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本以為自己放過墨涼和江溪,他們自然要對她感恩戴德,撇下此事不再提,自己就能順理成章地再把話題轉移到三百兩銀子上。
可沒想到她話都沒說完,就听江溪在旁邊冷斥了一聲。
「你倒是能屈能伸,可惜,這樣的聰明和魄力,卻沒用對地方。」
那婦人一看,原本已經往樹蔭下走的江西,正轉頭往她這方向看來,眸子中盡是肅然。
那種肅然,與別的與平日里見到的嚴肅還不相同,就像是一只只冰刀通過江溪的眼神狠狠刺入了她的身體。
讓她感覺如墜冰窖的同時,還帶著刺骨的疼痛。
那夫人頓時瑟縮起來,「你要做什麼?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你不要得理不饒人啊!」
「哦?你剛才打得人可是我,你跟誰解決完了?」
江溪冷眼看著眼前的婦人,再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剛才她覺得自己出來此地,還有要事在身,不便惹麻煩,所以才放任東西營的人互掐。
可沒想到,這東營的人不僅沒把她看在眼里,動了手之後還恩賜般的說把這一頁掀過去就掀過去了。
這一招或許他們在西營的人身上屢試不爽,可這並不代表江溪和墨涼也受他們擺弄。
婦人的相公一听不妙,趕緊一把將那婦人拉到了一邊。
村子里組團要三百兩的事情雖然很重要,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婆娘被欺負。
頓時指著墨涼昂首道︰「你看我們身上都已經帶了傷,你若說他剛才的行為不是為了你打抱不平,那我可要問問了,他又為什麼把我打成這樣?」
這回都不用江溪說話,只听一旁的墨涼鏗鏘一聲,再次劍身出鞘,當場就嚇得那婦人的相公倒退著打了個趔趄。
「我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墨涼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劍柄,那樣子雖然十分閑適,可看在男人眼里只覺得腳底生寒。
他是真的被這柄劍抽怕了,一看到它就覺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
這單純抽人還不要緊,可它畢竟是一把劍啊。
若是墨涼當真不顧後果給他一劍,那他也就徹底玩完了。
在墨涼的囂張氣焰下,男子又慫了,趕緊轉頭跟自家娘子商量起來。
「那什麼,俗話說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前這個帶劍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你看那女的想打回來就讓她打回來吧,咱還是忍了吧。」
「什麼?!」
那婦人本以為自家相公出面,怎麼也能幫她一把。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不中用,不但幫不了她,還讓江溪再打回來。
婦人一生氣,抬腳就把眼前的相公狠狠踹到了一邊,她的身形本就微胖,力氣自然也不小。
那男子一個不留神,直接被踹到了一邊的雜草里,只听啊呀一聲哀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上爬了起來。
眾人抬眼一看,他這一坐不要緊,竟然一坐出來個刺蝟。
眼看男子前面被自家娘子踹,後面又被刺蝟扎,一張臉上五光十色十分滑稽。
就連旁邊東營的村民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可村里有些年紀大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
「哎喲,可了不得,這可是白仙啊,得罪了白仙老母那可是要招災禍的!」
隨著一個老太太疾言厲色的話語,東營的許多村民都開始慢慢沉靜下來。
這麼多年,他們村里的人一直都靠著行騙欺詐來生活,每個人的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忌諱。
這些古代人的封建思想,江西自然也懂得。
他見東營的人此刻因為這只刺蝟突然間有了動搖之相便趁熱打鐵道。
「看來你們也還知道害怕,這白仙為五大家仙之一,平日里都不露面,今日怎麼就單單出現在這里,你們自己做的那些事,還真以為能瞞天過海?!」
江溪聲厲音重,話語間雖然簡短,听在原本就開始心有動搖的東營村民耳中,卻如白仙親臨般震懾,更是害怕了。
那被刺蝟扎了一的男子,更是連疼都顧不得了,趕緊跪在地上胡亂地磕起頭來。
都說人在心思重要的時候,最容易被套出話來,這人顯然也是如此。
「白仙老母饒命,白仙老母饒命啊!我跟我家娘子還年輕,連個孩子都還沒生呢,今日里隨著村里的人出來白手詐錢,也是第一次,還望白仙老母再給我們小夫妻倆一次改邪歸正的機會!」
三兩句話,把東營村民的行為概括的分外到位。
東營的里正本想攔住這男子的話,奈何有村子里的老人在場,又有江溪的煽風點火,現在村里的眾人都已經相信了白仙老母的存在,根本就顧不得他這個里正。
比起錢財,他們每個人都覺得還是性命最重要。
那男子的話音一落,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趴在地上跪拜起來。
「你們村子里的人,一向喜歡組團出來行詐騙取錢財,一村子的人互相作證,這才屢屢逃過律法的嚴懲。可我今日卻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不要以為縣令拿你們這點伎倆沒轍,別人就治不了你們了。」
「按我大晉律,行詭詐之事騙取錢財者,可是要仗殺的!即便你們人數眾多,也沒有對被詐者造成什麼性命上的傷亡,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流放勞役也定是免不了的。」
原本他們並沒有覺得自己行詐會如何,反正他們合伙欺負了西營的人這麼多年,縣衙里判案也都習慣了。
根本拿他們沒轍。
可今天不一樣,這白仙老母都出來了,這群古代人,說精明也很是精明,可說愚昧也是真的愚昧!
即便他們剛才還信心滿滿,可只要有個鬼神之說,便能讓他們瞬間低頭。
這不,東營村民听江溪如此說,跪在地上磕頭祈求白仙原諒的部分人,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許是想到自己的余生將要在流放勞役中度過,幾個年輕人也相繼直起身子,推諉起責任來。
「不要讓我去流放,我們再也不行詐了!」
「這事都是里正教的我們!我們只是按照里正的指揮做事,村里每次拿到銀子也是里正自己留的最多,白仙老母要怪責就怪責他吧!跟我們無關啊!」
「對啊,就算要到衙門里自己承認錯誤,那也得是里正的罪更大,不是我們啊!」
「這幾年,朝廷苛捐雜稅這麼多,我們村里又沒有好田地,活得實在艱難啊!白仙老母還是原諒我等吧!」
村民們一個個的,都相繼伏在地上對著男子上的刺蝟祈禱起來。
就在這時,東營村里唯一一個還蹲在一邊的里正,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你們是傻了嗎?錢都不要了?!向一只死刺蝟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