憶,這可是我從未做過的事情。」

「可惜,王兄你是半點興趣都沒有。只不過當時釣魚時,我還是很開心的…還有那佩環…」

「你們風月宗的妖女,真是狡猾,難怪連我宗大師兄都不行了…」

「大師兄?姜太玄是吧?那純粹是因為他自己有心魔,我當時魅術初成,當時正找人隨意試驗效果…他只中招了,心魔由心而發…其實和我關系不大…」

一幕幕往事,兩人重新交談起來。

許多奇怪之處,王牧總算能理解了,心中不由估模著這位風月宗大師姐確實有些本事兒…

要是換個人,恐怕早就寄了。

沒想到…咳咳…

兩人走至斷情長橋末尾,眼看就要到盡頭了。

忽的,顧玉卿聲音澹了,她對著王牧笑了笑道︰

「還差幾步,前面就是出口了…」

「王兄,看在我帶你出來的份上,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

「王兄,不要忘了我!」

這算什麼要求,剛才不是就說了麼?

王牧點點頭道︰

「不會忘了的。」

顧玉卿聞言,釋然一笑,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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