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川從地板上把楊雪稚的手機撿起來,看著屏幕上的播放界面,想了想還是點下了暫停。
房間里徹底安靜了。
然後汪川把手機塞到了一直看著自己的楊雪稚手中。
汪川對楊雪稚提前猜到並不意外,但對此刻的楊雪稚這麼倔強的和自己對視也依舊沒哭出來,十分意外。
但話還是要繼續講下去的。
汪川再次開口。
「我——」
「我們分手吧。」
楊雪稚第二次打斷了汪川。
汪川猝不及防!
楊雪稚說的話無比干脆,沒有半點兒拖泥帶水。
只看她的眼楮,她應該很難講出這樣的話。
但她還是清晰的講出了每一個字,尾音都沒稍稍變低。
還能听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汪川也並不是沒想過楊雪稚會這麼講,但本以為這種概率會很低,即便講了,也不應該是在剛見面就開口,還是以這種語氣。
而且汪川在心里又莫名的想笑。
算上這具身體的前女友周期,已經連續被四個女友提分手了……
雖然這一次是自己自找的。
汪川都覺得自己可笑。
就算暫時搞定了阮秋水,但憑什麼以為楊雪稚也會簡單就範?
「本以為講出這句話會很難。」楊雪稚慘笑道,「但好像比我以為的輕松多了。安心語說過,一段戀情開始的時候就標注好了結束的日期。我好像一開始就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
「我不是要與你分手。」
自作多情落空也要強行厚著臉皮把話講下去的感覺,讓汪川有些煩躁。
而且楊雪稚又提到了安心語的名字,給她說過多少次,要離安心語遠一點,現在還拿安心語的話來「審判」自己……更讓汪川有些惱羞成怒。
汪川的話剛落下,楊雪稚就跟著開口。
「我寧願你是。」
「……」
汪川沉默。
甚至有點兒想移開楊雪稚看著自己的眼楮。
從她進門的時候汪川就以為她要哭,一直到現在,她看上去越來越傷心了,但還是沒有哭出來。
沉默的時間很長。
終于,楊雪稚先移開了目光低下了頭。
「那樣我應該會死皮賴臉的求你不要拋棄我。」
她這次說話的聲音很低,似乎已經哭了出來,帶上了啜泣的聲音。
汪川正要向前一步。
或許可以把她摟進懷里。
楊雪稚又抬起了頭。
她的眼眶已經濕潤。
汪川看著她的眼眶,看著她朝自己走過來一步,幾乎就要進入自己懷里。
楊雪稚踮起腳尖,在汪川的嘴唇上一觸及分。
眼角的淚水終于滑落。
「給你的吻,分手吧。」
最後把話說完,淚水越流越多的楊雪稚就要轉身離開。
不過她的手臂卻被汪川死死的抓住,然後是另一只手,整個身體也被扭轉過來,她的兩只手和身體都被汪川按到了身後的門上。
「她可以分手,我為什麼不可以?」掙扎著的楊雪稚哭著喊道,「你把我的一切都拿走,把我雪藏把我封殺了吧,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本來就不喜歡我!!」
……
唐若靜看著腕表上的時間。
楊雪稚已經進去了二十分鐘。
理論上,楊雪稚在上邊待的時間越長,汪川說服她的可能性就越大。
這個時間應該是一個關鍵的節點了。
在楊雪稚似乎隱隱有預感的前提下,也許這個時間說明了事情正在進入汪川想要的發展方向。
唐若靜擰開了一瓶車里的純淨水,喝了一口。
繼續低下頭看中介發來的幾套房子。
「 ——」的一聲,車門被拉開又關上,哭成了淚人的楊雪稚坐了進來。
唐若靜愣了愣。
不過好像這才是事情正確的發展方向啊……
「我要回家!」
楊雪稚哭著開口。
唐若靜有些不確定汪川那邊是什麼態度,還會不會追來。
正要在微信上問一下的時候。
「讓她走。」
汪川先發來了微信。
那就走吧。
汽車發動。
「我不去那里,要去酒店。」
越哭越傷心的楊雪稚又補充了一句。
自從山海收購了簡銘,汪川就給楊雪稚在京城買了一套房,讓她來京城參加通告的時候不用再住酒店。
這套房子也是唐若靜幫忙買的。
在去年的時候,京城的房子唐若靜還看都不敢看一眼,但自從她給自己選房開始,又幫楊雪稚買,現在還在幫阮秋水買,唐若靜已經成了購房小能手了,對各大中高端樓盤如數家珍……
楊雪稚這麼說應該意思就是徹底的談崩了,還要分手,所以不要汪川曾經的「嗟來之食」?
唐若靜在心里快速想著吐著槽。
「先住我那里吧,我那里更清淨一點。」
唐若靜現在是真的不敢把楊雪稚隨便丟到酒店里。
這種情況下,情緒激動的楊雪稚要真有點什麼事,唐若靜就不用在圈子里混了。
今天專門支開了楊雪稚的經紀人彤姐,唐若靜就有守著楊雪稚當保姆的自覺了。
楊雪稚沒非要反對。
唐若靜也松了一口氣。
她要是強行反對,唐若靜又要打電話給汪川請示,這就顯得自己太無能了……
唐若靜其實還想把哭得那麼難過的楊雪稚抱進懷里,安慰安慰她。
但畢竟人家是大明星啊……
唐若靜感覺自己不是很配,所以就只好一直遞紙巾了。
一直把楊雪稚安頓下來,讓她回房間休息,唐若靜才到自己房間給汪川打了個電話,通報了一下情況。
「嗯,知道了。」
汪川听完之後,只是簡單說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唐若靜也從他的語氣里听不出來什麼別的東西。
只好自己無奈的搖搖頭,去給楊雪稚做飯了。
……
「楊雪稚剛從我家里離開。」
汪川看著阮秋水正在泡茶的手頓了一下,才繼續往茶杯上澆水。
「她接受不了,對我提了分手,」汪川看著阮秋水細膩的動作,「所以現在又是我們了。」
「哦。」
阮秋水出聲,沒多說什麼。
「你有沒有覺得我很無恥。」
汪川問。
阮秋水抬頭對汪川笑了笑,還是沒說話。
「我想听你說。」
汪川看著她。
「會讓你好受些?」
阮秋水問。
「可能吧。」
汪川嘆了口氣。
「是啊,你很無恥。」阮秋水聲音也沒有太多情緒,「我也一樣。」
汪川看著阮秋水推到自己身前的茶,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一樣。」
汪川剛說完,阮秋水就抽回了她的手。
阮秋水猶豫著。
「其實雖然我勉強讓自己接受了在你和楊雪稚之間橫插一腳的境況,但我剛才泡茶的時候想了想,我還是無法接受因為自己讓你和她分手。」
「……嗯?」
汪川皺著眉頭。
「我們也先這樣吧,」阮秋水反而又過來握住了一臉懵逼的汪川的手,「我們也先分手吧,等你什麼時候把她哄回來,我們再繼續。好嗎?」???
汪川是真的懵逼了……
阮秋水的聲音很溫柔,說的話沒有任何力度。
像是汪川只要出聲反對,她就會當自己沒說過一樣。
但認真的感覺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本來就沒同意和她分手,我不可能讓她就這麼跑了。我說過,我現在誰也不可能放手。只不過現在她的情緒太激動,給她一些平靜的時間罷了。」
汪川真是服了。
還特麼的一天被分手兩次?
「像我那樣平靜一年?」
阮秋水沒有被汪川的話影響。
「當然不會那麼久。」汪川拍了拍她的手背,「所以你這樣有什麼意義?我明天回劇組拍戲,也許等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她就回來,你完全沒必要搞這一出。」
「如果沒有呢,」阮秋水搖了搖頭,「你就當成是給你的一點壓力吧。」
「……」
汪川無語了。
早知道就不下來了。
這特麼下來不是喝茶的,是來吃屎了!
「我已經想清楚之後,就不會再變了,你可以放心。」
阮秋水用另一只手也拍了拍汪川的手背,然後才松開汪川的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所以現在是你們兩個都跟我分手了,我又單身了?」
汪川自嘲了一句。
阮秋水只是點頭。
「……你可能不知道,安心語一直很喜歡我,喜歡得不行。我想知道現在我要是去和安心語在一起,等我把楊雪稚再追回來的時候,你還能和我繼續嗎?」
汪川看著阮秋水握著茶杯的手突然用力。
「不過你可以放心,一開始是你,最重要的一直都會是你。」
汪川又安慰了一句。
但好像安慰沒什麼用。
「所以你為什麼又要跟我提分手啊。」
阮秋水不開口,汪川就一直說。
但她還是只看著杯子里的茶。
「這種游戲玩一次不就夠了嗎?」
汪川繼續問。
「是。」
阮秋水終于再次開口。
「所以還分手嗎?」
汪川接著問。
阮秋水搖頭。
「我是不是更無恥了。」
汪川最後問道。
阮秋水點頭。
……
從阮秋水家里出來之後,汪川沒有回到樓上,而是給安心語發了條微信。
「我分手了。」
「我家的位置你知道,我在家等你,只有我自己在。」
安心語飛快回復了過來。
「或者我去你家也可以。」
還進行了補充。
汪川就驅車前去。
「在H國的時候我就覺察到雪稚有些不對了,下飛機後她也沒有和我一起坐車走,當時我就感覺應該出了什麼問題,沒想到你們真的分手了。」
安心語穿了一身黑紅配色的連衣裙,她還把黑色的長發披散了下來,一副標準黑長直女神的模樣。
她應該是剛洗了澡,因為頭發還沒來得及完全吹干。
「開心嗎?」
汪川問。
「當然。」
安心語沒有任何掩飾。
「覺得輪到你了?」
汪川又問。
「不然呢?」
安心語反問。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汪川突然笑道。
「嗯?」安心語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頭,「好啊。」
「這是一個武俠故事。有位武林第一美女,長得特別特別漂亮,每個男人都喜歡,包括我們的這位主角阿飛,更是喜歡她喜歡得不行,比所有人都要更喜歡她。但是阿飛最後卻不喜歡她了,你猜一猜是為什麼?」
汪川用手撐著自己的頭。
「你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安心語聳聳肩。
「因為阿飛發現她可以和所有人睡覺,不管是武林大俠還是凡夫俗子,全都睡了個遍,但就是沒跟阿飛睡。所有人都可以,但只有阿飛不行。」
汪川看著臉上也有些懵逼的安心語,終于開心了點兒。
「不過這也說明了她最喜歡的是阿飛。」
安心語反應過來的速度很快。
「你也可以認為我最喜歡你啊。所有人都可以,只有阿飛可以。所有人都行,只有你不行。我一直給你的備注名字就是阿飛。之前你說等我分手,但我就是分手了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汪川說著把和安心語的聊天框截圖給她發了過去。
「你要不要把自己比喻的那麼爛?」
「你本來就不知道我有多爛。」
「……」
安心語烏魚子了。
汪川準備起身走人。
楊雪稚在汪川觸手可及的範圍內,汪川不擔心她會真跑沒了,但她受安心語影響太深了,所以汪川要先安心語她解決了。
「呵呵呵呵,」安心語神經病一樣的笑了起來,「話說你就真的一直以為我喜歡的是你嗎?你是不是太自戀了?我實際上喜歡的是楊雪稚啊,可她偏偏那麼死心的喜歡你,我不先讓你這個渣男傷了她的心,她就會一直喜歡你,我說喜歡你也是為了這個目的。你以為我等你們分手後是要追求你,但我的目標其實是楊雪稚啊。我是真的要謝謝你,感謝你把楊雪稚送給我。」
汪川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
「就不要強行挽尊了,這麼反轉漏洞太多了,你不要侮辱我一個編劇的智商。就這樣吧,以後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
安心語臉上還是強撐著笑容。
一直等到汪川走人,她才趴在沙發上哭了起來。
……
「這麼晚了還送花。」
阮秋水有些無奈。
她也沒問汪川剛出去做了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在等我啊,不然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汪川笑道。
「其實我現在一直睡得都很晚。」
阮秋水解釋道。
「因為你一直在等我。」
汪川厚著臉皮。
關燈之後,睡覺之前,躺在汪川身側的阮秋水問了一句。
「你知道她有多喜歡你,所以你才這麼有恃無恐?」
「是啊,她今天說你可以分手,所以她也要分手。她是不是很傻。」
「嗯。」
「我是不是更無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