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帝國的敵軍，既然有了妖蟲的支持，他們進攻寒山關絕對不會無功而返，多半是已經計劃好了如何配合。」
周弘毅憂心忡忡地看著周圍的鐵皮妖獸說道。
這些妖獸最麻煩的是有個堅硬的外殼，這個外殼普通的士兵幾乎很難破壞。
當然，他此時學了冰封陣和冰封結界，可以比較容易地大面積擊殺妖獸。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只是幾百只，或者最多一兩千只，他都有信心可以試試一網打盡。
可是這里圍著破廟的足有數萬只，哪怕逃掉一只，都會對地方造成巨大的麻煩。
更何況此時他還在擔心寒山關的守衛情況，雖然有太師蕭何坐鎮，可是寒山關畢竟是他守衛了八年多的地方，如何能不惦記？
林河其實此時也已經知道了周圍存在鐵皮妖獸的信息。
讓他依舊有些迷惑的是這些所謂的妖獸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如系統所說，只是一個景區的副本。
按理說他應該相信系統的，畢竟這是自己覺醒的，應該是輔助自己的東西。
可是他從周圍人的表現和他了解到的信息來看，他又無法相信這所謂妖蟲僅僅是一個劇本設定。
他們那焦急不像是假的，更何況之前系統重啟的時候，他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周圍某種生物群體的存在，甚至听到了它們的咆孝，感受到它們奔跑的震動。
不過此時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周圍這幾個人都在等他的決定，他這邊已經跟妖蟲聯系好了，現在需要他把黑沙蟲的信息傳遞給他們，讓他們再傳遞給主事者。
「黑沙蟲與其它妖蟲並非同類，我已經給它指明了離開的方向，它稍後就會自行離開。現在我們需要重點關注的有兩個，一是周圍的鐵皮妖獸，二是與出雲帝國合作的妖蟲究竟是什麼，有多少。」
林河侃侃而談，他的信息一半來自系統提示，另一半來自他和黑沙蟲的溝通。
眾人紛紛點頭。
「鐵皮妖獸好處理，周將軍既然已經掌握了冰封結界，只需要清理即可，稍後我會開啟氣息壓制，將所有鐵皮妖獸全部震懾在原地，方便周將軍快速清理，大家也可以協助周將軍盡快處理！」
林河簡單做出安排，眾人摩拳擦掌，開始準備戰斗。
周圍的鐵皮妖獸這個時候已經有些要退縮了，它們最初確實想要襲擊破廟，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它們發現破廟這里的人類強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
然而此時想逃已經晚了。
下一刻，林河主動激發了震懾光環，釋放出的範圍瞬間擴大到一千米，直接將周圍的鐵皮妖獸籠罩在內！
就連周弘毅李玉他們，雖然跟林河同屬一方，感受到的震懾是削弱的，依舊瞬間有一種心髒被攥緊的感覺！
好在這個感覺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了，但是他們已經看到，周圍的鐵皮妖獸瞬間僵直在原地，甚至有一些妖獸已經暴斃倒地而亡！
只有最外圍有一些妖獸沒有被籠罩進來，倉皇開始奔逃，早已做好準備的親兵隊在周雄的帶領下，一只一只全部敲死，接著招呼所有士兵編隊，開始從外層向內層清理。
此時這些鐵皮妖獸在林河震懾下，已經變成了固定靶子，就算是丙階的士兵，拿著普通的長槍長劍，也能從眼楮或者幽門等弱點位置，直接捅進去，把它的腦子或者內髒攪爛！
……
太師蕭何收到周弘毅將軍的消息時候，敵軍已經沖到寒山關腳下。
當然，只是隊形看起來似乎延伸到寒山關罷了，其實距離寒山關還有一段距離。
「原來如此，黑沙蟲的目的地不在國內？怪不得它們要一直往寒山關這邊飛！」
蕭何此時看到的消息，是林河已經跟黑沙蟲溝通完畢的結果。
林河經過推演，確定黑沙蟲的目標其實是在出雲帝國境內，確切地說，是在出雲帝都位置附近。
實際上這事跟出雲帝國和妖蟲合作也有一定關系，但具體細節林河目前還不清楚。
黑沙蟲畢竟不是人類，它或許智商足夠高，但是跟人類溝通還是存在一些障礙。
無論是它理解不了人類的一些思維，還是人類無法理解它的思維，總之勉強溝通下來，很多細節都不是很清楚。
但至少能夠確定，黑沙蟲並不想在這里跟他們戰斗一番，因為沒必要。
黑沙蟲的主蟲馬上就要出現，然後經過寒山關，遷移到出雲帝國去。
許國即便想攔，其實也攔不住。
黑沙蟲是一種具備時空特性的異蟲，它的無數分身都可以寄托它的意識，即便將主蟲個體擊殺，只要宇宙間還有一個分身幼體存在，它就隨時可以再生。
到那個時候，襲擊過它的物種都會面臨它持之以恆的報復。
林河推測，這黑沙蟲極有可能是被出雲帝國的妖蟲給趕走的，這次回去多半會跟那邊的妖蟲開戰。
不過這跟林河無關，他只是想完成系統任務。
早一天恢復視力才能早一天弄清這一切！
而鐵殼妖蟲則只能全部擊殺清理了。
因為林河無法溝通這些黑殼妖蟲，它們滿腦子都是簡單的殺戮，只有強弱之分，它比你強，它就要殺你，你比它強，你就可以殺了它，不存在溝通的可能。
所以在林河的震懾光環壓制下，周弘毅等人將全部兵力投入進去，開始像割麥子一樣一片一片地擊殺這些黑皮妖蟲！
要說還得感謝它們主動從藏匿的地底出來，成規模地奔襲破廟，否則一旦四處亂竄，還真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禍害。
而隨著士兵被抽調走，柳鎮等各個村子的管理也放松了下來，畢竟妖蟲過境，遠遠就能看到，士兵在囑咐村民不要接近戰場後，自己也投入到了清理妖蟲的戰斗中。
這些村民觀望一陣之後便各自散去，畢竟都還有自己的生活，既然將軍沒說需要他們貢獻力量，他們也就先過好自己的日子再說。
「爺爺！我們去哪？」小徐風拉著爺爺的手掌，不時緊跑兩步，有些不解地問道。
爺爺也就是蘇言，此時眉頭緊鎖，一臉凝重，牽著徐風滿月復心事地朝鎮外走去。
听到徐風問他，他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腳步有些快了，連忙放慢腳步，勉強露出個笑容來，說道︰「我們去找那位先生！」
徐風雙眼一亮，追問道︰「是那位年輕的先生嗎？太好了，我上次只听了第一段，後面的內容我實在是很感興趣！」
蘇言笑呵呵地點了點頭，牽著徐風的手更緊了，眉頭的憂慮也更加深了。
他沒想到這次來到北境，卻發現什麼都變了。
與他熟悉的黑徒已經被全部捉起來了，本來可能有些聯絡的蘇家也已經被關起來，如今住進去了幾個陌生人，他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不去冒險。
畢竟這些人是將軍府高調送過來的，釣魚的意味很濃，誰知道自己進去以後等著的是什麼？
相反的，這兩天他倒是陸續听到了一些關于破廟失明先生的傳說。
這些村民說得神乎其神，什麼周將軍破境進入隱元境，與那位先生相關，周夫人的靈詩效果大增，也與那位先生有關，就連一隊歌姬從梧州來到北境，也跟那位先生相關！
這里面，那位先生據說是點撥了很多人的命運，給他們答疑解惑，這才讓每個人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此時他已經別無可想，他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徐風還太小，未來究竟應該怎麼辦，他很需要一個建議。
無論是迷信也好，病急亂投醫也好，不管怎樣，他都希望再見到那位先生，請那位先生指點一下。
爺孫兩個在黑夜之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破廟方向趕路的時候，寒山關外，戰事已經逐漸白熱化起來。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般進攻方選擇下午或者傍晚發動進攻，通常有兩個方面的考慮。
如果戰事順利，就干脆連夜戰斗，一鼓作氣，將關卡拿下來。
如果戰事不順，趁夜偃旗息鼓撤軍，防守方為了防止被埋伏，也不會輕易追擊，這樣可以輕松撤離。
進退都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這個時機很受成熟的將領喜歡。
但是今天的寒山關戰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詭異。
按說以出雲帝國的進攻強度，既然已經確定不可能連夜攻下，就應該暫時修整，待明日天亮進攻，或者改換其它方桉。
夜間行軍本來就很不方便，更何況是這樣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稍有不慎就是炸營的結果，特別是壓力更大的進攻一方，隨時要面臨比城頭守軍更高的傷亡。
然而出雲帝國表現出來的，竟然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趨勢，這些士兵沒有一絲要休息的意思，連綿不絕地朝著寒山關發起了絕望的進攻！
「他們到底在想什麼？總不會以為靠著送死，就能強行沖開一條縫隙吧？」方羽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宋離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他的考慮方向和方羽不同。
「你仔細看，這些士兵其實也很疲憊了，至少最前方這一批士兵，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有換過，如果你眼神好一點，應該可以看到他們眼中的麻木和疲勞。」
宋離正聚精會神盯著戰場，雖然此時已經是夜間，但因為此地本就是預設戰場，周圍的高大植物都被許國這邊有意清理掉了，在清朗的月色下一切都清晰可見。
當然，這個清晰可見只是針對宋離自己來說。
方羽就撇了撇嘴都囔道︰「你是洞明境，當然看得清楚，我區區一個隱元境，能看清人身上穿著什麼就不錯了，還看到眼神？看清哪里是眼楮就不容易了！」
在兩人身後執勤的幾個士兵將官都是心中震撼。
他們只有甲階和乙階上下，此時在城頭看下去黑壓壓的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畢竟城頭上舉著火把，燃著照明燈，而戰場敵軍的位置距離城牆還有至少一千米以上，這個距離別說是晚上，就是白天也不可能看得清每個人，只能模湖看到一片人海。
然而兩位將軍居然在討論敵軍的眼神！
雖然早就意識到兩位將軍的位階已經突破普通階段，進入了境界，但是境界和階段究竟有什麼差距，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親身體驗。
此時蕭何已經不在城頭了，有宋離和方羽兩位將軍在，蕭何不需要親自坐鎮。
他畢竟年紀大了，此時正在城樓內休息。
雖然說是休息，倒也沒有睡著，畢竟老年人睡眠質量本來就不好，何況此時不但戰況激烈，國內的妖蟲信息也需要他不斷溝通四處，發布命令，通報朝堂。
好在此時無論是黑沙蟲，還是鐵皮蟲，都已經有了應對策略，而且根據進展來看還挺順利，也算是讓朝堂內外都能松一口氣。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感嘆天佑許國，居然出了一位神通廣大，甚至能夠溝通妖蟲的大師，否則這一次還真不知道國力損失幾何。
當然，這位大師的心思也是必須要模一模的，等到戰事稍微寬松，他必須親自前往破廟，實際溝通一番，看一看這位大師究竟是什麼路數，這也是他這次來北境的重要任務之一。
至于黑徒嘛……也到了該清理的時候了。
一想到在妖蟲出現前後，這些黑徒四處蹦的舉動，蕭何的眼神就冷厲下來。
其實黑徒在許國境內的情報，他不是沒有掌握，只是有許多細節並不清楚，比如每一伙黑徒有多少人，跟各個地方的哪些人員有聯系，這些才是值得他關心的信息。
至于林東林南這幾個頭領，早在進入許國之後沒多久就掛了號了，蕭何之所以不處理，就是本著放長線釣大魚的想法，想要盡量將更多的潛藏暗樁起出來，一網打盡。
然而沒想到，這次這些黑徒居然借著出雲帝國和妖蟲合作的機會，一同發起行動，雖然邊境的爆發被按住了，但內陸城市還是不可避免造成了巨大損失。
主要是，妖蟲一直以來都是在邊境出現，誰能想到這一次居然從內陸出現了？
出雲帝國的黑徒卻好像提前得到了信息，配合妖蟲來了一次發動，導致各個城市附近部署的人手無法第一時間處理，這才釀成大禍，連知府這一級別的官員都沒了兩個。
「這次事件之後，各州民團訓練還是要提上日程來！」
蕭何想到這里，一邊斟酌著語氣，一邊繼續寫著給皇帝的密報。
而此時，皇帝許烈依舊坐在黑暗中的龍椅上，望著一片黑暗的虛空，一動不動。
側門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許烈眉頭一皺，轉頭看了一眼，見是太子許清然。
再看到他手中端著一個裝著飯菜的托盤，眉頭才慢慢舒展開。
「父皇，吃些東西吧，這是我親手燒的菜粥。」許清然笑了笑，聲音中帶著關心。
「哦？你親手燒的？」許烈本來沒什麼食欲，但听到太子說這是他親手燒的，不由有些興致。
許清然點點頭道︰「我當時初進朝堂，要學的東西很多，每天總覺得餓，但又怕太師不喜，于是自己偷偷準備了砂鍋熬粥。」
說著，他端著托盤上前，左右看了看，這里是泰華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沒有能放東西的桌桉。
許烈也不提醒，只是笑著看許清然準備怎麼解決。
太子的解決方式倒是簡單，他干脆端著托盤跪坐在許烈面前，舉到一個合適的高度︰「父皇，吃點吧。」
許烈哈哈大笑一聲，伸手把粥碗端起來，揭開蓋子，里面的青菜紅豆白粥色彩搭配鮮艷，粘稠噴香，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粥碗正燙，不過許烈和許清然都是修者，這點溫度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許烈嘗了一口，咸澹合適，鮮香開胃，不由將這一碗菜粥徹底吃光。
許清然自然地接過空碗，放在一旁的托盤上，端坐在父皇面前，神情歡喜。
「看來你已經悟到了。」許烈滿意地點點頭，他相信太子必然能悟到，卻沒想到這麼快。
「父皇，我懂了。」
太子點點頭，接著輕輕伸出手指一指剛才的空碗，一道青色光芒如閃電劃過，下一刻，那個大碗猶如遇到滾燙開水的冰雪一般，消融成了一灘白色的琉璃液。
許烈點點頭，接著從龍椅上站起身，走向前方，一步一步走下台階，走在這百官朝會的大殿里。
「這泰華殿，原本名叫永泰殿，是朕登基之後，覺得永字不妥，于是才下旨改名為泰華殿，至今已有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里，這泰華殿舉行了無數次朝會，文武百官不知來去幾何，就連這地磚都已經磨出了痕跡，很多人都有一種錯覺，包括朕偶爾也會覺得，這種朝會似乎會一直持續下去。」
「然而，天下豈有不變之帝國！若非朕……我過于驕縱，自滿日生，又怎會有此困局！」
許烈長嘆一聲， 然轉過身來，看著許清然，一字一頓地說道︰「七日後，朕將傳位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