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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這一章很吵

「喂,你要去哪里?」

女人哭著回頭,見是剛才那個學生。

他居然追了上來。

「你是誰啊?」

她一邊走路,一邊哭,一邊回頭問,顯得很忙。

女人梳著溫柔的發型,說話也溫溫柔柔的,二十來歲的人了哭起來卻像小姑娘,蠢蠢的,居然會讓人覺得可愛。

「我是誰不重要,可是你都死了,而且你怨念太深了,相關人士來之前我要看著你。」

風無理慢悠悠騎著自行車跟在她身邊。

女人走得很匆忙,像是在競走比賽,但又小心翼翼不想手里的豆漿灑出來。

風無理是不想管的,他也管不來,但是這不管還真不太好,就這女人身上的怨念,以及對外界的影響程度來看,完完全全就是惡鬼,屠殺一個小村落都不在話下。

力所能及之下他會替公司辦事,以此為捕獲影子時獲得一些公司的助力。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並沒有被惡念吞噬,化作索命的厲鬼,失去神智,反而異常祥和,只是一直哭哭啼啼的。

哭包一個。

但是無可置疑的是,對方有著很深的執念,所以她很危險。

已經算是初級妖怪了吧,大概是弱化版的黑山姥姥,任由一只黑山姥姥在鬧市街頭買豆漿,是很可怕的事。

「你這校服,是沙中的學生?我以前也是沙中的學生。」

她記憶有些殘缺的,說著說著就又哭了起來︰「我想回沙中看看,我想去吃沙中的二飯吃螺螄粉。」

雖然是在哭,但是也沒停下腳步。

風無理騎著自行車跟在她身後,靜靜地听著,大早上的天還沒熱起來。

街上有人對他們投來古怪的目光,風無理覺得還不如夏日清晨的風來得讓他在意。

但是他還是藍牙戴上耳機,才繼續跟她說話。

「那就回去吃吧?離著也不遠。」

「門衛那個禿子不準我進啊。」

不知該怎麼說。

她明明一邊哭一邊說著這麼令人難過的話,但是風無理很難跟她共情啊。

「你都是鬼了,那個光頭門衛攔不住你。」

「不行的,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能看出對方確實有很重要的事,哭成這樣也能走那麼快。

豆漿還一點也不撒。

他只好說︰「你要去哪?我載你去吧。」

……

女人上了風無理的自行車,還捧著手里的豆漿,大哭道︰「師弟,謝謝你啊!」

她真的好悲傷啊。

「好了,你要去哪里,快指路,我今天都要遲到了。」

「利民小區,我要去利民小區。」

「……」

就在剛剛,他們居然是一直圍著利民小區這一片區域不斷轉圈。

他們這些家伙是不能進屋子,不能進小區的,需要有人帶進去,或者需要主人的同意。

「師弟你班主任是誰?師姐認識的話打個電話過去,讓他不要怪你遲到。」

「你打電話過去我怕他晚年不詳。」

「那個教英語的老色鬼鄧中還在教書嗎?」

「鄧老師?他在教高三,怎麼了嗎?」

女人哭著道︰「我想給他打電話。」

「……不至于。」

女人很輕,大概是一杯豆漿的重量,她坐在單車後面完全不影響風無理速度。

「師弟,你莫要騎那麼快,師姐豆漿要灑了。」

「師弟,前面左拐得不?」

「左拐?不是要去利民小區嗎?」

雖然疑惑,但他還是騎著自行車左拐,女人讓風無理在一家琴行前停了下來。

「我還沒跟老板辭職,我要去跟老板說一下。」

「那你先別哭啊,一直哭會嚇著人家的。」

「可是我忍不住啊。」

風無理嘆氣,跟了上去。

這女人一點逼數也沒有,怕她出ど蛾子。

原來女人過去是在這個琴行當老師。

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

「老板,這幾年謝謝你照顧,我以後不能來上班了。」

「喲,別哭,是出什麼事了?要不要幫忙的?」老板揪著心問。

「沒事的,沒事的,對不起啊老板。」

風無理在一旁看著。

說完之後女人跟他走了。

今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的,人跟著心情也開闊起來,路上一切都充滿著朝氣。

她又哭著跟風無理說了很多話,說是還有快遞沒有取;她還是B站音樂區大up主,說好的視頻也沒更新;十月新番有她想追的也追不了了;周杰倫答應大家今年十一月新專也听不到了。

風無理靜靜听著。

「學弟啊,我花唄是不是不用還了。」

她哭得真是讓人覺得又慘又好笑,像失了智。

到了小區門口,門衛給他們放行。

「你要去哪?」

「T4,503,我家……」

「跟著我。」

女人捧著豆漿跟著他。

只是接觸半天,風無理覺得這是個很不靠譜的女人。

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她好像對自己的死亡並沒有太在意,但是確實有很深的執念驅使她存在著。

如果死亡都不值得悲傷和怨恨,那她的執念是什麼?

在來到女人家門前的時候,風無理大概明白了。

隱隱地,他听到很細微的哭聲。

是嬰兒的哭鬧。

女人捧著豆漿著急,但是她進不去。

風無理兩腳把門踹開了。

「踫!!」

屋子內很亮堂,陽台的窗開著,兩室一廳的簡易房子,空氣中帶著不輕不重的血腥味,金色的陽光灑滿半個客廳,瓷磚地板反射的光有點刺眼,讓人想起那個夏日里窩在沙發上開著電視,風扇慢吞吞轉著的美好早晨。

這樣金子一樣的上午……

「嗚哇——!」

嬰兒嘹亮的哭聲。

身邊女人已經沒再哭了,她拿著豆漿沖到客廳小小的嬰兒床上。

里面躺著一個身上沾著血跡的男嬰,閉著眼楮在嚎,全身皺巴巴的,像是出生沒多久,地面上有從那間關著的房間一直淅淅瀝瀝連著嬰兒車的血跡。

「不哭喔,不哭了喔,媽媽帶吃的回來了。」

「喝豆漿,寶寶喝點豆漿好不好?」

「已經不能哭了啊。」

女人無助地跟著哭了起來。

所以說,風無理覺得這家伙就很不靠譜。

哪有喂剛出生的嬰兒喝豆漿的。

還是甜豆漿。

風無理沉默地走了過去,抱起了閉著眼楮握著小拳頭一直哭的嬰兒。

小家伙在他懷里安分了一點,起碼不再哭了。

女人就那樣愣愣地抬頭看著他,臉上的淚如涌泉,哭得像個小姑娘。

「師弟,寶寶不喝豆漿啊。」

「肯定不喝的啊。」

「寶寶要吃什麼,我現在出去買,師弟你幫我看一下寶寶好不好?」

「我已經知道了……我會救這個孩子的。」風無理溫和道。

「啪嗒。」

豆漿掉在了地面上。

金色的朝陽流入屋內,澄黃的豆漿漫得到處都是,陽台簾子拍打著窗,嬰兒床的影子旁好像應該有一個女人。

又好像從來就沒有過。

跪在嬰兒床旁邊的女人忽然就不見了。

一直吵個不停的哭聲也消失。

陽台照進來的光只能照亮半個客廳,風無理抱著嬰兒站在光下,這邊處在太陽照得到的地方,越顯得對面陰暗,地上的血跡聯通著光和暗兩個世界,暖洋洋的嬰兒床的對面,是血跡連結著的昏暗房間,門敞開著,一直延伸到牆邊一個女人腳上,她安靜地坐在地上,靠著牆,側著腦袋,胸膛上插著一把血淋淋的刀。

一直很安靜。

她能做的只有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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