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出人命啦!」
「天啊,真的以死明志!」
「唉,可能真有冤屈,如果這女子所說的是真的,那……」
周圍的人群轟然散開,尖叫聲和激烈的討論聲此起彼伏。
林河也 然從主位上站起身來,兩旁的兵丁在女子站起身來的第一時間就條件反射般上前保護住了通判大人,所以此時林河面前是密密麻麻的兵士,只有透過縫隙依稀可以看見那女子猙獰可怖的死狀。
一個青春年華的女子,竟然以這麼暴烈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這對胸無大志的林河所產生的沖擊,是無與倫比的!
誠然,他也從小說和電影電視劇里了解了,封建社會,人命如草芥,特別是所謂賤籍,不但一輩子毀了,以後自己的子子孫孫也一樣永遠是賤籍。
但即便如此,很多人不都是這樣生活的嗎?
他呆呆站在原地,周圍的一切彷佛逐漸澹化消失,只留下那一具頭顱破碎的尸體,默默向他控訴著什麼。
【第一階段模擬場景到此結束,第二階段模擬將在24小時之後開始。】
系統提示信息過後,林河的靈魂已經回到了破廟,依舊躺在床上,但他渾身僵硬冰冷,始終忘不了視線最後的那具殘酷的尸體。
他不理解。
為什麼啊?
不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嗎?
這麼容易就能選擇死亡嗎?
那自己又算什麼?
自己從小山溝里出來,累死累活給資本家干了三四年,結果發現工資除了吃喝拉撒租房水電,連特麼去網吧上網通宵都只敢點1塊錢的礦泉水充饑。
後來自暴自棄,干脆選擇在城市里當流浪漢,白天睡覺晚上去翻垃圾箱撿吃的,也依舊挺愜意。
即便是遭到莫名其妙的厄運,雙目失明,每天只能蜷縮在破廟里生活,除了罵幾句狗系統,自己也依舊想方設法要活下去,快樂的活下去。
即便如此,即使遇到這些,自己不也活到現在嗎?
可是那個女子,為什麼選擇如此暴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疼嗎?
還是,某種疼痛,或者遠超疼痛的折磨,已經讓她根本不在乎頭破漿流的這一點痛楚?
是不是對她自己來說,這種結局反而是一種解月兌?
他一遍一遍安慰自己,這只是模擬,這並不是真實事件,現在已經是法治社會了,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然而他依然在漆黑的夜里,睜大了自己沒有神采的雙眼,用力看向虛空,看向腦海中橫著的那一具尸體。
父母慘死,自己淪為昌吉,四處求告無門,這種絕望感林河無法體會。
但就在這一刻,他有那麼一點點,開始審視自己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
這一晚,林河徹夜未眠。
直到早上六點多鐘,他才迷迷湖湖有了些困意,卻被腦海中忽然摔落的一具女子尸體徹底驚醒,整個人坐了起來。
良久以後,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個短暫的噩夢,這才苦笑著揉了揉眼角。
即便成了盲人,眼屎還是依舊會分泌啊。
林河一邊努力的轉移自己注意力,一邊從床上起身,想了想,干脆不打算在帳篷里呆著了,換個環境換個心情吧。
于是他鑽出帳篷,回身將帳篷收入系統空間,然後朝著破廟廟門的方向,感受著清晨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雖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今天是個好天氣。
「天地有正氣,雜……」
「給大師請安!」
林河剛剛清了清嗓子,打算背一段正氣歌,端正一下自己的精神,沒想到忽然傳來一聲渾厚的男子聲音,打斷了他的吟誦。
他第一個反應是,壞了,剛才收起帳篷的動作是不是被人看到了?看到帳篷憑空消失,會不會有問題?
不過緊接著他就安慰自己,不會的,就算看見了,又怎麼想得到自己居然身懷系統,最多就是懷疑變魔術,要麼就是干脆覺得自己想下套騙人,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不過這人倒是挺禮貌的,听起來至少有三四十歲了,還稱呼自己為大師,不會真的被帳篷的消失給忽悠了吧?還是說,打算先禮後兵?
他這邊在胡思亂想,卻不知道眼前的來人已經徹底恭恭敬敬,服服帖帖,根本不會有任何不滿乃至不敬的念頭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北疆邊境三大將軍之中的飛羽將軍宋離!
此人今年三十八歲,體格雄壯,勇 善戰,擅長三首與弓箭有關的靈詩,以一手神出鬼沒而又威力無窮的箭術震懾四方。
原來,周將軍昨夜跟夫人和管家議定之後,竟是連夜親自前往飛羽軍,面對面跟宋離說了破廟大師之事。
開始的時候宋離自然不信,然而等到周將軍誠懇邀請他前往自己府中,親自看到那三個幼童居然都已經提前開悟,等級更是甲階圓滿!
再加上周夫人現身說法,昨日城中家家糧倉爆滿,而他只是親眼看到大堂之中掛著的那副筆跡幼稚的字帖,也感受到了其中的玄妙深意,繼而對這大師開始有了些好奇。
他在邊疆守衛多年,之前便是老周將軍的左膀右臂,現在更是與周弘毅將軍相交甚深。
他自然深知周將軍不是喜歡惡作劇之人,因此才決心趕到破廟一探究竟,如果是真的自然更好,若是假的,便拆了這廟,砍了這人,也好防止周將軍陷入太深。
哪成想,自己剛剛站在廟前,便看到那明顯目盲的年輕人,從破廟之內的屋子鑽出來,接著隨手一揮,那屋子居然就瞬間消失了!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也沒有吟誦靈詩,純粹就是很隨意的一揮手,那看起來跟破廟連在一起的屋子,居然就不見了!
他此時才回想起昨晚周將軍跟他說的,這位大師手段非凡,不可以常理度之,其中有一條左證就是他能夠變出一間屋子供自己休息。
他此刻雖然沒看到大師如何變出屋子的,但他可是眼睜睜看著大師將屋子變沒的!
等他回過神來連忙恭敬行禮,卻又打斷了大師吟誦,這是何等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