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贊同羅柏的提議。」丹尼斯•艾林第一個發言，他身後的谷地貴族也點頭肯定。
谷地人打了兩場戰爭，一次全程跑馬一個敵人沒殺到，現在騎兵下馬去守城牆，感覺打得太憋屈了。
「切~~谷地人當然無所謂，又不是放棄你們的領地。」艾德慕小聲咒罵了一句。
「我也贊同。」
眾人看向西境這邊，詹姆從戰爭一開始就坐在這里，說話的是威廉•蘭尼斯特。
威廉站起身︰「我們不能再這麼被動防守了，每次都等著異鬼來進攻我們，為什麼我們不能主動去進攻它們？只要它們進入河間地，數量龐大的尸鬼行軍時必然拉得很開，我們可以截斷後路，分批進攻。」
「我們能不能退到孿河城防守？」黑瓦德直接插了嘴。艾德慕抬起手想說什麼，想了想又把手放了回去。
一過卡林灣要塞，黎德家族的灰水望城肯定听羅柏的會撤走，那麼異鬼第一個進攻的就是灤河城，艾德慕不頂用，黑瓦德不得不自己出來說話。
羅柏這輩子只在年輕時追擊拉姆斯喬裝進過孿河城一次，對城堡的構造還有映象︰「孿河城是依托水流湍急的綠叉河而建，如今河面結冰，城堡那些護城河根本沒用。」
威廉也補充到︰「卡林灣近十米高的城牆都守得這麼艱難，瓦德伯爵，孿河城的城牆沒有這麼高吧？」
「那奔流城呢？奔流城的城牆和城堡牆壁是一體的，足足有三十米高！我們可以在奔流城防守！」艾德慕也跟著站起來。
他說防守奔流城，意味著以奔流城為界線，河間地北方所有城堡都要放棄。河間地北部貴族還想著讓他爭取一下，結果艾德慕只想到自己家的城堡，一眾貴族臉上的表情非常不滿，都瞪著艾德慕的後背。
主座上的藍禮听不下去了，反問艾德慕︰「奔流城里能住下我們這麼多軍隊嗎？」
「這。」艾德慕被問得啞口無言。
奔流城雖大，辦個比武大會招待一下貴族還行，想把帳篷綿延十幾里的四路公爵聯軍塞進去，地牢騰出來都不夠。
「我建議以奔流城、赫倫堡和女泉鎮為界。」
「對！」艾德慕轉頭一看，是維特在幫自己說話。
這話從羅柏嘴里說出來肯定會有人質疑他幫助舅舅，從威廉嘴里說出來會認為他不想將戰火燒到西境。可從維特嘴里說出來，眾人只想听听維特的理由。
維特手指按在地圖上，地圖一側快速被寒冰覆蓋，白色的冰從長城起流過北境、流過河間地，最終在冰凍到達赫倫堡時停住。
「這就是目前大陸冰凍的雪線！再往南的地區時不時會下雪，土地和河流卻沒有被冰封。」
「真的假的？」
「你能在天上飛就能看到！」
眾人都圍攏到地圖桌旁指指點點。
哈利•布雷肯這時補充到︰「冰凍的雪線就離我們家族的石籬城不到幾公里，城堡經常下雪河流也確實沒有結冰。」
待眾人安靜後，維特問道︰「羅柏，如果以我說的三座城為界，你有什麼作戰計劃？」
羅柏先是向威廉、丹尼斯和艾德慕問了軍隊的傷亡情況，然後再向眾人訴說了他的部署。听完他的講述，除了河間地貴族一臉便秘其他人都覺得可行。
艾德在老一輩北境貴族中有足夠的威望，羅柏也是年青一代中的領袖，他們兩個一起能勸得整個北境舉族南遷，艾德慕可沒這個本事。
一旁的商討結束，國王、維特、北境人、谷地人、西境人都同意了羅柏的計劃。
現在聯軍放棄河間地，一些貴族便把這個賬記到了艾德慕和羅柏頭上，恨艾德慕這個公爵毫無作用保不住河間地，恨羅柏用出如此惡毒的計謀讓自己拋棄家業。
一邊在激烈討論之後對異鬼的戰術，一邊是河間地部分貴族惡狠狠的眼神，維特把這些都看在眼里。有怨氣能理解，罵兩句也倒罷了，如果真敢在作戰時拖後腿，維特會殺了他全家掛在木樁上祭奠那些為人類而死去的勇士。
藍禮退開兩步，在擁擠的人群前讓出了一個空位︰「羅柏，你過來。」
羅柏走到藍禮身邊。
「跪下！」藍禮抽出腰間澹藍色的暴雨劍。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眾人趕緊讓開了位置。
羅柏單膝下跪，藍禮把劍尖搭在羅柏肩頭︰「我以安達爾人之王，七國國王的名義，正式授命你為戰時總司令！指揮七國聯軍！」
羅柏︰「我必竭盡所能為人類殺光異鬼！」
沒有人反對，也沒有人鼓掌，會議室外的戰爭還在繼續，擺在羅柏面前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怎麼讓聯軍從城牆上安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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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泉鎮是河間地所屬最東側的一個城鎮，再往東鴉棲堡已經是國王的王領。
無數名人在這里留下了故事，最著名的要數兩百年前亞莉珊王後遇刺事件。
這里以溫泉聞名澡堂卻只允許女性進入，這個建城至今的傳統如今被進駐的聯軍打破。將士們為了人類一直奮勇作戰，退到後方人疲馬乏，卻連個澡都不讓洗！
維特一聲令下，按照士兵男女比例直接將一大半的溫泉劃成了男浴，軟弱的女泉鎮伯爵威廉•慕頓在發怒的維特面前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結結巴巴地答應了維特提出的所有要求。
城外的一處山頂上，傲達威英用龍炎將積雪融出一個小池塘後趴在一邊休息。
池塘里冒出一連串水泡，水泡很快到達池塘邊緣冒出一個腦袋。
「別游了，過來說話！」娜梅莉亞在池塘另一邊招手。她所在的位置一回頭，趴在石頭邊就能俯瞰整個女泉鎮。
維特慢慢地游向娜梅莉亞，老夫老妻了，兩人只是一起泡澡洗去戰爭帶來的疲憊，維特覺得科娜在北境享受過了龍炎溫泉，娜梅莉亞也得享有同等待遇。
維特剛靠在石頭上，娜梅莉亞問話了︰「你們後來是怎麼撤退的？」
到達卡林灣要塞的多恩人只是幾百名先鋒軍，她是第一批撤退的人，後面的事情娜梅莉亞不太清楚，而維特是最後走的。
維特用手抹掉臉上的水漬︰「還能怎麼樣，作假唄！」
「異鬼能信？」
娜梅莉亞原本以為會讓一部分人殿後，用他們的犧牲拖延住尸鬼大軍，為其他部隊撤離爭取時間。
維特手抹進水里，在娜梅莉亞身邊的水里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這次總共分三批撤離，最後一波人把所有的野火罐都扔到了城牆外，又點燃全部的火把，木頭、帳篷，總之所有能點著的東西全點燃了。」
「然後異鬼就老老實實不進攻了？」娜梅莉亞不信。
維特︰「在羅柏定下計劃後，我們又觀察了戰場六個小時，發現尸鬼的進攻連綿不絕但並不是沒有間歇。每一波進攻新跑來的尸鬼都會間隔半小時左右，如果前一波沒殺光就會覺得尸鬼一直在攻擊。」
娜梅莉亞抬手幫維特搓背︰「半小時能跑多遠？也不夠你們撤退的啊？」
「先走了兩批人剩下的物資便足夠充裕，所有人都提前備好了雪橇和馬匹，在拼命殺完一波尸鬼後他們立刻點燃火把乘雪橇撤離，而我和藍禮則騎著龍從要塞出發，一東一西沿著城牆點燃了之前扔下的野火罐。」
維特算了一下時間︰「尸鬼進攻的半小時，加上野火和木柴燃燒的時間，乘坐雪橇一個半小時能逃離尸鬼的追擊範圍了，況且我和藍禮還不停地在天空游蕩，異鬼也不敢立刻就現身。」
「那卡林灣要塞呢？成了死人的城堡？」
「怎麼可能！在沖進去一群尸鬼過後，我讓傲達威英用龍語魔法將要塞給拆了。」維特說完不禁感嘆異鬼真聰明沒有一窩蜂涌進要塞里，不然一次攻擊就能弄死不少。
娜梅莉亞︰「花了這麼多錢建造的要塞，使用時間不到一個月就毀于一旦，真是可惜。」
維特︰「是不是覺得和赫倫堡的遭遇很像？」
「十個卡林灣的造價也比不上赫倫堡！」娜梅莉亞還是听說過赫倫堡的故事的，她又接著說道︰「我們這里是谷地人和多恩人，西境和河間地人都在奔流城，藍禮和北境軍隊正駐軍赫倫堡，那座四處漏風的城堡能守住嗎？」
維特搖搖頭︰「不止，風暴地和河灣地的軍隊昨天晚上到達赫倫堡了。七國最富裕的兩地是我們最強的依仗，整整五萬的風暴地部隊，十萬裝備板甲的河灣地部隊！」
「哪怕這麼多人，面對異鬼和吸血鬼的魔法也只能用命去拼。」泰洛西城堡里有兩只吸血鬼，娜梅莉亞知道異鬼的實力不比它們差，甚至在冰天雪地里比吸血鬼還要勇 。
維特將自己濕漉漉的頭發理順︰「我以首席大法師和自己的名義，第一次發出征召魔法師的請求。」
維特創造出了魔法開辦了魔法學校，學徒們從這里學習魔法，畢業都各奔前程。
這麼多年過去了，稍有實力的被各個領主雇用成為魔法顧問，實力不強偏向理論的留在學校教學或繼續研究魔法，而絕大多數天賦一般的都靠自己的魔法吃飯，開煉金店鋪、游走治病或當佣兵，甚至還跑到了厄斯索斯大陸。
魔法管理委員會並不是一個軍事機構，無權去指揮魔法師們放棄自己的事業去打仗。一些跟著領主的魔法師參加了戰斗，還有更多的魔法師散落在各地。
維特教給他們魔法，一直不想向自己的學徒求援，在藍禮的勸說下作出了這個決定。
一起生活多年的娜梅莉亞知道維特的想法，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走到哪里都被尊稱為一聲老師，處處厚臉皮卻在這件事上拉不下臉。
她撫上維特的臉頰︰「魔法師們會為你的征召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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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灣地高庭城，不卸之力煉金藥品店。
店主羅格法師是高庭的名人，提利爾家族的魔法顧問是他的學長，維特親自為他的店鋪贈名，羅格是貴族舉辦宴會都會邀請的重要賓客。
胖胖的高庭總管山姆威爾•塔利沒有隨軍出征，留守在此負責保衛高庭。
他帶著十幾名衛兵和馬車走到煉金藥品店門口，吩咐衛兵就地等候自己一個人進了店鋪。
「羅格法師，訂購的藥劑做好了嗎？」
羅格蹲在櫃台後邊探出頭︰「就放在倉庫里，箱子上畫著玫瑰花的就是。」
此店制作的藥劑效果優秀，羅格也向來守信用按時按量供貨，山姆威爾像往常一樣沒有立即進倉庫查看，而是站在櫃台邊和他閑聊︰
「听說了嗎？卡林灣要塞被異鬼攻破，大批的死人已經佔領了河間地，如今河間地只剩下南邊幾座城可守。」
「隔壁的賣花姑娘都準備在家多囤些糧食。」羅格拿著一個包裹站起身。這件事每個人都在傳，高庭遠離河間地也是人心惶惶。
「這批藥劑就是要送到前線維拉斯那里的。」山姆威爾把一個小袋子放到櫃台上，又朝門外揮手。
衛兵也是輕車熟路直奔里間的倉庫而去，兩人一組抬著箱子就往外面的馬車上搬運。
羅格提著布袋感覺重量不對，他打開繩索把里面的金龍倒出來擺在櫃台上︰「山姆威爾總管，你給多了。」
看著羅格推向自己的金龍，山姆威爾抬手又把它們推了回去︰「多出的金龍是下一批貨的定金。戰事吃緊，維拉斯擔心藥劑不夠用。」
這些藥劑僅發放給貴族使用，騎士得自購或等著法師來救，不然只能用烈酒澆傷口，既花錢痛得死去活來不說，有可能還會少塊肉留下一道難看的傷疤。
羅格又將金龍推了回去︰「我要上戰場，做不了藥劑了。店鋪交給我的父親管理，里面的藥劑賣完了他們就關店等我回來。」
「老朋友你要上戰場？可你不是不擅長攻擊性魔法嗎？」山姆威爾很詫異。
羅格面帶笑意︰「維特老師求援我當然要去，我這一身的本事來源于他，現在他正在為人類而戰，我也不能繼續在這里享受安穩的生活。」
山姆威爾此時注意到羅格身後已經打包好了一堆包裹︰「可你去了戰場能做什麼呢？造治療藥劑？」
「那只是我平常賣來養家的東西，我還會造野火，造毒藥。」羅格模了模別在胸口的法師徽章︰「不止是我，學城的法師也都去了，這次我算是半路加入他們的隊伍。」
「我怎麼沒收到維特征召的消息？」山姆威爾是高庭大總管，所有來往高庭的重要信件，鴉巢的學士都會向他匯報。
羅格指著高庭城堡頂部的高塔，那里漂浮著一朵紅色的魔法玫瑰花。
「魔法偵測塔！幾年前維特老師發出了新版圖紙，經過改造後能朝最近的塔傳遞信息，我們魔法師之間就是這麼傳信的。」
山姆威爾想到維特和學城不對付，這種新的通訊手段是準備要挖斷學士的根基，不過還好目前距離不遠，不然學城那些老古董肯定會和維特吵起來。
「這是我留給你兒子的禮物。」羅格從櫃子里拿出一個金屬制成的奇怪裝置。
裝置有小箱子大，經常來店鋪串門的山姆威爾認得這是提煉草藥的煉金裝置︰「送給我的？」
「你兒子收到了魔法學校的錄取通知了吧？」羅格笑著看他。
「昨天在收到的，你怎麼知道？」山姆威爾又驚訝道。
「呵呵，我們法師就是知道。」羅格說完拿起包裹往店外走去。
他的家人已經幫他雇了一輛馬車，此時正站在門口準備送他啟程。
不會魔法和會魔法，對待事物的看法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山姆威爾心里感嘆完追上前去，拍拍好友的肩膀︰「你放心去戰斗吧，你的店鋪我會找衛兵幫你看住。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