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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調兵遣將,定南將軍

皇宮,上書房。

「不器,無妨吧?」

這還是景文帝第一次叫賈瑜的表字,以往都是直呼其名的。

他是越看賈瑜越順眼,真正的好臣子向來都是那種平時沉默守法,在關鍵時刻卻能站出來獨挑大梁的。

若不是他搞了個避雷針,粉碎了天降神罰一說,曲阜那些人絕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說自己德不配位,致使天怒人怨,否則天雷也不會擊毀自己寢宮的鴟吻,這小子可真是一員福將。

賈瑜連忙道︰「無妨,微臣依舊生龍活虎,容光煥發,多謝陛下關心。」

他剛才沐浴的時候里外仔細檢查過了,一根毛都沒少,用伺候他洗澡的兩個宮女試了試,見沒什麼問題後就把她們趕出去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景文帝接過賈瑜雙手呈上來的三張宣紙,看著上面工整娟秀,力透紙背的字跡,夸了一句,讓他自己找地方坐,然後便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眾人大眼瞪小眼,皆斂聲屏氣,生怕打擾到他。

見賈瑜盯著自己看,敬安很是奇怪,下意識的模了模臉,陳賢用胳膊肘搗了搗他,示意此舉非臣子儀禮。

想當初此人半個回合就秒了賈瑜,這一度成為他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陰影,只可惜他這輩子大概都沒有機會雪恥了,此人的劍法應該是天下第一,要不然也不會成為景文帝的貼身侍衛,強如擅使雙劍的柳湘蓮和位懷清,在他手底下怕是連二十個回合都走不了。

半晌後,景文帝長舒一口氣,把三張宣紙遞給李基,大贊道︰「非常好,寫的面面俱到,字字珠璣。」

李基看的更仔細,如果說景文帝是逐字逐句的看,那他就是把一個字拆成兩個字看,眾人再次斂聲屏氣,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就在賈瑜如坐針氈,懷疑人生的時候,他才開口說道︰「陛下,賈少保此策雖然有些想當然了,但總結的很好,還算是有理有據。」

「愛卿,你覺得安南可定否?」

李基沉吟片刻,緩緩道︰「陛下,如果安南可以變成一個堪比,甚至是超過兩湖流域的大糧倉,讓市面上的米價降到歷史最低,再窮苦的百姓都能有口飽飯吃,不會再出現大災之年時,餓殍遍地,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只憑這一點,就值得調兵攻打,如此一來,我大梁就將成歷史上第一個不會餓死人的朝代,後世的子孫也會因此受益無窮。」

比如說,現在市面上一斤米要十文錢,當海量的安南米涌入後,朝廷同步出台惠民政策,米價勢必會降低,變成五文,甚至是三文一斤,那麼再窮苦的百姓估計也能吃得起,屆時各地府衙官倉都囤滿了極耐儲存的安南米,若是再發生重大的自然災難,也不會再輕易出現以往那種成千上萬餓死人的慘狀。

李基不足二十歲便以科舉入仕,被高祖皇帝欽點為傳臚(二甲第一名),至今已過近六十載,是三朝元老,在太上皇時期,因為諫言,幾經貶謫,哪怕是到嶺南做一個下縣的縣令,他依然不墜其志,兢兢業業,護佑一方百姓平安,在民間極有賢名,被無數官員和文人士子當做楷模,連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粗鄙不堪的武官都對他尊敬有加。

景文帝即位後,立刻招他入京,拜中和殿大學士(從一品),位列六殿大學士之首,另加其為太師,食祿三千五百石,引為座上賓,以師禮待之。

他制定過很多利國利民的政策,他睿智平和、高風亮節、學識淵博、剛正敢言、為官清廉,是真正的道德大儒,比曲阜那些滿口之乎者也,仁義道德,卻不干人事的無能鼠輩強上太多。

最難得的是,他族中無一人在做官,沒有收過一個弟子,家中只有一個老妻和一個患有痴病的兒子,一家三口住在南城的一間小院子里,連一個下人都沒有,名下更沒有田莊商鋪之類的資產,所有的收入都是俸祿,即便如此,他每年只取三百石,剩下全都散給外面那些貧苦百姓了,他出門不坐轎子,只騎一頭老驢,家中最貴重的東西大概就是是官服和高祖皇帝賜的龍頭拐杖了。

有一次景文帝心血來潮,登門去探望他,進去一看,他們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飯,桌子上只有幾個粗糧饅頭,兩小碟咸菜和一盆稀粥,唯一的一顆熟雞子還是給他患有痴病的兒子補身體用的。

景文帝仰天長嘆,淚灑當場,心中愈發的敬服,對他可以說是言听計從。

李基繼續說道︰「撫民政策也很不錯,只是征討時能不能勢如破竹,不能確定,畢竟其中存在變數,不過賈少保對安南國國情分析的很好,戰爭潛力有限、社會矛盾巨大、等級制度明顯。」

景文帝不說話,只是緊緊的盯著李基,他再次沉吟片刻,又看了看躍躍欲試的賈瑜,笑道︰「陛下,老臣覺得可以一試,並且十拿九穩,就像賈少保所言,實踐是檢驗設想的唯一標準,既有進取之心,得此良機,又豈能錯過?」

「好!」

景文帝一拍御案,大叫一聲,在堂內走來走去,他臉色發紅,嘴里念念有詞,轉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看向賈瑜,一字一句的問道︰「朕便給你這個效犬馬之勞的機會!敢不敢去?」

賈瑜單膝跪地,心中激蕩不已,高聲道︰「有何不敢?開疆拓土是我輩武勛之榮耀,微臣自當效仿先祖,為國盡忠,微臣在此立下軍令狀,兩年之內攻克安南國都,否則提頭來見!」

「好,有志氣!朕沒有看錯你,便按你說的,調五軍營、神機營和揚州大營,共計七萬五千名將士,也罷,再加上奮武、敢勇和立威三營,給你湊齊十萬大軍,民夫就從劍南道內征集。」

十二團營的戰斗力和兵員素質雖然不如五軍營,但其中的奮武、敢勇和立威三營算是比較能打的了,不過賈瑜更想要中央御林軍,這群丘八才是狠人,其凶殘程度比起邊軍可謂是不遑多讓。

不過這三萬中央御林軍的職責是拱衛皇城,若真輪到他們上戰場,那只有一種情況:敵人打到神京城城下了。

賈瑜很是激動,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會被授予什麼官職,他之前奉旨去江南平倭,領防倭軍務都指揮僉事,那時手頭上不過才管六千人而已,現在可是二十萬多吶,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景文帝沒有立刻滿足賈瑜的殷切期望,而是說道︰「令威海水師即刻與泉州水師換防,張玉進京述職听令。」

大梁共有九支水師,它們駐扎在不同的地方,兵員和戰船均不盡相同,沒有定數,其中要數威海水師最強,滿員編制一萬七千人,大小戰船四百余艘。

泉州水師雖然距離安南國要比威海水師近太多,但其實力還不如全軍覆沒的瓊州水師,整個艦隊也就五六千人,而且士氣渙散,武器裝備比較落後,擔負不起從海上偷襲安南國國都的重任,所以賈瑜便請求把威海水師調過來參戰,雖然大費周章,但可保萬無一失。

這樣一算,此次遠征安南國的大軍,算上威海水師,總兵力達到了十二萬兩千人,這其中不包括負責運送糧草、器械和裝備的各類後勤人員。

接下來就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了,分派職位,確定主次。

「傳旨,拜揚州大營兵馬都督蔣克寇為征南大將軍,統領全軍,拜寧國公府現襲一等伯賈瑜為定南將軍,為左副將,參贊軍機,共同指揮大軍,二者均授虎符金印,另拜鎮國公府現襲一等伯牛繼宗為平南將軍,為右副將。」

資深者可加「大將軍」,比起蔣克寇,賈瑜和牛繼宗無論是戰功還是資歷都差很多,所以只能為「將軍」,少了一個「大」,听起來就不是很威風了。

至于前、後、左、右、中,五個將軍,一般由軍機閣和兵部共同任命,

在國朝,四征將軍高于四定將軍,四定將軍又要高于四平將軍,除此之外還有四鎮和四安,從高到低依次是:四征、四鎮、四定、四平、四安,它們和防倭軍務都指揮僉事一樣,都是臨時職位,班師回朝後就會被解除。

賈瑜心中有些失落,不過很快便釋懷了,首先,要真的把這二十多萬人都交給自己全權指揮,自己肯定做不好,指揮六千人都讓自己有些手忙腳亂了,而且自己年紀輕輕,初來乍到,手下那些將領和兵士肯定會對自己不服氣,能做到一軍的二把手,而且同樣擁有指揮軍隊的權利,這已經很難得了。

其次,蔣克寇是百戰老將,德高望重,經驗豐富,而且也算是舊相識,他為人忠厚,用兵謹慎,雷厲風行,給他做副將總比給貞元一脈的某個武侯或者國公做副將要好的多,而且自己也能跟他學學排兵布陣和用兵之道,有他坐鎮中軍,此番平定安南,便更有把握。

至于牛繼宗,賈瑜了解過,上過幾次戰場,但軍事才干並不出眾,並不曾立下過什麼像樣的功勞,此番能撈到一軍三把手的位置,也算是走了運。

很幸運,這二位都是熟人,而且人都還不錯,合作起來會很融洽,這是很重要的一點,他可不想在外行軍打仗還勾心斗角,甚至是互相給對方下絆子,打著各種理由不配合,見死不救。

景文帝還是察覺到賈瑜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失落之色,笑罵道︰「你小子才多大,就想著單獨領兵出征了?朕把這十多萬大軍的指揮權全部交給你,你敢接嗎?好好跟著蔣克寇學學本事,等下次再出征,朕會酌情讓你獨領一軍。」

想明白後,賈瑜只覺得幸運,哪里還有什麼遺憾,連忙道︰「陛下放心,微臣省的,一定全力配合蔣老將軍。」

「依你看,何時可以出征?」

賈瑜想了想道︰「研發改良火槍和新式爆炸物,再到大量生產,最後配發全軍,這不僅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還需要時間,另外還有其他幾樣裝備需要定型生產,至少需要兩個月,微臣建議,可以讓揚州大營現在就向南寧府進發,到地方後原地待命,兩個月後,微臣和牛繼宗便揮師南下,在路上練兵,這樣就不用耽誤太長的時間了。」

「陛下,賈少保說的有道理,滅國之戰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提前做好準備,這期間還要調度各方面的後勤補給,屆時八萬五千大軍整裝待發,沿著官道一路南下,在南寧府內集結,等時機成熟後,便可以從陸路全面入境。」

從神京城到南寧府,沒有水路可言,只能走陸路,靠兵士的兩條腿,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的淌過去,要不然就是放棄集訓,現在就坐船從黃河順流而下,再坐威海水師的戰船繞一個大圈,從雷州府登陸,再轉至目的地。

且不提有沒有這麼多船能裝下這麼多人,海路遠沒有陸路安全,若是踫到暗礁、海嘯和風暴,船一不小心翻了,上面幾百個人都要喂魚,而且一坐就是坐幾個月,再強壯的關中大漢得被暈船暈出毛病來,別上了岸,人瘦了一大圈,站都站不起來,還打哪門子的仗。

陸路是很累,不過比較安全,雖然無可避免的會遇到地震、泥石流和山體塌方,但風險卻要比起海路小很多,有沿途各府縣的協助,也不會多麼艱難。

最關鍵的是,越往里走,環境氣候和安南國越相似,這是一場大拉練,唯有意志堅定者,才能走到最後,這對每個將士來說,都會是一次洗禮和磨礪,走完這三千多里路,他們在戰場上定能更加的勇猛,成長為真正的精銳之師。

說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對交通極其不便利的妥協,若是按一天平均走六十里來算,也得走上兩個月左右。

賈瑜躬身道︰「李公,小子淺薄,不敢當您的一聲賈少保,若是不棄,以小子名諱或者表字稱呼小子即可。」

「哈哈哈,你有兩個表字,你讓老夫稱呼哪一個比較好?還是不器吧,陛下取的好字,和你相得益彰。」

景文帝笑著說道︰「朕明天就安排人到安南國內探查情報以及采買各類戰備物資,運回南寧府暫存,你這幾天就開始著手研發和生產新式火器,蔣克寇既然不能來京城,那朕現在便把五軍營、神機營和三個團營的指揮權移交到你手上,你好提前熟悉一下編制、裝備、中低層軍官和各級將領,再把你制定的那些條例全部傳達給他們。」

賈瑜連忙道︰「陛下,恕微臣難以領命,這樣不合適,微臣萬萬不敢。」

若是這樣,加上皇城司的九千人,他手頭上的兵馬將達到九萬四千人,那他將會一躍成為京城內兵權最大的人,想起來除了激動,更多的還是惶恐。

「有何不敢?取虎符來。」

未幾,戴權捧著一個金盤走了進來,賈瑜滿面嚴肅,單膝跪地,從景文帝手里依次接過可以調動五軍營和神機營的一枚玉質虎符,可以調動奮武、敢勇和立威三個團營的三枚金質虎符。

這四枚虎符明明都很輕,但落在手里卻顯得重逾千斤,讓人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輕慢之心,只有無窮無盡的敬畏。

兵不認人,只認虎符,誰手里有虎符,誰就能魚目混珠,打著各種名義,調集軍隊,做一些偷天換日之類的事。

景文帝沉聲道︰「不器,不用懼怕流言蜚語,朕信任你,好好做事,莫要讓朕失望,莫要讓先寧國公蒙羞。」

賈瑜拜道︰「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微臣定當忠于職守、忠于王事、忠于陛下、忠于大梁,以強盛國朝為己任,鞠躬盡瘁,至死方休。」

「玄策之名起的很好,你既為副將,再給征南大軍起個新名字吧。」

「陛下,新名可為天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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