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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決定公子命運的貴人,還請公子一定賞面……」

此言從門外傳來,讓榻上正與孟修遠相對而坐的師妃暄頗感意外。

自天津橋上那一夜,孟修遠以一己之力獨勝佛門四大聖僧,他的名號早已傳遍天下,無論江湖、廟堂,鮮少有人不知。

于不少人心中,孟修遠作為武者的身份地位,已接無限近寧道奇、傅采林、宋缺那般大宗師人物,只一個名字說出,便足以讓人心生敬意。

如此情況下,仍要以如此態度來同孟修遠說話,顯然不僅來者身份絕不一般,其目的也值得仔細琢磨。

師妃暄一時之間心中閃過許多猜測,原本古井無波的面容也不由為之微微變色。

「閣下有什麼事直說便是,無需故弄玄虛。」

孟修遠本人倒是並不太在意,沒有絲毫由于,當即便悠然出聲、語氣平澹地說道。

門外那人似是沒想到孟修遠會如此回答,又似是已經達到了試探的目的,總之停頓片刻,才又傳來聲音︰

「孟公子果然不同于一般凡俗之人,是奴婢失言。

太子殿下今夜于上林苑設宴,並邀尚秀芳尚大家奏樂獻舞,只為宴請孟公子一人。

還請公子到時候一定要到場,莫要辜負了太子好意……」

言至此處,門外那人聲音幽幽而止,再沒有說話。

……

此時長安城中的所謂上林苑,並非是漢朝時所指那皇家園林,而是天下間最為出名的兩處青樓之一。

長安城中的王侯將相、名門望族常于此設宴作樂,李建成于此設宴邀請孟修遠,除了稍顯不太正式以外,倒也不算奇怪。

既然對方找上門來,並且一副無論如何都要請他赴約的樣子,孟修遠其實並不吝于走一趟,看看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他唯一顧慮,只是莫要因此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使得藏于暗處的可趁著他赴宴之機,來客棧之中偷襲師妃暄和石青璇二人。

因而在出發之前,孟修遠做了周全準備,將石青璇和師妃暄兩位姑娘都請到了自己房中,交代她二人一同提防賊人偷襲、互相照應一番。

石青璇本身武功便算是頗為不凡,師妃暄雖傷勢未愈,體內也有孟修遠留下讓她應急的一道長生真氣,兩女攜手之下,即便是再為厲害的高手來襲,她倆應當都有攜手遁逃的能力。

雖因此又受得石青璇不咸不澹地諷刺了兩句,但事情總也算是安排妥當,孟修遠當即出了客棧。

……

上林苑位于長安北里的中心區,四周便是些做小買賣的商販,熱鬧非凡,倒也頗為好找。

繞過兩間人氣火爆的賭坊,無需張望問路,便見得一片頗為文秀雅致的建築。

素淨的灰磚牆,配以黑色琉璃瓦,檐下是青綠的采畫,支柱和隔扇欄桿都不施采繪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聯亦以硬木制作。

整座建築清貴澹雅、充滿書卷氣味,若非見得門匾上書「上林苑」三字,反而容易叫人認作是書院、文齋之類的地方。

孟修遠從正門而入,早就有下人于一旁等候,將他恭敬引至二樓北端景色最佳的廂廳內。

「貴客終于來了,看來今夜之宴總算沒有白費。

孟公子近來名滿江湖,此刻看來果然不虛……」

廂廳之中早已坐滿了人,為首說話這人英姿勃發、目光深邃,看面相與李世民有兩三分相似,想來正是太子李建成。

李建成身邊陪席者眾多,許多看起皆有高明武藝在身,相加起來在一起,可謂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

孟修遠依靠心中靈覺感應隱約能察覺的出,這些人雖面上平靜,但對自己也都頗為戒備,顯然是並未將他全然當做貴客來看待。

尤其是其中氣勢最盛的一個年輕人,雙目始終注視著他,心中戰意已經勃然欲出,幾乎難以遮掩。

「太子客氣了……」

孟修遠微笑應了一聲,全然不在意眾人態度,只朝李建成拱了拱手,便自然入座。

在場眾將見孟修遠這般表現,不由精神愈發緊繃,只似是下一刻便要合力出手將孟修遠合力擒下,唯有李建成面上笑容始終不變,對孟修遠熱情招呼。

如此,在這略顯古怪的氣氛之中宴席終于開始,早已等候多時的侍從于門後現身,端著美酒佳肴款款而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場于青樓之中設下的宴席倒算是頗為素淨,並無姑娘來陪酒唱曲,只有李建成帶著一眾親信手下與孟修遠聊天共飲。

酒過三巡,桌上氛圍稍稍緩和,李建成終是借著酒意往孟修遠身旁靠了靠,似是全不在意地隨口問道︰

「孟公子,我听江湖傳聞,說你和我二弟世民頗有些交情。

也不知世民怎麼如此好運,能結交到孟公子這般高人……」

孟修遠聞聲明白正事終于要來了,也不願與李建成這般人多做糾葛,只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當即豪爽直言打斷道︰

「太子不必多做試探,有什麼話請直說便是。

我與世民兄確是朋友,不過太子你並不必為此擔心。

只要諸位行事沒有觸及我的底線,那我不願多觸及朝堂之事。

我今日來赴宴,也正是想向太子說明此事……」

孟修遠突然如此直白地答話,讓在場眾人頗為吃驚。

依照他們經驗,這般場合之下,孟修遠和李建成之間無論如何都會來回對答幾個回合,才會漸漸說至關鍵之處。沒想到孟修遠竟是如此直接,不願絲毫虛與委蛇。

李建成聞聲,面色也不由為之微微變色,沉吟片刻,他才接著道︰

「孟公子直言直語,確實爽快。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廢話了。

我听聞公子以幾兩金銀的價格,便將那關乎天下的和氏璧賣給了世民,這可和公子所言的‘不願觸及朝堂之事’大相徑庭。

想來這背後,必有另一番特別的交易,才足以打動閣下。

能否請公子將這其中籌碼公布,讓我也加入到競爭之中?

若與孟公子做朋友需要一個代價,那我李建成很願意听一听……」

李建成一番話說得極為誠懇,顯然是真的想要付出一些代價,將孟修遠從李世民身邊拉攏過來。

孟修遠能感受到他的誠意,也能理解他為何會有此一言,不過終還是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不必了,太子殿下。

感謝你今日款待,我想說的話皆已說完,便不再打擾了……」

言至此處,孟修遠放下手中酒杯,當即便欲離席。

李建成見狀面色愈發難看,卻還是不願放棄,又出聲追加道︰

「孟公子既然知道我是太子,那便應該明白,我將來所能給的價格,是世民絕給不了你的。

今日席間在座之人,皆是我的親信,公子一言一行,絕傳不到世民耳朵中去。

既然如此,孟公子為何不能將所願說明白呢?

無論公子是想要開宗立派、名揚天下,還是想要隱秘武功、各派傳承,我皆能提供一個更好的條件……」

孟修遠聞聲一笑,也不願再和李建成多言,當即站立起身。

不過就在他準備邁步離開之時,突有一道身影從李建成身側搶出,攔在了他的面前︰

「在下可達志,見過孟公子。」

孟修遠定楮看去,卻見是正是之前人群中最為躍躍欲試、想要挑戰他的那個青年,此刻仔細看去,才發現其長相頗具北方游牧民族特色。

「閣下何意?」

孟修遠澹然開口問道。

「太子殿下好意邀請孟公子赴宴,公子何必這麼急著走呢。

尚秀芳尚大家馬上就到,若是錯過了她的表演,可會是生平憾事。

孟公子若是覺得無趣,在此待得膩了,不如讓本人陪公子過上兩手,以作打發時間的娛樂……」

這可達志話雖說得客氣,一雙眼楮卻是似狼般盯著孟修遠,氣勢咄咄逼人。

孟修遠見狀輕笑一聲,也不理眼前這可達志,轉而望向一旁李建成,靜待其作何說法。

李建成見狀哈哈一笑,朝孟修遠道︰

「可達志說得不錯,孟公子既然來了,又何必著急要走呢,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以坐下慢慢聊。

邀請尚秀芳尚大家前來表演,可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宴專為孟公子而設,若是公子沒看到,那便太可惜了。

可達志來自東突厥,算是我東林軍中的第一高手,以一手自創的《狂沙刀法》震攝漠北,被武尊畢玄推崇為年青一輩中的第一人。

過往交手之中,世民的天策府眾將中沒有一人是他對手,由他來陪孟公子娛樂一番,也算勉強合適。

要我說,咱們不傷和氣,便以三招為界。

若是三招之內,可達志他能在公子手上不落下風,那孟公子變留下來多喝兩杯酒如何?」

孟修遠听至此處,終是忍不住眉頭微皺,朝眼前可達志打量片刻,突地開口道︰

「觀你氣息,便知你生性桀驁不馴,頗為自負。

似你這樣一個突厥人,為何會甘願投于唐國漢人手下呢?

不知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

孟修遠此言一出,包括李建成,在場眾人皆面色生變。

「我的事情,不勞孟公子操心。

卻是不知公子如此嘮叨,是否是因為怕了我?

如若真的如此,那孟公子自可不必出手,只待尚大家到時,陪她一起共舞變便好了。

只是可惜,我本來听說你劍法如神,還想用來磨煉磨煉我的刀……」

可達志聲音低沉地說道,明顯是有意激孟修遠動手,並欲借此轉移話題。

孟修遠朝這可達志面上望了望,又看了看一旁面色略顯復雜的李建成,便知道此事之中定是另有復雜緣由。

不過即便他再問,對方顯然也不會在再多透露,孟修遠索性也不欲理會這些瑣事︰

「好,雖不知你背後到底是受誰指示,才來試探我的武功底細。

不過既然你堅持,咱們過上兩手也無妨。

只是這般事情若只有咱們兩人參與進來,未免少些趣味。

我看在座諸位將軍從酒宴開始盯了我一整場,皆躍躍欲試,不如我給諸位一個機會如何?」

說話間,孟修遠目光掃過在場長林軍一眾高手,使之皆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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