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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酒宴酣醉(過渡章節)

擺設典雅的廂廳之中,沒有舞女樂師,沒有下人侍女,只有兩個久別重逢的漢子,一杯杯喝盡杯中米酒。

「孟大哥,我敬你一杯。

能和你再坐在一起喝酒,著實是不容易,咱們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三年未見,張勇與孟修遠之間依舊毫無生疏之意,憨笑著說了一句,這鐵塔般的男人便又提起酒杯一飲而盡,眼神之中滿是誠摯的欣喜之意。

「好,一醉方休。」

孟修遠微微一笑,伸手親自替張勇將酒杯滿上,目光之中卻略有一絲沉重,有意避開對方那空蕩的左袖。

張勇似是沒有察覺到孟修遠的異樣,依舊興沖沖地向孟修遠訴說著自己的心情︰

「孟大哥,你不知道,這幾年間我幾次收到你斬殺魔門妖人、為民除害的消息,都覺得激動,不由想來找你聚一聚。

可惜你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待我趕到地方一打听,便都是晚了一步,听說你剛剛離開。

而我這次听說你在洛陽大殺四方之時,又是遠在江南,遙距離千里之外。

本以為是絕對趕不上來見你了,沒想反倒如了願。

嘿嘿,看來我張勇的運氣也不是總那麼壞……」

張勇目光澄澈、言辭真摯,讓孟修遠見狀不由心中感動。沉默片刻,開口溫聲道︰

「勇子,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我听李靖說,你當年是投了瓦崗寨義軍,現在呢,可還在他們麾下?」

張勇聞聲搖了搖頭,頗為灑月兌地朝孟修遠解釋道︰

「不在了,我已經和瓦崗寨沒什麼關系。

當年我因為素素姑娘的原因,本來是投在瓦崗寨大當家翟讓麾下。哪知道我入寨不久,李密那廝便突地發動了叛變。

大當家被李密所殺,瓦崗寨中的人大多也都被他收攏到了麾下。

我不願跟著這陰險小人,所以便逃了出來。

許是他們覺得我一個無名小卒無關輕重,便也沒再來為難我……」

孟修遠聞言默然,沒想到張勇的義軍之路竟是如此曲折。

細細想來,張勇口中的那位「素素姑娘」正是翟讓獨女最為重視的貼身婢子,從這層關系來看,張勇該算是瓦崗寨大龍頭翟讓的嫡系。

顯然,張勇雖三言兩語便將事情帶了過去,可當時他的實際處境,絕不會如他所說這般輕松。

再見張勇提起那位素素姑娘時,眼神之中略有些哀傷感嘆,兩人感情結局定也並不算太好。

孟修遠不願揭張勇痛處,于是索性悄然轉移話題道︰

「嗯,不在軍伍了也好,我看那瓦崗寨最後也難得天下……

對了,勇子。

這幾年你是否回過家,家中狀況如何?」

張勇听孟修遠說起這事,心中十分感激,原本略顯低沉的神色很快便消失不見,當即又痛飲了一杯酒後笑著答道︰

「回過了,一切都好。

全賴孟大哥你上次提醒,我已經叫爹娘將那小酒館盤了出去,到嶺南宋閥勢力內安頓。

翠山鎮年前遭災,他們恰好躲了過去,沒受到波及……」

「翠山鎮遭兵災了?是哪方勢力做的?」孟修遠聞言,當即出聲問道。

言語間,孟修遠腦中浮現出那原本安寧祥和的江南小鎮此刻毀于戰火之中的樣子,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張勇見孟修遠這幅表情,十分理解他的心思,拍了拍胸脯,向孟修遠自豪地說道︰

「還能是誰,自然是鐵騎會那群橫行無忌、沒有人性的畜生。

不過孟大哥你放心,我已經替那些受到欺壓的鄉親們報了仇。

鐵騎會首領‘青蛟’任少名,是被我親手斬下的腦袋!」

孟修遠聞言微愣,頗覺得不可置信︰

「任少名竟是你殺的?」

之前天津橋上,「飛鷹」曲傲攜一眾鐵勒高手來偷襲,說是為他兒子任少名向孟修遠報仇。

當時孟修遠心中便思考過,不知是哪位義士出手,並將這功勞歸在了他的頭上。

這個問題算是困擾了孟修遠許久,一直不知答桉,卻沒想到竟是張勇所為。

孟修遠雖未親手和這任少名交過手,但從他身份來看,便知道此人武功定是不低。畢竟是鐵勒第一高手曲傲的兒子,又受陰癸派所選擇扶持,顯然不該是個尋常人物。

張勇真正習武不過三四年時間,雖是受了孟修遠的指點,實在不該有這麼高的本事。

張勇憨憨一笑,抓了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單靠我一個人,自是做不到,是有旁人和我一起去刺殺的。

也是全賴孟大哥你教我的橫煉功夫,讓我把身子練得十分結實。

那任少名大意了,見我真氣不太強,便沒將我放在眼里。

我故意賣了一個破綻,讓他來砍我練得最為堅實的左胳膊。在他的刀卡在我骨頭中時,我便反手一槍解決了他……」

說話間,張勇蕩了蕩自己的左袖,彷若全不在意地笑著對孟修遠接著道︰

「那任少名到死也猜不到,世上竟有孟大哥你這樣的奇才,創出這樣神奇的功夫,讓我這般愚鈍之人也能練成高手。

可惜那夜之事不好傳出去,否則,我這無名小卒的一條胳膊,竟能換了他這樣大人物的性命,也算是江湖奇聞了……」

孟修遠聞言,望著眼前張勇眉頭微皺,心中頗為感慨。

從剛才見面開始,孟修遠便一直沒有提起張勇這條缺失的手臂,甚至是目光都有意避開,為的便是不想讓張勇提起傷心之事。

沒想到此刻張勇主動說起此事,竟如此一副風輕雲澹的模樣。

孟修遠猜不出他是真的全不在意,還是故作灑月兌,一時間心緒復雜,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好。

半晌,他才輕嘆了一口氣,沉聲朝張勇說道︰

「勇子,這事是我不好。

我既已了解這陰癸派和鐵騎幫的齷齪事,便早該抽出時間,去將這畜生宰了。

再不濟,我也該給你一個聯絡方式,讓你遇上事情之後,能找得到我。

你無辜缺了這條手臂,許是有我一半責任在其中……」

張勇見孟修遠如此,反而又是憨厚一笑,擺了擺手朝孟修遠說道︰

「孟大哥,你多慮了。

斬殺那惡賊之後,我怕被他背後勢力報復、怕牽連到家中父母,便借用了你的俠名留下。

單這一件事,我便不知該如何感激你。

再者說,我當時知道你在哪,也不會去找你幫忙。

畢竟這樣的好機會我一生許是都踫不上幾次,又怎麼會放棄呢……」

說話間,張勇忍不住又仰頭喝了一杯酒,面色微微醺紅,略帶酒意地痛快說道︰

「孟大哥你記得麼,我和你說過。

我之所以追隨你的腳步,從那間小酒館中走出來,便是要見識一番這世界的廣大,體會我這僅有一次生命中的精彩。

我不是你那樣的天縱奇才,能輕輕松松便將這天下間的高手皆踩在腳下,視四大門閥、佛門、魔門這樣龐大勢力于無物。

能為民除害,親手殺了任少名這種武功高強、權勢駭人的惡賊,許已是我這普通人一生之中,所能做到的最為激動人心之事。

有過這一遭,待將來有一日我要永遠合上雙眼時,再回想起我的一生,或許便不會有什麼遺憾,反而會為自己而感到驕傲。

與這相比,一條手臂又算得了什麼呢……」

孟修遠聞言不由愣在原地,久久不語。他突然間覺得,自己似是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總是追逐在自己身後的「小迷弟」。

已喝到燻醉的張勇見孟修遠如此,卻是沒有多想,只是拿起酒壺,又替孟修遠將酒杯滿上、一口將自己杯中酒飲盡,才接著口齒有些含湖地傾訴道︰

「孟……孟大哥,你是我這一生最為感激、最為欽佩之人。

若非有你帶我開拓見識、教我獨門武功,似我這般人,許是只能庸庸碌碌、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

所以我這些年來,一直有意無意地都在學著你做事。

听你到處斬殺魔門妖人、為百姓除害,我也想幫上些忙。

可惜我本領有限,除了這次斬殺任少名的大好機會,其他時候只能做些小事。

不過那次潛伏擊殺任少名之時,倒是叫我又偶然得到了一個消息,十分重要。

這事我和誰都沒講過,只和你一個人說……」

言語間,張勇已勉強翻過酒桌,爬到孟修遠身邊,在他耳側含湖道︰

「我听說,魔門已經滲透到了李閥之中,並且和突厥人有所勾結,要暗中操控這最有機會統一天下的一股勢力。

我听說你和李閥的二公子關系不錯,這事情你一定要小……小心……呼呼」

話未說完,張勇竟是已經緩緩躺倒在了孟修遠身邊,輕輕打起了鼾聲。

孟修遠聞聲倒是沒太在意,只是搖頭微笑,伸手輕提,將張勇那沉重的身子輕飄飄地放在了廂廳一旁供人休息的柔軟臥榻之上。

重新坐回酒桌前,孟修遠繼續自斟自飲,回想剛才張勇種種言語,心中不由得暗生波瀾。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李靖、李世民才推門而來,見張勇已經酣醉在了一旁,他二人只哈哈一笑,也不意外。

之所以剛才他們作為此次宴請的主人卻未露面,便是心思體貼,要給孟修遠、張勇這兩個舊友單獨敘舊之時間。此刻見得張勇酣醉,也知道兩人剛剛喝得盡興,自是為孟修遠而高興。

沒有什麼多余講究,李世民只是叫人又添了幾道小菜、拿了幾壺溫酒,便和李靖一起上桌,陪著孟修遠又共飲了起來。

推杯換盞間,李世民和李靖二人只和孟修遠打趣閑聊、說些幾人各自的陳年舊事,並未提及什麼會破壞氛圍的正事,更未說起似「和氏璧」、「慈航靜齋」這般話題。

半晌之後,至杯盤狼藉、眾人皆已盡興之時,還是孟修遠突地一笑,主動朝面前兩人開口道︰

「李兄,世民兄,不知你二人身上是否帶了銀子?」

兩人聞言頗為意外,想不通孟修遠是什麼用意,不過還是當即各自掏出錢袋遞與孟修遠。打開一看,金銀參雜,加在一起約莫有個十幾兩。

「孟兄若是急著用錢,我這便叫人送來……」李世民當即說道。

孟修遠笑著搖了搖頭,開口道︰

「不必,我只是差些盤纏,這些已經足夠。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佔世民兄的便宜。

我偶然得了一塊玉石,留著沒什麼用處,便抵給你吧……」

說話間,孟修遠已掏出了一方玉璽,全不在意地放在了酒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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