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相信將軍說的話麼?」弗朗哥盯著解學龍的眼楮,仿佛要看穿他的靈魂。
「除了相信我說的,你們還有別的選擇麼?」
解學龍反問道。
這,好像沒有?
弗朗哥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遠處停在海面上的艦隊。
媽的,強權就是道理,誰讓人家的炮彈打的遠?
「好!但是我只能把俘虜給你們一半!剩下的一半,十日之後交付!」弗朗哥腦子一轉,又想了個主意。
「不可能!若想我們不再攻打馬尼拉,必須交還所有大明百姓!立刻!」
「沒得商量?」
「要麼不放,要麼全部!你看著辦!」
解學龍兩手一攤,口氣異常強硬,這回他都已經以身犯險了,難不成還得再跑一趟!?
「將軍確定會信守承諾,不再率領這強大的艦隊攻打馬尼拉?」
「我解學龍在此對天發誓,此生不會率軍攻打馬尼拉!如有違此誓,死無葬身之地!」
眼看解學龍都發毒誓了,弗朗哥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口說無憑,你們明人不是喜歡簽契約麼?將軍可願簽下契約?」
「當然!」
「那就這麼說定了!」
弗朗哥也知道這狗屁契書一文不值,可說不定能有一絲絲的約束力呢?再說了,自己也得向塞雷左交差不是?
兩人找來紙筆,分別用兩種語言寫下了契書,接著各自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弗朗哥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契書的內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承諾不再攻打馬尼拉,僅這一條,換幾千無足輕重的百姓性命,無論怎麼看都是劃算的。
接著兩人又商議了一番移交俘虜的細節問題,弗朗哥就將解學龍送上了船。
看著解學龍坐的船漸行漸遠,弗朗哥嘆了口氣。
不管接下來形勢如何發展,他都已經盡力了。
事實上他已經夠幸運了,若是鄭芝龍率領艦隊,別管什麼百姓不百姓的,定然是照轟不誤。
見到解學龍回來,呂世埏高興壞了,興奮地將解學龍接到了順天號上。
「督師!怎麼樣?他們沒有為難你吧。」呂世埏上下打量著解學龍問道。
「沒有。事情已經談好了,他們答應釋放全部百姓。」
「什麼?這麼爽快?提了什麼條件?」呂世埏有些驚訝。
「等回頭再說。」解學龍賣了個關子。
俘虜的轉運很順利,幾千大明華僑在一個時辰後都到了第一艦隊的船上。
而解學龍也第一時間下令艦隊離開了馬尼拉灣口。
至此,弗朗哥才送了口氣。派人向躲在林博內斯島上的塞雷左傳遞消息,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第一艦隊在海上乘風破浪,逐漸遠離了馬尼拉,呂世埏再次抑制不住好奇,問解學龍答應了對方什麼樣的條件。
「我向他們承諾,不再率領艦隊攻打馬尼拉!」
「這!!督師!陛下的命令是幫助鄭芝龍迅速拿下馬尼拉!若是我們不攻打,鄭芝龍那怎麼把麼?」
「世埏,我們這些日子,攻打馬尼拉了麼?」解學龍笑了笑反問道。
「嗯?好像,沒有?」
「那不就是了!」
「哈哈哈!」呂世埏大笑起來。
他們確實沒有進攻馬尼拉,但他們進攻了馬尼拉灣的西班牙戰船啊。
「若陛下給鄭芝龍的地獄大炮足以拿下馬尼拉,咱們打不打馬尼拉,倒是次要的。只要牽制住對方的戰船就可以了。」
「正是此意!我可是發了毒誓,此生不會率軍攻打馬尼拉,若是地獄大炮不能助鄭芝龍拿下馬尼拉,到時候由你率領艦隊去進攻。」
「啊?這!督師。」
呂世埏看著一臉古怪笑容的解學龍,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世埏莫要認為我是那迂腐道不知變通的道德先生。為陛下東征西討、為大明開疆拓土,乃是我輩己任,別說是那虛無縹緲的誓言。只要能將呂宋並入大明的版圖,就算真的天打雷 又如何?更何況,救下這些在呂宋扎根多年的百姓,對將來治理呂宋也有極大的幫助。」
解學龍的一番話,令呂世埏徹底震撼了。
什麼是格局?
這就是格局!
自己才看一步遠,督師就已經看到了五步外!
「屬下佩服!」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我打算將這些百姓安頓到達古潘,等戰事結束之後,再讓他們回去。你可有什麼不同意見。」
「屬下沒有意見,一切听從督師的安排。」
艦隊回到帕格維拉招呼了一聲,徑直開赴了達古潘。
而另一頭,在林博內斯島上躲避的塞雷左也接到了弗朗哥傳來的消息。
「明人這麼好說話?」塞雷左狐疑地看著眼前的軍官。
「是的,總督大人,談判的時候,我也在場。對方看起來確實很擔心這些百姓的安危,不似作偽。」
「若他們背棄承諾怎麼辦?」
「弗朗哥大人也料到這一點,偷偷扣下了七八百明人。若他們背棄承諾,這些明人也會繼續成為咱們的擋箭牌!」
「喲?弗朗哥倒是好手段!連精明的明人都耍了!」
「當初抓明人的時候,這些人就是和大隊人馬分開關押的。被送走的那些人也不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弗朗哥不錯!很不錯!就是讓明人的艦隊給逃了,實在可惜。我本打算率領艦隊繞後包抄,將他們一網打盡呢!」
塞雷左模著自己的胡須說道。
這名軍官听的一愣一愣的,沒敢接話。
「你回去,告訴弗朗哥,讓他嚴加防範,警惕明人背棄承諾,繼續攻打馬尼拉。」
「是!」
軍官行了個軍禮心中帶著鄙夷離開了。
還他媽繞後包抄,呸!
人家奧拉扎好歹也敢到科雷希多島上指揮一下,你倒好,直接嚇得躲的遠遠的。
「大人,咱們回馬尼拉?」看著軍官離開,塞雷左身邊的一個人問道。
「回個屁!我才不信明人那麼好湖弄。再等等,過了明日再說。」
塞雷左撇了撇嘴說道,他可不願將自己的身價性命押到所謂的契書上。
第一艦隊運著人來到了達古潘,已經是第二日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