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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時,孟修遠才算是真正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了空禪師。

只見這和尚右手托著一具金光燦燦的小鐘,雙目隱顯光采,于眾多高僧環繞之中仍是十分奪人眼球,可謂法相莊嚴。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了空那年輕俊秀的外表之下,孟修遠隱約感受到了一股歲月累積所帶來的厚重感。

顯然,這淨念禪宗的主持絕非他表面看來這般年紀,而應該是類似于前世的天山童姥一樣,修煉過什麼能夠使人返老還童的神妙武功,所以外表才如此年輕。

「禪師無需客氣,十招也好,百招也罷,即便貴寺兩百人一起上,我也沒什麼好說。

我今日不是為了比武論道,亦非挑戰禪師你一人。

立場之爭,關乎深重,還請諸位莫要留手……」

孟修遠見這了空禪師至此時仍彬彬有禮,便就也沒有說什麼重話,只微微一拱手,便當即退開兩步,做出讓了空主動攻上來的姿態。

「孟公子果然不愧俠名,可惜,可惜……」

了空听出孟修遠話中堅決之意,輕道兩聲可惜、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之後便不再多言。

下一刻,陡听得「當」的一震,了空手中那具小鐘幽然作響,隨之而來的,是孟修遠身周兩百和尚手中的禪杖紛紛落地,彷若諧聲伴奏一般齊聲而鳴。

這環繞孟修遠四周的「交響樂」雖然聲音不大、亦沒有什麼戾氣殺意,可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厚重感,彷若千年古寺的晨鐘暮鼓,不由使人為之奪神。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不著他求,全由心造;心外無法,滿目玄黃,一切具足……」

了空闔目低吟一聲,隨即整個人借著周圍梵音氣勢陡升,再睜眼望向孟修遠之時,一雙眼楮之中已滿是慧光,無有疏忽、無有遺漏,似能看穿孟修遠的一切。

孟修遠見狀神情微肅,他明白,于此時了空雖未出招,可兩人之間的斗爭卻已經開始。

他靈覺之中能清晰的感覺到,此刻了空禪師的氣勢正借由這梵音陣法,和在場兩百僧眾牽引結合在了到了一處,並急速向四周拓展蔓延而去。

孟修遠雖未見過這般奇景,卻也明白,這該是了空絕招之前的蓄力。

果然,下一刻,這股無聲無息、無影無形的巨浪般便又從四面八方涌回,齊齊重歸了空禪師身周。

這氣勢一放一收之間,了空已有了月兌胎換骨地變化,不僅幾乎與這整座淨念禪院融為一體,更是沾染上了寺中千百座佛陀羅漢的意蘊,背後隱隱有佛光顯現。

「孟公子,我送你下山吧……」

一聲幽幽輕嘆,了空磅礡氣勢陡然爆發,似滔天洪水撲面而來,浩然砸落在孟修遠身上。

與此同時,了空突然變幻身形、化作虛實難分的幾重人影,攜漫天掌力朝正受攝于氣勢的孟修遠合圍而來。

旁邊師妃暄見孟修遠呆立原地、對了空的攻勢毫無反應,知道淨念禪院這鎮寺百年的「梵音伏魔陣」奏效,不由輕出一口氣,只覺得今日之戰終是贏了下來。

「了空大師還請留手,莫要傷了孟公子性命,他畢竟不是……」

師妃暄輕聲開口,似是要替孟修遠說情。

可話剛說到一半,卻是又听得「當」的一聲巨響,不僅將她接下來的話給扼住,更是讓在場兩百僧眾的禪杖都陡然懸在半空、不再落下。

再看場中,只見孟修遠那柄白玉神劍不知何時已然在手,而了空禪師手中拖著那只黃銅小鐘,卻則是從中間被斬成兩半、散落在地。

「好劍……好武功。」

了空強壓住袖袍之下那微微顫抖的右手,抬頭望向孟修遠,眼神終是再難平靜。

剛才一霎之間,他只覺得一股鋒銳劍意沖天而起,似中流擊水一般,將他所凝浩瀚氣勢一分為二,同時一道無形劍氣也隨之而來,將他手中的銅鐘干脆斬落。

放在平時,這道劍氣雖然迅疾隱蔽,了空作為絕世高手也一定是能避開的,可此刻全心全意借「梵音伏魔陣」之勢壓迫孟修遠,反叫他自己的靈覺失準、缺了感應。

實在是他沒想到世上有孟修遠這般奇才,年紀輕輕精神意念淵深至此,竟能抵擋的住他這借勢絕技,以至于反使得自己陷入萬分不利的局面之中。

「禪師,有什麼高招,還請繼續。」

孟修遠掃視了一眼身周這密密麻麻的和尚,只道是這無形之戰已經結束,該是真刀真槍斗一場的時候了,輕招了招手,示意眾僧可以一起攻上來。

兩百僧眾見此一幕,當即一陣躁動,雖一個個面上頗有驚懼之色,卻也還是沒有愣著,紛紛提起手中禪杖,作勢便要合圍而上。

不想,了空于此時卻是突然伸手將他們動作止住,隨即搖了搖頭,對孟修遠沉聲開口道︰

「不必了,孟公子。

公子剛剛一劍本可取我性命,卻手下留情、未傷分毫。

老衲實再沒臉面與公子妄動干戈,以至誤傷義士。

于意于武,我淨念禪院,皆已落敗……」

說話間,了空轉向師妃暄,躬身行了一禮,開口道︰

「淨念禪院今日,恐無法再擔護寶之責。

他日老衲一定親上帝踏峰,向梵齋主謝罪。

妃暄還是請寧道長出手吧……」

言罷,了空禪師便又一揮手,攜眾僧緩緩退開數丈,于人群中低頭闔目,彷若入定一般再不行動言語。

師妃暄見此一幕,那原本便似雪般的面龐又白幾分,稍愣片刻,只能翩然幾步走到孟修遠身前,柔聲開口道︰

「妃暄見孟公子出手克制,顯然亦非真有不死不休之敵意。

既然如此,公子為何不肯稍息肝火,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

若公子真要這和氏璧有用,待過上一月半月,妃暄也可在稟明師尊之後,將其借予公子……」

孟修遠聞言搖頭輕笑,當即打斷道︰

「師姑娘無需多言,咱們沒什麼好談。

我不下殺手,只是因為這些和尚既沒有親手做過什麼殘害無辜之事,也同樣從頭到尾也沒對我動過殺念,僅此而已。

可咱們立場不同,卻是改變不了的。

姑娘還是快請出那位‘中原第一高手’吧,我正好早想領教領教他的高招,見見這世間明面上的武學之巔到底如何……」

師妃暄聞言一怔,她自是听到了孟修遠話中「明面上」這三個字,不由為其萬分疑惑。

不過于此形式之下,她也不好多問,沉吟片刻,這仙子般的少女竟是突然拔出背後長劍,朝孟修遠柔聲道︰

「妃暄離齋之後,從未與人動手,可今日師門責任所限,卻是不得不領教孟公子幾式高招。

此劍名為‘色空’,專求以心御劍。

孟公子同為用劍之人,希望你我兩劍相交之時,公子能借妃暄劍意,明白我言語之中難以表明的無奈與苦衷……」

孟修遠聞言稍愣片刻,隨即輕笑一聲,也不與師妃暄多做糾纏,當即舉起手中白玉長劍道︰

「好,我曾與陰癸派當代聖女交過幾手,見識過《天魔大法》。

今日也領教一下《慈航劍典》……哼!」

孟修遠話說到一半,不知為何突然冷哼一聲,陡然將手中白玉長劍全力擲出。

以他舉世無雙的真氣和肉身,這全力一擲間,白玉長劍當即便化作一縷流光,似流星閃電般直射向師妃暄。

師妃暄經此突變,心中頓生萬分警覺,只覺得其劍勢暴烈雄渾難以抵擋,因而便下意識地閃身躲避。

只是道劍光確實太快,以師妃暄此刻宗師級別武功,仍有些難以匹敵其速度,好在是這劍光射出之時稍偏,並非全然瞄準師妃暄,才讓她及時躲了過去。

「孟公子,你……」

師妃暄眼中滿是幽怨,正要再開口與孟修遠說話之時,卻听得後背遠方山林之中傳來一聲轟然炸響。

在場眾人听得這響聲,皆不由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因這聲音明顯並非只是孟修遠飛劍威力太強,更是有火藥連串爆炸的聲音伴隨其中。

果然,循聲望去,卻數十丈外的山林之中,一團詭異的猩紅色煙霧正緩緩升起。

更為驚人的是,那爆炸附近的樹木花草,正以極快的速度大片大片地枯萎死去。

「好厲害的劇毒!」

「是火藥混著毒煙,所以威力才這麼大。」

「這東西若被拋到寺中,那還得了……」

淨念禪院眾僧見此一幕,不由紛紛皆躁動起來,就連本來已經闔目入定的了空,此刻也面色難看。

下一刻,一道白影從毒煙之中緩緩飄出,引著眾人目光,一齊落至孟修遠身前。

「師姑娘和諸位高僧,今日是不是只顧著對付我了。

魔門妖人潛至寺中,搞了這麼大動靜,你們卻也都沒有發現?」

孟修遠伸手一招,將那仍瑩瑩泛光的白玉飛劍輕握手中,嗤笑著說道。

淨念禪院眾僧皆被孟修遠手中飛劍吸引,臉上既是萬分驚嘆,又是有些羞愧。

唯有師妃暄一人,低頭看著自己腳邊不知何時被削落下的一縷青絲,模了模自己的鬢發,眼神復雜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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