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很不妙。」
電話里林通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煩躁。
「怎麼？」
汪川收起臉上的笑容問。
「我剛得到的消息，你的劇本很有可能要被抄襲了，」林通帶著歉意，「還是怪我有些大意了，雖然我有考慮過出現這種情況，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前幾天派拉蒙的一位高管主動找到我說听說你的劇本打動了柯西哲，他也很動心，還說要在公司開會討論嘗試推進，但最後又告訴我說討論沒通過。
「然而我剛意外听說派拉蒙內部有計劃要籌備一部歌舞片，我進一步打听消息後了解到那部影片劇本的大綱和《愛樂之城》基本差不多，只是他們還在找知名編劇出面，消息才流露了出來。所以我們必須要轉變一下策略了。」
「行啊，我本來也覺得一直等凱瑟琳有點耽誤時間。」
汪川這段時間在美利堅當地網絡社區里沖浪，還有自己找了一些好來塢圈內人打听到的凱瑟琳的為人，到處听來的說法，都說她是一個最高明的利己主義者。
看上去很好說話，為人和善，但如果想讓她辦什麼事，沒有足夠的利益根本就打動不了她。
而汪川現在除了知道她想拿奧斯卡影後外，完全不了解她究竟還想要什麼。
汪川倒是沒有怪林通，四處兜售項目本來就保證不了劇本的保密性。汪川還是個華夏人，在好來塢沒有根基，就算注冊了劇本版權，抄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版權官司打起來對方分分鐘編出來一個十年前就在構思劇本的草稿給你……
林通唯一的問題就是雖然他嘗試過其它制片公司，考慮過其他的女主人選，但卻不是很積極，他的第一選擇還是迪士尼和凱瑟琳，他還想要一直等到二月的奧斯卡頒獎典禮結束。
只是現在調整方向必須動作要快，不然汪川就要立刻考慮是放棄出演男主，還是降低項目規格了。
而且很可能汪川必須選擇後者……
「……」林通短暫的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說的轉變策略不是放棄凱瑟琳，而是在迪士尼內部搶先立項，由企鵝影業出面正式提出合作，項目的男女主都暫不定。只要先在迪士尼立了項，派拉蒙就不敢繼續抄襲。」
「……」沉默換成了汪川，汪川很想直接問，他這麼講是不是想忽悠完自己，再以實在難以讓自己做男主為由把自己踢出項目，但話到嘴邊還是變了，「我其實很想知道，你為什麼就是認定了凱瑟琳。」
「因為凱瑟琳是被認為最有希望拿下影後的那個人，」林通月兌口而出，「即便她一直在陪跑，好來塢也認為所有女演員中她距離影後的獎杯最近，但她不可能一直陪跑的。
「雖然我覺得今年她還會再次陪跑，因為盡管她今年選擇《一次回家，一次告別》來調整沖獎思路，但整部影片太過于溫情了，而且還給人有很刻意的感覺。但她不可能一直陪跑的。」
林通說了第二遍。
「所以，如果她一定要拿影後，那為什麼不讓《愛樂之城》試試看？為什麼不是《愛樂之城》？」林通甚至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這個劇本在我看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它是那群快入土的學院派們羞于承認但又對他們最有效果的強力藥！
「如果影片能被完美拍出來，就算它拿不到最佳影片，學院也會對它進行補償，而你作為電影男主又是生面孔華夏人，補償有極大的可能落在女主身上，如果女主是凱瑟琳，我相信概率會是百分之百！你的劇本！捧出來了一位奧斯卡影後！你還跟她演的是對手戲！既然有這種可能性存在，只要確定凱瑟琳出演實現的可能就是大概率，我們為什麼不去嘗試？！」
林通已經講完的話就像是有回音縈繞在汪川耳邊。
汪川深深吸了口氣。
「那就按你說的來。」
確實是很有誘惑力的前景。
汪川被他說服了。
盡管在立項後，一切的不確定都會被放大。
但最多也是被踢出局而已。
听了林通剛才的話，汪川甚至有些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好吧，還是不能接受啊啊啊啊啊！
「你在想什麼呢？」
阮秋水從背後走過來輕聲問道。
「我在想剛才看到網上尹莉絲黑粉的發言，」汪川對阮秋水笑了笑，「她們現在開始用‘亞洲天後’的稱號來嘲諷尹莉絲了，還有人說寰球準備把尹莉絲打發到華夏種胡蘿卜，華夏的梗都能在美利堅流行起來，真的挺有趣。」
「我看到網上很多人說你……」
阮秋水欲言又止。
經過一個月多的高強度營銷，汪川在美利堅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
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即將和尹莉絲合作，也知道了他是那部《藍》的編劇，還了解到他在華夏的超高人氣，他還是一位演員……
而且汪川的美利堅粉絲會也光速成了，雖然規模還不大，但說起來可能讓人很意外，里邊倒沒多少留學生或者華裔，反而大部分都是美利堅的小青年。
得益于H國先前在美利堅市場趁著青少年偶像缺失的真空期進行營銷開拓出來的局面，粉一位亞洲面孔的明星在美利堅青年中變得不再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而汪川本身的顏值在亞洲人中都是最帥的那一檔，再加上誰了解後都要驚呼一聲逆天的「才華」，以及粉絲群最高層宣揚下去的吊打H國天王樸世基的光輝戰績……這種寶藏亞洲男孩為什麼粉得人這麼少？
不過相應的，汪川也積攢了不少黑粉。
或者也不能算是黑粉，而只是單純的對汪川這個華夏人營銷的反感，看到汪川的名字就習慣性的黑一下。
其中更是以尹莉絲的粉絲為主力，她們認為造成尹莉絲當前局面原因，主要是之前被尼索安排的與H國人樸世基的合作。
因此不願意看到尹莉絲繼續自降身份，與突然間冒出來的華夏人汪川合作。
在美利堅社交媒體上搜索汪川的名字，除了持續不斷的營銷通稿推文外，剩下的十條中，幾乎有八條都在表示反感。
「就喜歡看她們無可奈何又氣得跳腳的樣子，」汪川嘿嘿笑道，「真正有才華的人從來不擔心黑子們的無能狂怒，就比如我。」
忍不住撇嘴的阮秋水帶著嫌棄伸手捏住了汪川的臉，然後——
「挺薄，看來你說的是事實。」
阮秋水笑道。
……
林通的動作效率飛快。
大概是因為他之前就在迪士尼費的功夫最多，第二天上午，迪士尼內部就正式給《愛樂之城》立了項。
柯西哲也出了面，他是這個項目唯一確定下來的人選，他做導演確保了這個項目的規格，必然是迪士尼將來沖獎的關鍵影片。
但這個將來究竟有多遠，誰也不好說。
好來塢的幾大制片公司，哪家都有大堆立項後暫時擱置的重磅項目。
會議上迪士尼嘗試讓汪川放棄出演男主，企鵝影業堅持，最終還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倒是柯西哲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說了句他覺得汪川還行。
不枉汪川有事沒事去找他嘮了那麼多次的嗑。
……
阮秋水感覺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住，她扭頭看了身邊的汪川一眼。
在斜前方幾排的位置，站起來的凱瑟琳正在接受全場的歡呼，慶祝她拿下了金球獎劇情類最佳女主。
進入提名的阮秋水終究還是沒有拿到這個獎項。
凱瑟琳的勢頭太 ，阮秋水不僅是華夏人還是金球獎的新人，在這個奧斯卡最關鍵的前瞻獎上，真的無法與之匹敵，單靠公關完全追不上差距。
原本阮秋水團隊的奢望，也是指望今年能開個雙黃，可惜評委們沒有給這個驚喜。
阮秋水看著一臉關切的汪川，破顏給了汪川一個笑容。
遺憾確實有，但阮秋水現在心中更多的是滿足，因為她現在覺得遇到汪川後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盡管中間有過苦澀，但開始和現在都是甜的。
阮秋水覺得現在是甜的，別的事情好像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評委真沒眼光。」
汪川湊過去說道。
「……坐好。」
阮秋水小聲呵斥，她只想到了這兩個字。
汪川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繼續在她耳邊說道。
「我們明年再來。」
阮秋水猶豫了片刻。
「好。」
……
「所以我說啊，美利堅玩得這一套真的很沒意思，」趙安眉飛色舞道，「就這麼說吧，不說把秋水和凱女士的全都放到咱金雞，不說咱金雞，就說咱金馬金像，影後肯定是秋水的。就是把老凱的再拉到去年五月的戛納，影後還是秋水的。要我說，就讓老美他們自己玩得了——」
「不是，」汪川打斷了他，「有段時間沒見，你說話怎麼變風格了？」
「多了年輕人的活力是吧。」
趙安厚著臉皮。
「年輕人知道你這麼說他們，肯定要罵你。」汪川吐槽道，「你來之前不是說想在美利堅拿最佳導演揚眉吐氣嗎？現在人設變得也太快了吧。」
這次金球獎還是因為有阮秋水和《藍》的參加，有很多華夏藝人都到了現場，畢竟這個時候華夏本土的網上最關注的的也是這里。
只是可惜阮秋水沒有獲獎。
雖然《藍》拿了一個最佳攝影，但只是聊勝于無。
汪川的編劇也是一路落選，不少前哨站甚至都沒入圍，再次凸顯了戛納給汪川最佳編劇的惡趣味……
趙安拍完《超時空同居》後就決定先休息一段時間，這次跑來美利堅倒是提前告訴過汪川的。
「那你覺得我有機會拿嗎？」
趙安問。
「當我沒說吧。」
汪川干脆道。
其實剛開始汪川還覺得趙安有很大的發展前途，拍《悠長假期》的時候很有靈性。
但後來接觸的導演多了，汪川就感覺趙安的靈性其實是他的套路，他就適合拍那種都市愛情的影視劇，《超時空同居》據說內部評價也很不錯。
所以汪川現在覺得他有的是錢途，能把這種類型拍好，基本盤實在是太穩了。
汪川也堅定了把他拐到山海來的心思。
安航那邊對汪川的心思，以及趙安想要「棄暗投明」早就有些察覺，但他跟汪川提的時候，汪川就沒接話茬。
趙安更是眼巴巴只等著汪川的劇本拍戲。
他也無能為力。
「那就是嘛，」趙安故作委屈了起來，「你也知道我的呀，我現在不想想辦法在你面前賣萌，以後你讓我再回去拍電視劇怎麼辦？」
「……」
汪川真的一陣惡寒……
過幾年就奔五去的大老爺們的……
「對了，說個你感興趣的，前段時間年底的時候你猜我在華夏見到誰了？」
趙安神秘笑道。
「誰？」
汪川直接問。
「凱瑟琳。」
「你說誰？」
「你心心念念的凱瑟琳啊，凱瑟琳艾麗斯女士啊！」
趙安滿意的看著汪川臉上疑惑的表情。
「你確定沒有看錯？還有，誰說我心心念念她了。」
汪川除了困惑，就是反思。
如果真是凱瑟琳，難道自己誤會了她，她還真的喜歡華夏？
不過她在年底那麼忙的時間跑去華夏也不是去旅游的吧……
「林通沒跟你說過我是他同學？」
「沒。」
「靠。」趙安罵了句，「不能百分百肯定吧，但也八九十，我是在航站樓找地方抽煙的時候意外見到她的，那天天太冷，她裹得太嚴實了。不過林通去核對她那兩天的行程信息了，究竟是不是應該很快就知道了。」
「好的吧。」
汪川若有所思的點頭。
「來，我們再說說你的美利堅二房尹莉絲女士。」
趙安感覺自己好長時間沒在汪川面前佔據主動了，就很開心。
「二房你個頭，」汪川沒好氣道，「怎麼，你還真在華夏看到她去種胡蘿卜了？」
「……你這車開得我不好評價。」
趙安笑得十分猥瑣。
……所以汪川覺得自己跟他有代溝。
見汪川無語得沒有搭理他，趙安只好自己開了口。
「給個機會引見一下，我想與尹莉絲女士合影，我是她的粉絲！」
「真的假的……」
汪川滿臉不信。
「當然是真的！她剛出道的時候，我就感覺她是神！」
趙安秀了一下自己的腦殘值。
「種胡蘿卜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