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白道︰「把付社長喊起,讓他親眼去蔣忠實的老家看一下,看能不能寫一篇報道,宣傳一下蔣忠實見義勇為的事跡。」
「我看行!」
任昌俠當即同意。
到了停車的地方,江曉白徑直走向任昌俠的警車,任昌俠卻走向江曉白的車,招呼道︰「你去我的車旁干嘛,趕緊過來,開你的車去。」
江曉白一愣,道︰「你們公安局不是去慰問嗎?當然是開警車去,開我的車去算什麼?」
任昌俠笑道︰「開你的車去,我還能為公安局省點油。」
「不是吧!任局!」
江曉白簡直無語了,就沒見過這麼摳門的公安局長。
「公安局的油可是公家的,又不要你出錢,開我的車可是要我私人出錢的。」
任昌俠道︰「誰叫你是土豪呢?」
江曉白堅決不同意,道︰「打土豪也沒你這麼打的,要麼開你的車去,要麼我們各開各的車,我才不讓你佔便宜。」
任昌俠不滿的道︰「你給蔣忠實家屬兩千塊錢眼楮都不眨,還跟我計較幾塊錢的油錢?」
江曉白道︰「那不一樣,今天必須開你的車去。」
任昌俠無奈,只好走過去,開他的警車出發。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生意人!」
車上,任昌俠不滿的說道。
「也沒見過你這樣的局長!」江曉白當即懟了回去。
兩人很快到了青州日報社,見到付德正。
「呵呵,今天是什麼風,把任局吹來了?」
付德正笑著說道。
任昌俠開門見山的道︰「付社長,蔣忠實救人的事你知道不?」
付德正道︰「我知道,听說現在還沒找到人?」
任昌俠點點頭,道︰「是還沒找到,不過今天搜尋工作還在繼續,但願能找到。我來是想請你跟我們一起,去一趟蔣忠實的家里。」
付德正立即就明白了,道︰「你是想讓我寫一篇報道,宣傳一下蔣忠實的事跡?」
任昌俠點頭。
付德正道︰「這件事本來我也是打算報道的,不過其中還涉及到塌方事件,加上蔣忠實的人又沒找到,所以才沒報道的。」
江曉白忍不住道︰「這根本就是兩件事。」
付德正道︰「沒錯,是兩件事,但新聞報道必須基于事實,而不是感情。」
新聞人有新聞人的操守。
江曉白不滿的道︰「那你的意思是蔣忠實見義勇為不能報道了?」
付德正擺擺手,道︰「之前沒報道,是這件事沒有定性,現在任局長將蔣忠實定為見義勇為,那報社就可以報道了。」
江曉白知道體制內的規矩多,也懶得跟付德正爭辯,反正只要他能報道就行了。
付德正拿了相機和采訪本,三人出了辦公室。
經過廣告部的時候,付德正道︰「江主任,要不要把你的兵帶上,他好歹也是學新聞的,到了你的廣告部,還一次也沒出過采訪。」
江曉白想了想,招呼葉光斗跟著一起。
四人上車,出了青州城往英山而去。
英山村通了毛馬路,警車很快到了英山村口,四人都不知道蔣翠山家的具體位置。
「葉光斗,你去找人問下路。」
江曉白說道,覺得帶上葉光斗也不錯,不然下車去問路的事情肯定落在自己身上。
葉光斗很快找來了一個村民。
「蔣家出事了,听說蔣忠實救人自己沒回來,蔣家這時候正在辦白事,你們去干什麼?」
那村民見是警車,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是市公安局的,蔣忠實見義勇為犧牲,我們是去慰問的。」
任昌俠直接說道。
那村民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熱心的道︰「馬路到不了蔣翠山家,從這里還要走兩里多小路。我帶你們去吧,去他家的岔路比較多,容易走錯。」
任昌俠謝過,三人下車,跟著那村民朝蔣翠山家走去。
「老鄉,怎麼稱呼?」
路上,付德正問道。
那村民道︰「我叫李雙全。」
付德正道︰「你比我小,我就叫你小李吧,你認識蔣忠實不?」
李雙全道︰「一個村的,咋不認識?他比我大兩歲,以前大集體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干過活,他結婚生娃,我們都共人情的。」
說著嘆氣道︰「他是一個大好人啊,沒想到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
言語中充滿了遺憾。
「那你跟我說說他的事!」
付德正邊說掏出采訪本。
李雙全一邊帶路,一邊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蔣忠實五歲的時候,他媽就病死了,他和兩歲的妹妹跟著蔣叔相依為命。」
「由于家里窮,兩兄妹都沒有上過學。」
「他從小就很懂事,七八歲開始就每天在山上打五倍子、采地葫蘆、掏野蜂蜜、挖野葛根補貼家用。」
「那時我爸媽經常拿他來教育我們。」
「79年的時候,村里王大嬸的腳被毒蛇咬了,是蔣忠實用嘴把毒血吸出來的。」
「80年的時候,向老漢兒的腿被牛踩斷了,是蔣忠實把他背到青山鎮醫院的。」
「前年王二狗家的小孩掉池塘里去了,蔣忠實正好看見,也是他把孩子救起來的。」
「……」
說的都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但可以听出他對蔣忠實的為人很認可。
付德正驚問道︰「他前年就救過落水的孩子?」
李雙全道︰「是啊,蔣忠實從小下河模魚模蝦,水性很好的。」
付德正和任昌俠都深深的震撼了。
江曉白也沒想到,蔣忠實一個普通的農民,居然還做過這麼多好事。
他的人生是不幸的,但他卻沒有悲苦的活著,而是在努力追求美好生活,給周邊的人帶去光和熱。
並且在身邊的人有危險的時候,每次都能挺身而出。
這樣的人,當得起李雙全口中「大好人」的評價!
李雙全道︰「要不是他水性好,估計這次也不會……」
後面的話說不下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付德正收起采訪本,沒有再多問,只覺得心情沉重。
沒多久,幾人看見前面不遠處一座破舊的土房,大門口貼著白紙挽聯,門庭上掛著白花,籬笆院內人影攢動,似在忙碌。
「那就是蔣忠實的家。」
「他人沒找到,蔣叔把棺木給了他,里面放的是他冬天的衣服。」
李雙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