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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潛修之所的選定,孟修遠其實是經過了一番考慮的。

本來,他腦中第一個蹦出的想法,是想要去那大理的不老長春谷。

畢竟那里的天地清靈之氣最為濃郁,還住著喬三槐夫婦和許多村民,十分熱鬧。

孟修遠若選在那里修煉,不僅效率極高,更是生活上也方便一些。

可再一細想,他又覺得此事或許不妥。

在那西夏皇宮的「內書房」中,他短短數個時辰時間,便將那附近清靈之氣給吸收了小半。

如此效率,實在驚人。

那不老長春谷中雖說有一口「不老長春泉」,源源不斷地將靈氣逸散而出,可畢竟是末法之世,想來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孟修遠若在其中肆意練功,將清靈之氣都吸入自己一人體內,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谷中生態有所影響。

他對初練這功夫,不知其極限在何處,所以一時間難以斷定。

思慮再三,孟修遠還是決定穩妥起見,先去那昆侖翠谷中修煉一段時間再說。

畢竟那谷中無人,他便是將整個谷中靈氣都抽干,最多也是苦了谷中的那些猿猴,以後吃不到甘甜美味的果子了而已。

心思既定,孟修遠當即全力趕路。

西夏國地處西北,與那昆侖翠谷有三四千里之遙,其間高山聳立、白雪漫漫。

孟修遠運使輕功,一路提氣飛縱從荒野趕路,逢山遇水都不做繞行。

偶有路人踫巧遇到,也只見得雪原上一片青影悠悠飄過,似風吹落葉,轉眼便不見了蹤跡。

憑著記憶,孟修遠順利尋到了那闊別數年的昆侖翠谷,翻越山峰穩穩落地,放眼望去,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翠綠細草,花團錦簇,清澗飛瀑,鮮果懸枝。

唯一不同的,是此時的孟修遠,對那天地清靈之氣已經頗為敏感。

他一入谷,便感受到了那空氣中逸散的靈氣,只輕輕吸氣,也覺得整個人身心舒暢。

隨手摘過一顆野果啃了兩口,甜美的汁液流入月復中,化作隱隱暖意流通四肢百骸。細細品味,這果子之中也蘊含著頗多靈氣。

見此,孟修遠不由臉上頓生微笑。

只覺得好似沙漠中的旅人,眼前突見了一片粼粼湖水。

……

往後日子,孟修遠一心投入到修煉之中。

這般隱世苦修的生活他早過慣了,倒也不覺得孤單寂寞。

相反,每日吸收清靈之氣所帶來的變化,讓孟修遠心中十分充實欣喜,不自覺地沉浸其中。

日升日落間,時間悄然而逝,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如此數月,孟修遠只覺得自己收益頗多,一身上下,無論精、氣、神,都大有進境。

其中以練氣最為直接,融合了天地靈氣的北冥真氣,不僅總量增加許多,性質更是大有不同。

好似從清水變成了烈酒,面上不見什麼大的差別,可威力絕不可同日而語。

變化之大,使得孟修遠此時都不由考慮,是不是其已經月兌離了「真氣」的這個範疇,該換個稱呼了。

而于他于煉體方面的進步,則是同樣明顯。

本來,之前融合了《易筋經》之後,孟修遠的《健體術》便有了跨越式的的進步。再者,以《健體術》煉化體內真氣,其效率本就和真氣的質量息息相關。

孟修遠此時一身真氣其中飽含天地清靈之氣,最是滋潤生發,利于生靈成長。

那西夏內書房中滿屋盛開的花草,和這昆侖翠谷中四季不敗的景色,便都是證明。

兩相疊加起來,孟修遠經得數月的鍛煉,渾身上下筋骨經脈直好似都重新生長了一遍。

閑暇時,孟修遠曾自封真氣,試驗自己此刻的肉身力量。其結果是,幾乎全然不輸于原來運使真氣所能達到的狀態。

一躍數丈,徒手開山裂石,皆是常態。

三者之中,唯有「神」之一道的修煉狀況最為復雜,也最令孟修遠驚喜。

之所以這麼說,就不免要提他將逍遙派三門神功合一時所遇到的那「武學障」了︰

突地眼前一片茫然,前世今生的許多難解問題突然從心中涌現,聲聲質問、直扣心扉。

和在西夏皇宮時一樣,時至今日,他每每練功至最深入之時,偶爾也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依然沒有完全解決。

不過,這並不完全是壞事。甚至說,反倒是一件大好事。

因為不同于尋常的走火入魔,孟修遠遇到這種狀況時氣息安定、並無損傷。

而且更重要的是,每每心中幻境浮現之時,反倒是給了孟修遠一個直面自己內心的機會。一番思索之後,無論最終是否得出結論,他也可以憑借念誦《上清黃庭外景經》來月兌離幻境

如此次數一多,孟修遠反倒將自己心中許多問題都看開了,內心也堅定了許多。

至少,他現在每次遇到心中幻象之時,已經漸漸听不到蕭峰和無崖子那質詢的聲音了。

後來孟修遠細細思索,才驚覺,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不僅靠《上清黃庭外景經》煉了神,更是被這一次次的幻境給煉了心。

不是一瞬間的大徹大悟,而是細水長流般的緩緩磨礪。

到此刻,回過頭來想,孟修遠只覺得這一切好似有意設計,這世人澄心明性的環境考驗,許本就是這功夫的一部分。

只不過逍遙子當年取書的時候,少拿了一本《上清黃庭外景經》,因而受到幻境磨煉之時,無法主動月兌出,只當其是練武之中所必經的一道難關,依照江湖中別派的狀況,給歸到了「武學障」之中。

當然,這種種猜測由于時隔年代過久,已經無法證實其真偽。

但無論如何,孟修遠是真的從中得到了好處,短短幾月,他從內而外都已經煥然不同。

……

這一日,孟修遠清早起來,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去盤坐練氣,而是悠哉悠哉地在在谷中閑逛了起來。

烤一條大魚送給谷中那些猿猴,在瀑布下洗洗澡,再仔細觀賞了一圈這谷中風景。

待這一切做完,孟修遠便收拾好東西,起身出谷。

之所以修行到此為止,倒不是說他有什麼事情急著要去做,亦或者疲乏寂寞了如何。

關鍵原因在于,這短短幾月之中,昆侖翠谷里的原本就不算太過豐厚的天地靈氣,已經被孟修遠吸收了大半。

依照孟修遠的估計,他即便將剩余這小半靈氣都吸收了,也不會再有什麼翻天覆地的進境,反倒是會讓這翠谷之中草木枯萎、靈性斷絕。

他此世在這前後加起來住了七、八年,全靠那些谷中的猿猴作伴,不免心生感情。

斟酌之下,他只道是便宜不能自己一人佔盡,索性作罷,選擇給這谷中猿猴留下一個世外桃源。

如此,孟修遠最後望了一眼這風景秀麗的翠谷,便飛身而去,直往山外攀出。

以他此時武功,那懸崖峭壁與一個小土丘也沒什麼太大不同,沒用得多久便已翻過那直插雲霄的高山,重落回平坦地面。

不過,孟修遠倒是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望著那翠谷的方向稍稍靜立了一會兒。

回想倚天、天龍兩世,他的武功能所成就,都離不開這昆侖翠谷的幫助。而他穿越以後的近半時間,也都是在這谷中度過。

想著今日一走,往後許是再不會來此了,孟修遠心中倒也不由有些感慨。

半晌之後,他朝那山川瀑布拱了拱手,隨即才轉身而去。

……

自昆侖翠谷出來,孟修遠便一路向南行去,直奔去那不老長春谷。

不過,他倒不是想要再找一處地方修行,而只是想去先見見喬大叔、喬大娘,陪一陪他二老。

孟修遠知道,自己在此世界所留的時間恐怕是不多了,臨走之前,自然是要將二老安排妥當的。

之前急趕著去參與那少林大會,他將喬三槐夫婦放到不老長春谷里之後便走了,也沒來得及問他倆在此住得習不習慣。

不想,剛剛入大理境內,他便遇到了意外。

一日,孟修遠途徑路上一處小鎮客店,想著停下來稍作休息,並補充一番隨身的清水和干糧。

可他剛一入大門,就被人認了出來。

「大俠!恩公!你怎麼會在此處……」

那人高聲疾呼,引得客店之中眾人不由對他注目而視。不過他倒也全不在意,一邊叫喊著,一邊便趕至孟修遠身前,當即躬身行禮。

「啊……你是黃公子對吧?」

孟修遠尋聲望去,見是一個白淨的年輕男子,面相不是很熟悉。

仔細想了片刻,才記起,原來是曼陀山莊當中,那個被李青蘿綁回來的汴梁官宦子弟。

黃公子見孟修遠還記得他,十分欣喜,笑著朝孟修遠又是一拜,隨即開口說道︰

「恩公好記性,在下黃瑾瑜。

當日曼陀山莊之中,考慮恩公相救,才能留得一條性命……」

說話間,他身後走來一個衣著樸素的美婦人,手里還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女圭女圭,十分得體地也朝孟修遠,舉手投足之間頗顯貴氣。

這黃公子見狀一邊熱情地向孟修遠介紹他家中妻子兒女,一邊拖住孟修遠的袖子,非說是要請他吃飯,好感謝一番他之前相救的恩德。

孟修遠本想拒絕,可這黃公子卻怎麼也不肯罷休,連帶他妻子兒女也齊齊出聲邀請。見此情形,孟修遠只覺得盛情難卻,便也就留了下來。

這黃公子見孟修遠松口,樣子十分激動,當即趕忙叫客店老板在樓上開了間清淨上房,又點了許多菜,讓店家做好之後送上去。

「荒野小店,條件有限。

怠慢了恩公,還請莫要怪罪……」

房間餐桌前,這黃公子十分客氣地和孟修遠說了一句,隨即提起酒壺,給孟修遠倒滿酒杯。

而他旁邊妻子則是也沒閑著,同樣滿臉堆笑,忙著幫孟修遠夾菜侍候。

「黃公子客氣了……若我猜的不錯,公子是遇上事情了吧?」

孟修遠也不是第一天出來闖蕩江湖,見黃瑾瑜如此恭維態度,自是知道對方應該是有事相求。

這位黃公子聞言,臉色有些尷尬,可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老實對孟修遠說道︰

「孟大俠好眼力,我最近確實是遭了難了。

我和拙荊一路從大宋逃至大理,本想著在這買一塊地,日後在此扎根生活。

哪想著路上遇了劫匪,身邊帶著的那點金銀細軟都叫劫去了……」

他隨即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大概就是描述自己到底是在哪里遇了劫匪,那些劫匪如何凶殘,自己又是怎麼險象環生地帶著妻子兒女逃了出來。

總而言之話中之意,便是想請孟修遠這位「慈悲心腸的大俠客」再出手幫幫忙,將他丟失的那些財物找回來。

孟修遠聞言,雖覺得這黃公子話中又夸大之意,倒也沒覺得他用心不正如何。畢竟如此狀況之下,用盡辦法想要找回家當,也是人之常情。

這種事情對孟修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便也沒有推辭,點了點頭應下了此事。黃公子見狀大喜,領著妻子兒女當即跪下朝孟修遠謝恩。

孟修遠看他這幅模樣,心中愈發有些不解,先是將他一家扶起,而後出言道︰

「黃公子,我幫你這忙倒是不難。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問一下,還請你不要怪我冒昧。」

「不會,不會!恩公請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黃公子趕忙搖了搖頭道。

「嗯……我記得,上次黃公子曾說過,令尊在汴梁為官,官職還不小。

怎的公子要拖家帶口來這大理定居,身邊連個管家佣人卻也沒有?」

黃公子聞言臉色一暗,顯然是被戳到了痛處,不過面對孟修遠,他倒也沒敢隱瞞,而是一五一十地說說道︰

「不瞞恩公,我家最近確實是突遭變故。

此事,還要從太皇太後幾月前駕崩開始說起……」

原來,前些日子,大宋的太皇太後駕崩,朝堂風雲突變,這黃公子的父親因屬于「舊黨」,不受當今皇帝所喜,所以被找了個名頭,罷官放逐。

黃家一下子因此衰敗,這黃公子也不得不離了京城,拖家帶口地另找一地謀生。

孟修遠聞言,仍有些不解,出聲問道

「即便如此,公子何故不留在大宋。

非要千里迢迢,來這大理偏荒之地?」

黃公子聞言反倒是也有些意外,朝孟修遠問道︰

「恩公難道不知道麼,這大宋和遼國開戰了。

宋國境內人心惶惶,我既然已在那沒了立身之地,索性便不如來了這大理,也好躲避兵災。」

孟修遠聞言一愣︰「宋遼開戰了……」

黃公子聞聲點了點頭,頗有怨氣地說道︰

「哼,那大宋的小皇帝,窮兵黷武,既不能知人善用,又不會審時度勢。

就憑大宋這些兵將,如何打得過遼國?

我看這大宋,肯定是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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