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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隋文帝楊堅在位時,楊素是最有影響力的權臣,憑著南征北討、戰無不勝,而以至于功高震主,深受文帝猜忌。

楊素本身亦非易與之輩,密謀作反,又屯積兵器糧草財富。然他起事之前便突患病而死,文帝一夜之間盡殺其黨羽,卻始終找不到楊素的寶庫。

而楊素之子楊玄感亦在之後的起兵之中被誅殺,使得明面上再沒有人知道楊公寶庫的秘密。

自此便有傳言,說是誰能有幸尋獲得這「楊公寶庫」,便可一統天下。

其實這所謂寶庫,便藏在長安新城的地下,是當年楊素督建新城之時悄然早早設立的。

寶庫設計巧妙,機關重重,若要開啟自是沒那麼容易,因而孟修遠在計劃真正開始之前,仍有一點準備工作需要親自去做。

皎潔月色之下,孟修遠從客棧二樓飄然而出,化作一道幽影般從長安城的上空飛掠而過。

直至越過半座城池,他才悄然落在一條雄偉壯觀的石拱橋上,四周寂靜無聲,只有橋下河水靜靜流淌。

這躍馬橋上的六個龍頭望柱,正是開啟楊公寶庫的機關鑰匙。

依照魯妙子之前所授,孟修遠先閃身到躍馬橋下,以指力將這六根欄桿柱的底部托起,顯出六個十分隱蔽的凹槽,隨即又回到橋面上,將龍頭依次扭轉。

下一刻,整座橋忽然輕輕顫動起來,久久不止,正是機關發動的跡象。

孟修遠尋著震動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橋下河面處現出奇異的波紋,還有無數氣泡冒出,卜卜作響。

顯然,這是河床上開了一道裂口,河水正不住地往其中涌入。

雖之前便听魯妙子所述,說整座楊公寶庫中的眾多機關,正是由河水動力所驅動。可孟修遠此刻親眼見證之時,仍不由為其精妙設計而感嘆。

而正在此時,突地隱約一股靈覺從孟修遠心中升起,叫他明白,自己此刻正被人所窺探。

與之前幾次一樣,這暗中窺探之人十分高明,不漏絲毫氣息,即便以孟修遠之能仍無法判斷其方位所在。

不過略有不同的是,這機關開啟的場景許是讓這暗中窺探之人心態發生了改變,使其不再似之前那麼絕對謹慎,而是多了許多小心思。

孟修遠心中靈覺突地忽強忽弱、忽有忽無,顯示那暗中之人應是在有意試探他而不斷變換方位遠近,以推測他的真實武功境界。

見此,孟修遠不由微微一笑,反停下了正欲離開的腳步,朝著面前潺潺流淌的河面朗聲開口道︰

「邪王何故如此藏頭露尾,暗中跟了我幾天時間,卻總不敢出來和我見上一面?

天下間能跟上我腳步的,應當只有你的《幻魔身法》。

你即便不現身,難道我便不知是你在暗中窺探麼?」

孟修遠此言一出,他心中那被人窺探的靈覺立即變得穩定了下來,再不似剛才那般變化多端。

顯然是暗中那人為他言語所動,不敢再做試探。

不過略顯可惜的是,這石之軒好像並沒有此刻與孟修遠決戰的想法,過了許久,仍未見其現身露面、發言出聲,而是繼續于暗中悄然觀察著孟修遠。

孟修遠見狀笑著搖了搖頭,並未再以言語相激,轉而坦然開口道︰

「好,邪王今夜不願見我,卻也無妨。

我听說過補天閣的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你大可自己挑一個合適的時間,再來出其不意地刺殺偷襲。

只是提醒邪王一句,明日我從楊公寶庫中取出邪帝舍利之時,你最好能早些出席見證。

畢竟那楊公寶庫一共有四條出口,邪王恐怕也猜不到我會從哪處撤退,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閣下許是今生也再無緣見這舍利。

我此次既敢來長安取邪帝舍利,早做好了與魔門眾位高手過招的準備,並欲借此將武道再進一步。

作為一個武者,你們無論誰能真刀真槍地勝過我,我都願賭服輸,可將邪帝舍利雙手奉上。

但若你們想要耍什麼小聰明,我便無意奉陪了……」

言罷,孟修遠再不做停留,當即足尖一點飄然而去,很快身影便與黑夜幽雲化作一片。

……

第二日的一整個白天,孟修遠四人皆在客棧之中,閉門不動。

直至夕陽落下,街上再無人聲,三個身影才從客棧緩緩走出,並分頭朝不同方向行去。

依照之前計劃,師妃暄和石青璇二人立即結伴出城,而全副裝扮上身、已改變體型了的張勇則扮作孟修遠模樣,則是坦然朝西寄園寶庫入口而去。

對于精通煉體之術、對身體控制極為精確的張勇來說,即便袖子里藏著一只魯妙子所制的假手,模彷孟修遠的行動姿態仍並不困難。踏步闊行之間,全與孟修遠平日里的模樣一般無二。

再加他此刻身體之中又有孟修遠輸入的一股長生真氣,氣與神合,真氣流轉之間,讓他身上自然散發著孟修遠的精神波動。

因而只要是魔門眾人不跳出來主動與張勇交手,便絕看不出他這是假扮的。

孟修遠于客棧之中悄然收斂氣息,直至三人皆已走遠,才一路潛行而出。

楊公寶庫的入口,在西寄園的一口水井深處,平日里並無尋常,直至昨夜孟修遠發動了機關,這入口始能開啟。

張勇依照孟修遠的指示,不做絲毫猶豫停頓,直跳入水井。而在他之後,果然有幾波人影先後竄出,尋跡同樣朝井中追去。

寶庫之中機關繁多,又漆黑一片,可謂是十分凶險。

張勇有魯妙子事先準備好的夜明珠,又熟知其中關竅,走得還算順暢,可他身後尾隨的這些魔門高手,可便沒有這般好運了。

沼氣、暗門、勁弩、落石,接連不斷的意外,讓這些武功高強的魔門巨擎仍受盡了苦頭,若非前面有張勇開道給他們留下了稍許痕跡指引,他們早便放棄,轉身不敢繼續向前。

直至機關用盡,這座久具盛名的寶庫,終于顯露出了其動人一面。

楊公寶庫號稱「庫中有庫」,實際便是有真、假兩處藏寶點。

假的一處共十多個裝載奇珍異寶的箱子,貼牆有幾十個兵器架,放滿各種兵器,其財物已算是不少,不僅可叫人富甲一方,更是可裝備近千人的部隊。

而真正的藏寶點則在其下暗門之中,共有有四個石室,一個藏有黃金為主的財寶,另外三個則都是諸般武器、鎧甲。

其中兵甲足以裝備萬人,財寶則同樣可以讓人富可敵國。

要說得了這楊公寶庫便可一統天下,那定是有些夸張,可如此一筆巨大寶藏,對亂世之中的任何一方勢力來講,也確都是十分難得。

不過,這對于江湖中人來說,都不是至關重要之事。

張勇在用火熠點燃了石室中的火炬之後,當即走向石室中央的一個不起眼圓桌,用力一拔一轉,便听圓桌下發出輪軸卡卡作響,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顯出個個封蓋的銅制小罐子。

「啪啪啪……」

正在張勇俯身將銅罐拿起時,一陣掌聲突從暗門外傳來,伴著略顯輕浮的聲音︰

「孟修遠孟公子是吧?

果是個少年英雄,豪氣沖天。

即便知道我等眾人定會尾隨,卻也一路走到這楊公寶庫深處來,貼心地為我們引路。

看來你真的似是傳聞中那般本事通天,所以才不將我等放在眼里……」

說話間閃身走出一個青衣文士,其人碩長高瘦、舉止文雅,若非眼中帶著幾分邪氣,旁人只會當他是個俊俏書生。

張勇自是不認識來者,但由于有孟修遠事先指點,他倒也不慌,只是將那銅罐橫托手中,一面漠然地瞧著來者,似是不將其看在眼里。

席應縱橫江湖多年,哪受得了這般對待,當即皺眉再欲開口,卻是被門外祝玉妍的聲音給打斷了︰

「別人或許不好說,可席應你的這點本事,孟公子定是不會放在眼中的。

是否只是你那《紫氣天羅》練成了,便讓你有些忘乎所以。

你這般人,為何不再躲在陰溝里做那些惡心勾當,反竟敢參與到今天這般事情中來?」

祝玉妍聲音霸氣,來勢洶洶,轉瞬間便也從暗門之後走出,身後還跟著一女兩男三位高手。

席應見祝玉妍這般氣勢,多少有些忌憚,不著痕跡地向側邊退開一步,可祝玉妍卻沒有絲毫放過他的意思,仍接著說道︰

「席應,看在同為聖門中人的份上,我勸你還是早些離去,這聖帝舍利不是你能奢求的。

當年你因‘天君’這個稱號惹惱了‘天刀’宋缺,被他追殺千里,狼狽遠遁。

眼前這位孟公子可也有一個‘天劍’的外號,你難道便不怕他寶劍出鞘,一劍斬了你麼?」

「天君」席應畢竟也是魔門八大高手之一,他師門「滅情道」又與陰癸派素不對付,此刻被對頭祝玉妍如此揭到短處,一時間已再難忍受,不由開口道︰

「祝玉妍,你莫要猖狂,別因你人多勢眾便覺得今日這聖帝舍利已是你的囊中之物。

此物乃石之軒勢在必得,他絕不會放過今日之機。

待會兒爭斗一起,亂戰之中,你未必佔得到便宜……」

說話間,席應微微轉頭,望向祝玉妍身側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頗為不屑地說道︰

「闢塵,你老君觀看來是真的完全依附于陰癸派了。

作為同輩中人,你也算位列聖門八大高手之一,給祝玉妍這女人打下手,難道便不覺得丟臉麼?

她是許了你什麼好處,還是你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把柄在她手上?」

那「妖道」听聞席應此言只微微一笑,並不出聲回答,反而門外一道粗壯的聲音傳來,接下了席應這話︰

「席兄,你何必明知故問呢。

陰癸派勢大,闢塵攀上這高枝自然是好處多多。

就連平日里做生意,有陰癸派的幫襯,他也順遂了許多。

祝尊主有求,他闢塵又怎麼會不來呢……」

說話的是個胖子,身材極為臃腫,腆著大肚腩,扁平的腦袋瓜兒就像直接從胖肩長出來似的,加上兩片厚厚的嘴唇,全然不似武學高手模樣,正為魔門八大高手之一的「胖賈」安隆。

這安隆孤身一人出現,卻似是頗有底氣,進門之後還不忘對著祝玉妍身旁的闢塵玩笑道︰

「闢塵兄,莫怪我冒犯啊。

听說最近還要搞個什麼百業結社,招籠天下商賈,實在是厲害。

不知可否放過小弟一馬,讓我這般小商人也能做些湖口的買賣?」

祝玉妍見「胖賈」安隆現身,表情愈發嚴肅,當即朝他威聲問道︰

「安隆,你這走狗既然到了,石之軒想來應該也不遠了吧。

他為何還不現身,是否是知道我想殺他,所以怕得躲起來了?」

安隆聞言一笑,也不接祝玉妍的話,只是一雙小眼楮四處打量。

待他看到石桌上那張寶庫地圖,不由面色愈發放松了幾分,因為地圖上明確地標注了四條線路,皆是可以從這石室之中逃離的通道。

他們這些魔門巨擘互相之間積怨深重,一見面便忍不住內訌了起來,似是毫不孟修遠放在眼的樣子。可事實是,他們心中今日既然敢下這楊公寶庫,其實都是心中有些把握的。

因為哪怕只從常理推斷,楊素建寶庫之時,也一定會給自己留好多處逃生之選,讓自己無論如何也能安然無恙回到地面上。

到了這石室之中,即便最終得不到邪帝舍利,以他們的功夫只要有心逃月兌,也是絕對能保得住性命的。

此刻眼前這地圖正是證明,讓眾人皆放松了下來,有心情互相斗上幾句。

張勇外表憨厚,卻內生智慧,見得眼前這群魔亂舞的場景也沒有絲毫慌亂,只是澹然瞧了他們一陣之後,便依照計劃,徑自將手中的銅罐打開。

下一刻,只見詭異的黃光從罐口顯現,將在場眾人的目光皆吸引了過來。

誰也沒想到,眼前這位孟公子竟會不聲不響地突然便讓邪帝舍利現世,一時間皆遲疑了片刻。

而也就是在這短短時間之中,張勇再次將銅罐的蓋子關緊,那詭異的黃光隨即便從這屋中陡然消失。

「孟公子,你這是何意?」

祝玉妍一雙眼楮望向張勇所扮的孟修遠,著實有些想不明白,他如此古怪行事的理由是什麼。

張勇自是不會回答,只隨手將銅罐放在石桌之上,同時自己向後撤出幾步,默然站到了一條逃生通道的活門之側。

魔門眾人見那裝著舍利的銅罐近在遲尺,一個個即便武功高強,也不由皆為止心中一動,來不及多想事情奇怪之處。

霎時間,屋中氣勢四起、人影晃動,听得「砰砰」交手聲圍著這銅罐不住響起。

顯然,誰都想奪過這邪帝舍利,當即從這寶庫之中盡快逃出。

而就在此時,一道模湖的身影突從來處暗門外閃出,以超過在場眾人的速度,直朝那銅罐飛掠而去。

「石之軒?!」

祝玉妍怒喝一聲,當即天魔立場全開,朝黑影截而去,將其在距離銅罐數尺之外堪堪攔住。

轉瞬之間兩人便已交手十余招,祝玉妍以逸待勞佔了先機,致使雙方不見勝負。

石之軒微微退開一步,深深望了一眼石桌上的銅罐,隨後才對祝玉妍笑到︰

「玉妍你這是何苦來由,你真正的敵人並非我石某人,而是外面人世間當道的虎狼。

大家若能捐棄成見,天下將是你我囊中之物……」

祝玉妍聞言冷哼一聲,怒目喝道︰

「我曾錯信你一趟,以致累得師尊含恨而終,絕不會一錯再錯。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話間,祝玉妍當即便欲再向石之軒攻去,可就在此時,一道道「轟隆」巨響從四周傳來,讓這些魔門高手不由大驚,紛紛停下手來。

待他們凝神環顧四周,才見得原本四條逃生之路,竟皆已被厚重石門封死,而那原本站在逃路出口的「孟修遠」,不知何時反出現在了來路的暗門旁。

「各位,咱們終于見面了。我等今天這一日,可是已經等了許久。

機會難得,你們既都要想著邪帝舍利,咱們不如借此好好較量一番。

既定這寶物歸屬,也決你我眾人生死……」

孟修遠身子擋住此時石室的唯一出口,朝面前一眾魔門高手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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