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幕1場,開始!」
十月中旬,籌備了一個多月的《落水狗》劇組宣告開機拍攝,第一場戲拍攝地點在羅斯莫爾社區一處普通的咖啡館里,幾位主演穿著黑色西裝、白色襯衫,坐在一張圓桌上聊天打屁,聊麥當娜、聊舊電話簿、聊小費
第一場戲內容全是嘮叨的談話,這種戲份不能提前設計,讓誰先說誰後說,主要依靠主演們現場發揮,把握住談話的節奏感,盡可能做到熱烈、緊湊、嘈雜,還不失幽默。
盡管他們事先排練了很多遍,等到現場拍攝的時候,也拍了三遍才通過。
「感覺怎麼樣?」
杜卡抱著手臂問道。
「很有趣!」
莫妮卡輕輕笑道。
「意大利人也喜歡這種電影?听說你們那邊更喜歡澀情文藝片。」
「哼!那是因為你只喜歡看這類電影,我們意大利也有史詩級戰爭片《卡比利亞》《龐培城的末日》《羅馬,不設防城市》。
有新現實主義電影,孤獨三部曲、背叛三部曲、戰後三部曲、雲中四步曲,有眾多經典的喜劇電影、反戰電影、政治電影、黑幫電影、西部電影。
還有費德里科•費里尼、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貝納爾多•貝托魯奇等等電影大師。
在七十年代以前,意大利才是世界電影藝術的中心,好來塢電影導演常常會來意大利學習,世界上第一個國際電影節,正是意大利的威尼斯電影節。」
莫妮卡 里啪啦說了一大通,臉頰也因激動而暈紅。
杜卡有點尷尬,
「好像是我見識淺薄了,抱歉!」
「不是好像,而是肯定,尊敬的杜卡斯金先生,听說你來自墨西哥,請問你們那里有什麼好電影,麻煩推薦幾部我看看。」
莫妮卡攤開手說道。
「emm~」
這個問題太難了,墨西哥距離美國太近,距離好來塢也只有不到300公里。在好來塢電影的沖擊下,墨西哥電影行業衰敗得一塌湖涂。
他認真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在1990年之前,墨西哥有什麼比較經典的電影。
「莫妮卡,我再次向你表示抱歉,意大利電影確實很不錯,不過我以前被太多好來塢垃圾電影遮住了眼楮,沒能欣賞到意大利電影的精彩之處。
有時間了你可以請我看一些意大利電影,幫我增長見識,將來有機會了我們也投資幾部意大利電影,你認為怎麼樣?」
杜卡認真地說道。
「好,我代表意大利電影接受你的道歉。老板,我也要向你道歉,我剛才太激動了。」
莫妮卡看了看他笑道。
「哈哈~沒關系,多請我看幾部意大利電影就可以了。」
杜卡笑道。
「嘿!嘿!嘿!」
昆汀導演摘下耳麥轉過頭,鯰魚似的臉上帶著一些幽怨,
「你們兩個能別在這里談情說愛嗎?我可不想把第一部電影拍成爛俗的愛情片。」
「你不是戴著耳麥嗎?」
「耳麥也不能全部屏蔽你的騷話,特別是你用不要臉的手段逼迫莫妮卡請你看電影,讓我特別憤慨。莫妮卡,你小心點杜卡,這混蛋不止暴力還,如果你受欺負了就來找我,我昆汀瓦倫蒂諾會用生命來守護你。」
昆汀拍了拍胸口,大言不慚地說。
「好的,我知道了。」
莫妮卡看了眼某個黑著臉的家伙笑了起來。
「呵呵~昆汀,今天開機我不打你,等拍完電影我們好好聊聊。」
杜卡指了指昆汀,拉著莫妮卡走出了片場。
昆汀嘿嘿一笑,等演員們休息完了,他繼續拍攝下面的戲份。
——
來到片場外,劇組的人正在忙碌,杜卡找到勞倫斯班德以及另外兩位制片聊了聊經費的問題。
《落水狗》總投資120萬美元,劇組的演職人員共有68人。
包括制片組、導演組、化妝、錄音、燈光、道具、攝影等九個小組。
再算上後期制作和後勤,劇組總人數輕松破百,相當于一家中型實體公司。
人多加上膠片很貴,從開機當天起,每天劇組的花費在五萬美元以上,而更大的A級制作,每天消耗幾十萬上百萬美金。
勞倫斯班德常說,拍電影就像在錢堆上放火,每多拍一天,錢會燒掉一部分,等到電影拍完,錢也全部燒光。
好的電影,在錢被燒光之後,露出的是金燦燦的黃金,爛電影最後只剩下一堆毫無價值的灰盡。
因此投資電影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情,在電影沒上映之前,誰也不知道燒掉大量美鈔會換來什麼。
特別是《落水狗》這類新浪潮式的獨立電影,非IP改編、非大眾化、非老少皆宜、非美國夢式成長、非正能量、非完美結局式電影,投資風險成倍增加。
根據以往這類電影成功率計算,《落水狗》失敗的概率在90%以上,風險大,收益回報小,這也是哈維維恩斯坦覺得劇本不錯,卻不想投資的原因。
等到要拍攝《落水狗》的時候,劇組上下壓力都很大。
昆汀連續幾天晚上失眠,半夜起來砸他的房門,要跟他商量電影的事情,可看到他睡得很美,昆汀常常氣得罵人。
還有勞倫斯班德,他是《落水狗》的聯合制片人,主要工作是給導演安排好工作搭檔,有攝影指導、服裝指導、藝術指導等,以彌補導演在拍攝中的經驗不足等問題,為了找到合適的人選,他常常忙得腳不點地。
還有另外兩位執行制片人也一樣忙。
看到他們這麼忙,杜卡也不好意思閑著,在開拍前幾天,他這個投資人也跟著天天蹲在劇組,給幾人精神上的支持。
「勞倫斯,有什麼工作我可以做嗎?看你們這樣忙,我太閑了也有些不夠意思。」
「你完全不用不好意思,拍電影最重要的是美鈔,你是投資人,對這部電影的作用比任何人都大。」
勞倫斯班德拿著工作簿笑道。
「這是你說的,如果下次昆汀再抱怨我偷懶,你必須站出來替我反駁他。」
「哈哈,沒問題,不過既然你說了,我這里還真有個工作需要你幫忙。」
勞倫斯班德翻開工作簿,說起了他遇到的難題。
上次他們在紐約選好了所有主演人員,但有一個例外,就是臥底橙先生的上級,一個話癆黑人警官,他告訴橙先生,當臥底講故事要講究細節,越細節越真實,如果故事發生在男廁所里,你就得知道男廁所里的一切細節,得知道廁所里是提供紙巾擦手還是提供了烘干機,得知道蹲間有門還是沒門,得知道廁所里提供的是洗手液還是以前高中廁所里那種粉色的顆粒狀的玩意兒
橙先生在酒吧給喬老大講解86年販?的經歷就是受了他的啟發。
「這個角色戲份不多,但很重要,我在這邊找了三個昆汀都不滿意,我太忙了也沒時間找合適的人選,你要不要幫忙面試幾個?」
勞倫斯班德笑了笑,遞過來一沓演員資料。
杜卡揉了揉額頭,他只是隨便說說,也沒真想做什麼,作為一個不懂電影的外來人口,他擔心自己介入太多,會影響到這部電影的質量。
「上次你們找主演,昆汀要求演員們必須像職業罪犯,他對這個黑人警官有什麼要求?」
「不能像摩根弗里曼那樣老好人,也不能像丹澤爾華盛頓那樣成熟穩重帥氣,最好也壞壞的,符合主演群像的氣質。」
「警察也要壞壞的?中年?還必須要黑人?」
「必須是黑人,這是政治問題。」
「好吧,我盡量找找。」
杜卡接過資料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