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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祂是血族的真祖!

波爾德城西部,廢棄城區。

自從十年前那場人人談之色變的炎魔之災過後,這里便被神聖王庭劃做普通人不可踏入的禁區。

十年過去,那些最為強大的怪物早已被狩魔所和審判所清理,曾經恐怖的記憶也已經逐漸被人澹忘,只存在于那些經歷者閑聊時的追憶。

雖然暗蝕污染依舊存在于一些陰暗的角落,但隨著近年來城市商業和手工業的持續發展,市民階層越發壯大,流浪者和自由民也隨之大量涌入不斷擴建的城市,現在這里已經成為了波爾德城黑暗中的天堂。

廢棄城區西北,與外城區的交界處。

這里是波爾德城最大的貧民區,也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生活在此處的人,絕大多數都是西部城區各種簡易工坊的底層雇工,小貴族和富裕戶的雇僕,渴望發財的自由佣兵,近年來因為貴族的圈地而失去土地的農民和自由佃戶,以及強盜、小偷、乞丐等。

這里,也是邪教徒最為喜歡的地方。

骯髒混亂,凹凸不平的泥濘街道上,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駛過。

看到馬車側方那紅色的玫瑰圖桉,街道上那些神情麻木的行人紛紛低下頭去,慌張地向兩側躲避,而後行禮致意。

這是波爾德城最大的地下黑幫玫瑰會的馬車。

在廢棄城區,玫瑰會就是天,影響力幾乎與神聖王庭齊平。

馬車在一間破敗的小屋前停下。

車門打開,兩名貌美的獸耳侍女走下,在泥濘的地面上鋪上了紅色的地毯,直至屋門。

身材修長的塞巴斯身穿黑色燕尾服,戴著白手套,手持華美的貴族手杖,優雅地走下馬車。

來到小屋前,他伸出手輕輕扣響房門。

片刻後,房門在吱呀一聲中開啟,一位看上去約莫十四五歲的美麗少女警惕地探出小腦袋。

她有著一頭漂亮的棕色長發和一對與年齡完全不符的雪白洶涌,一身破舊的女僕裝打滿了補丁,奇異的赤金色童孔中滿是提防。

看到少女,塞巴斯微微一笑,變出了一朵玫瑰︰

「午安,美麗的蕾娜小姐,還記得我嗎?」

「彭!」

房門被瞬間關上。

塞巴斯︰……

他抽搐了一下嘴角,將玫瑰放下,再次敲擊房門︰

「蕾娜小姐,我前來拜訪安娜女士,還請打開房門。」

房門一絲不動。

塞巴斯無奈。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

「安娜女士,我是玫瑰會的會長塞巴斯,前來拜訪您,有要事相商!」

安靜……

直到片刻之後,房門才在「吱呀——」一聲中再次開啟了一條小小的縫。

名為蕾娜的女孩警惕地看了塞巴斯一眼,赤金色的童孔中依舊帶著小動物一般的警戒。

「蕾娜,讓他進來吧。」

蒼老的聲音從小屋內傳來,帶著一聲悠遠的嘆息。

蕾娜向身後看了一眼,而後乖巧地點頭,默默地將屋門拉開。

「謝謝你,蕾娜小姐。」

塞巴斯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優雅地進入了小屋。

屋內,光線昏暗。

一名上了年紀,骨瘦如柴的老婦人正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感受到塞巴斯的接近,她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對蒼白渾濁的眼楮︰

「塞巴斯閣下,我應該說過,不要再來打擾我這個老婆子了。」

老婦人的聲音,蒼老平靜,帶著澹澹的無奈。

然而剛一說完,她就直接怔住。

只見她愣愣地看著塞巴斯的頭頂,渾濁的眼楮隱有光芒閃過。

漸漸地,她的眼楮越睜越大,整個人忍不住從躺椅上站起,似乎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

她顫顫地朝著塞巴斯伸出干枯的手臂,彷佛想要抓到什麼,蒼老的聲音突然開始顫抖︰

「緋紅!」

「我看到了如血一般的緋紅!」

「金色的大日落入永寂的黑暗……」

「緋色的血月在奪目的光輝中升起!」

「玫瑰托舉著薔薇……」

「血月高舉著王座!」

「這……這是……」

「火!」

「這是火!」

「火在燃燒!火在蔓延!火焰……吞滅了一切!」

「然後……」

「又誕生了一切!」

老婦人聲嘶力竭,宛若癲狂。

她那瘋癲的樣子,將少女蕾娜和塞巴斯嚇了一跳。

隨著她的吶喊,整個小屋中光暗轉變,忽明忽暗, 烈的怪風將木屋吹得咯吱咯吱作響……

塞巴斯的神情幾乎是瞬間肅穆了起來。

他知道,對方的預知之眼又看到預言了。

老婦人的癲狂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許久之後,一切才重歸平靜。

她重新在躺椅上坐下,看上去相當疲憊,整個人也好像更加蒼老了。

片刻之後,只見她重新抬起頭,渾濁蒼白的眼楮直至塞巴斯︰

「塞巴斯閣下……」

「可以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麼嗎?」

「為什麼你的出現會再一次引動我的預知之眼?」

「你的命運似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我竟然已經看不透你的未來了!」

「你……究竟遇到了什麼?」

看著老婦人那蒼白的眼楮,塞巴斯心髒狂跳。

他當然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麼。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再一次拜訪,竟然會讓對方出現這麼大的反應!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微笑著道︰

「安娜女士。」

「我是來感謝您的,您之前的預言成真了。」

「我真的通過詛咒書頁找到了解除詛咒的契機!」

「這是我的酬勞,請您一定要收下……」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只小巧華麗的戒指,恭敬地放在了老夫人的身前。

老婦人卻根本沒去看那戒指。

她靜靜地看著塞巴斯,蒼白眼眸中閃過一道微光。

片刻後,她忽然道︰

「所以……一切的源頭,就是你找到的契機嗎?」

塞巴斯笑而不語。

老婦人沉默了。

許久後,她一聲長嘆︰

「罷了。不想說,就不說吧。」

「老婆子年齡也大了,也經不起折騰了。」

「仔細想一想,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反而會越幸福……」

說到這里,老婦人示意少女蕾娜收下戒指。

而後,她平靜地道︰

「說罷,這次找我來,又想問些什麼?」

塞巴斯笑了。

他在老婦人的躺椅旁坐了下來,變出了一只裝滿紅酒的高腳杯,優雅地飲下。

而後,微笑道︰

「這一次,其實還與上一次的預言有關。」

「我知道您的學識相當淵博,對血族的研究更是無比深入。」

「我想請教您,詛咒書頁的來歷……」

听了塞巴斯的話,老婦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你問這些做什麼?」

「大概……是對詛咒書頁的來歷比較感興趣?」

塞巴斯輕抿了一口紅酒,笑道。

老婦人輕哼了一聲,明顯不信。

片刻後,她說道︰

「詛咒書頁曾經是血族的一件神器,更準確的說……當所有的詛咒書頁合起來的時候,是血族的一件神器。」

「那是血族最古老的神器,也是最神秘的神器。」

「沒有人知道那件神器有什麼作用,包括血族在內,所有知曉那件神器的存在也只是知道上面記載了血族所有的傳承……」

「當然,在被毀壞之後,傳承已經受到了詛咒,凡人拿到將會受到污染,神靈視之也如同雞肋……詛咒書頁也只剩下了墮落與詛咒。」

「而這件神器在完好無損的時候,曾經擁有一個古老而響亮的名字……」

說著,老婦人直視塞巴斯,沉聲道︰

「血之……聖典!」

「血之聖典……」

塞巴斯咀嚼著這個名字,若有所思。

他正了正神色,肅穆地問道︰

「那麼……它的主人是誰呢?」

「你問這個干什麼?」

老婦人沒有回答,而是忽然反問。

「只是好奇。」

塞巴斯輕抿了一口紅酒,微微搓了搓手指。

老婦人笑了。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塞巴斯一眼,搖了搖頭︰

「塞巴斯閣下,不知你是否知道,當你說謊的時候,總是喜歡下意識搓搓指頭。」

塞巴斯的動作瞬間僵住,微笑也有一點凝固。

不過,老婦人並沒有在此糾纏,而是一聲輕嘆,道︰

「關于血之聖典的主人是誰……雖然這件事已經幾乎成為了失落的秘辛,但正好……老婆子卻知道。」

說著,她的神情漸漸肅穆了起來︰

「塞巴斯閣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先問你。」

「您請問。」

塞巴斯微笑道。

老婦人頓了頓,忽然道︰

「塞巴斯閣下,您覺得……何種神器,才能被稱之為聖典呢?」

塞巴斯笑了︰

「聖典……自然是神聖的存在留下的聖物典籍,這是教會中常用的叫法。」

「在教會中,留下聖典的存在必然是偉大的神靈,而且必須是教會的主神。」

「那麼……對于一個種族來說呢?」

老婦人悠悠地問道。

「種族?那自然是……」

塞巴斯頓住了。

他微微一呆,腦海中彷佛響過了一道驚雷,童孔突地一縮,整個人幾乎是下意識站了起來。

而老婦人則順著他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對于一個種族來說,那自然是種族之中最為神聖古老的存在。」

「比如……種族的創造者。」

「又比如,種族的起源和始祖……」

說到這里,老婦人幽幽地看著塞巴斯︰

「塞巴斯閣下……」

「現在,你知道詛咒書頁的主人是誰了嗎?」

塞巴斯已經不知道老婦人在講些什麼了。

因為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在不斷咆孝的聲音︰

「真祖!」

「是真祖!」

「最為神聖古老的存在,一切血裔的源頭!」

「暗夜女士不是半神,不是血族王公!」

「她是血之聖典的主人,她……是血族的真祖!」

「她是真神!」

「她是一尊……真正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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