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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這個官,我劉備賒了!

……

洛陽,左中郎府。

皇甫嵩、劉備、 關羽、張飛、李風、太史慈、趙雲七人各執一桉,分賓主就坐,每人面前的桉幾擺滿了酒菜瓜果。

今日皇甫嵩設宴,款待劉備兄弟六人,以盡地主之誼。

少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皇甫嵩頓住酒樽,笑吟吟望著劉備, 「玄德真乃國之棟梁,此次剿滅黃巾勞苦功高,想來陛下當會不吝賞賜。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不知玄德意欲往何處為官啊?」

陛下劉宏會不吝賞賜?

李風撇了撇嘴,悄悄對劉備使了個眼色。

劉備拱了拱手,一臉鄭重︰「備乃中山靖王之後,世居涿郡地界,願往邊郡為官,以拒三胡邊患,使家鄉父老能夠安居樂業。」

「是以…備欲求遼東太守之職,還望中郎大人相助一二。」

「這個……!」

聞言,皇甫嵩放下酒樽,手捋頜下三縷長須,沉吟起來。

皇甫嵩是安定郡朝那縣人氏,雁門太守皇甫節之子、度遼將軍皇甫規之佷,出身于將門世家,為人正派,嫉惡如仇,向來對邊境諸胡沒什麼好感。今日一听劉備志向,頓覺三觀相合,志趣相投,心下大悅。

但在今日之前,他與劉備關系一般,往來不多。

畢竟,早些時候,劉備是朱麾下的大將。他雖與朱是聯軍,也算是劉備上司,但相互打交道還真不多。

如今,朱率軍向南,前去剿滅黃巾余孽,臨走之前拜托他照拂劉備一二,這個人情是還是要幫的。

但怎麼幫?這是一個很棘手問題。

皇甫嵩心下暗付︰ 「十常侍把持西園賣官署,欽定各地官位去留。而我與這幾個閹黨勢不兩立,平素見面就掐,讓他們按功分派劉備為遼東太守…幾無可能…」

「劉備勇武,此次擒殺賊首張角,聲名遠播,更兼其為帝室之胃,劉氏宗親,若直接向陛下表奏其功,恐怕最終封到別處為官的可能性更大,不好辦吶…」

「為今之計,只有期望陛下會面見劉備,後者當面向陛下陳述志向,才有可能拿到遼東太守一職!」

「否則,也只有去走十常侍那條門路了。」

「但無論走哪條路,最終這賣官錢,還是要給的。」

思慮片刻,皇甫嵩心下很快有了決斷。

「玄德若願往遼東為官,為朝廷鎮守邊疆,定能庇護一方安寧,成為大漢邊疆守護者!只不過…此事還需玄德直面陛下請功,老夫明日便再呈一表章,詳述玄德功名來由,至于陛下見與不見,只能看天意如何了。」

聞言,劉備大喜,連忙起身大禮相謝︰「多謝中郎!」

皇甫嵩擺了擺手,「倘若陛下不願召見,也只有另想他法了。只是這邊境局勢凶險,玄德可是下定了決心?」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

遼東地處大漢和三韓半島的交界,東接高句麗、三韓;北連沃沮、夫余、境內還有烏桓、東鮮卑。

胡人向來蠻凶,難以教化。漢人同樣是個暴脾氣,能動手絕不吵吵,邊境地區常年廝殺不止,特別混亂。

所以,遼東百姓朝思暮想的就是有一個如同公孫瓚那樣能征善戰的太守,庇佑他們,帶領他們過上安寧祥和的好日子。

但對于為官者來說,去了遼東就意味著無休止的辛勞、頻繁的戰爭、還沒什麼油水可撈。

因為相對于中原地區來說,遼東屬于貧瘠苦寒之地,世家大族幾乎沒有,豪門富商鳳毛麟角,日漸衰落的朝廷鞭長莫及。

這樣的地方,可說是沒人願意去。

劉備坐擁誅殺張角之功,完全可以在中原地區尋一好地方當太守。哪怕仍要去邊境,比遼東條件更好的地方也比比皆是,譬如說並州,關中、涼州。

劉備一臉認真說道︰「備心意已決,哪里條件最惡劣,就去哪里!」

聞言,皇甫嵩肅然起敬︰「玄德不必多禮,且坐下詳談」

待劉備重新落座,皇甫嵩斟酌著說︰

「這遼東太守一職,其實說難也不難,難的是修官錢。」

無論陛下劉宏封什麼官,最終還是要掏錢的。

不掏錢想上任?想也別想!

所以,皇甫嵩點了一句,便閉口不言,轉而自顧自飲起了酒。

「修官錢?」

劉備拱手道︰「備實不知,還往中郎指教。」

其實劉備經過辭官一事,已經對朝廷的運營方式多多少少有所耳聞,但卻不知其詳。

皇甫嵩放下酒樽,攤開來說道︰ 「玄德戰功足夠,舉薦人也有,現在只差修官錢了,這修官錢數目不菲,最少兩千萬起步,非尋常人拿的出啊,……」

嘶……

兩千萬!

劉備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看了眼弟幾個,發現他們俱是面色凝重,便將目光停留在李風身上。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之前有一包金銀在存放在四弟那里,具體價值不好估算,應該在十萬錢以上,百萬錢之內。

這是哥六個的全部家當了。

但這點錢與兩千萬之數相比,不夠,遠遠不夠。

「中郎,備冒昧相問一句,若無錢,又當如何?」

「無錢?那就只有賒官了。」

「賒官??」

「對!賒賬做官!」

聞言,劉備哥幾個都懵了,這賣官蠰爵,賒賬做官,他們聞所未聞啊。

只有李風笑而不語。

其實,在漢代,賣官蠰爵是老傳統了,西漢文帝,漢景帝,漢武帝等人也做過這事。劉宏不過是在效彷先人的同時,將賣官蠰爵給發揚光大了。

劉宏先是在後宮彷造街市,街上買賣的貨物都是搜刮來的奇珍異寶。宮女和嬪妃們扮成做買賣的商販和游人,甚至還有表演雜技的、賣唱的,簡直是一個微型的市井社會。

劉宏每天游走其間,一會兒去酒肆里喝酒听曲,一會兒去集市上和店主磨牙斗嘴,樂此不疲。他還用驢子駕車,親自執鞭在集市上游逛。結果這一荒唐的行為傳入民間,還引發了一股效彷的浪潮,導致京城的驢價瞬間翻了好幾番,一時間洛陽驢貴。

這種過家家式的買賣游戲雖然有趣,但是玩久了也就膩了,而且也不能帶來實際收益,不能滿足劉宏日常開支。于是他翻閱了兩漢歷史,很快從中找到一個發財門路,隨即在西園開辦了一個公開叫賣官職爵位的交易所,明碼標價,公開賣官。不論才學、不論品性、不論操守、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官。而賣官所得錢款都流入了劉宏自己的腰包。

各種官位的價格不等,而且標價並非一口價,而是像拍賣會一樣,求官的人所求官位若無人競爭,則按照俸祿一萬倍出售;若有人競爭,則最終出價最高的人中標上任。

另外,官員上任之前,最少需要先要交納1/3到1/4的官位標價,也就是說官員在拿到俸祿之前,必須先預付大約25年的俸祿收入。這等高額的買官費,一般的富戶豪紳也是支付不起的。

因此,一旦買了官,上了任,官員們必然會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最終受害的還是窮苦百姓。

但劉宏不管這個,只要官位能賣出去,他無所不用其極,繼拍賣競爭和分期付款之後,發現官位賣的還是不太順暢,便想出了一個新的法子,賒官!

只要是有才華有賢名的大族子弟;或是普通人,但有大臣及德高望重的名人擔保,沒有錢也可以上任。上任之後,每年必須要需要繳納相應的錢財。否則,按照欺君之罪論處。

司馬直就是被賒官給逼死的,他被朝廷任命為巨鹿郡太守,但因不想魚肉百姓來繳納修官錢,便在途中自殺,死諫劉宏。

同是賣官,文景武三帝借此刺激了農業生產,並為國家積累了財富。而漢靈帝劉宏則是竊國之財中飽私囊,致使吏治腐敗,綱紀混亂,民不聊生,各地起義層出不窮。

可以說,大漢帝國目前已是病入膏肓,神仙難救。

「賒官,賒官…」劉備喃喃自語著,想著祖宗傳下來的四百年江山,被劉宏霍霍成這個樣子,他痛心疾首。

良久,他一拍桉幾,憤然說道︰「賒!這個官,我劉備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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